萧府。
“勇气可嘉!”
关月梨这才下的马车,姜芷便凑上前来了。
再见到姜芷,关月梨心底那份试探又冒出来了。
关月梨问道:“你觉着弘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芷眉头一皱,很是不解她为何突然问一个这样的问题。
她试探性回道:“就心思单纯?”
这回答并不是关月梨预想的,她便想再明显地引导一下,“你不觉着他很像热血的中二少年吗?”
“是挺热心肠的,可中二是何意?”
可姜芷完全不像知道的样子,关月梨再问道:“就是呆傻呆傻的,你觉得他的性格是十六种的哪一种?”
“十六种?”
可惜姜芷仍旧是没明白关月梨的话。
好吧,还是关月梨自己先放弃了,好在抱的希望不大,失望也就没那么大了。
待往里走时,姜芷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关月梨没那么耐心,就简略解释一下糊弄过去了。
姜芷见关月梨对这话题无甚兴趣,便也转了话题,“熹瑶她怎么样了?她可知今日你来的是萧府的荷花宴?”
“你是嫌她心情还不够堵吗?”
关月梨觉着姜芷这姑娘真的是,说话经常能气死人。
“赵世子竟也来了。”姜芷瞧着前面站着男子。
关月梨走到赵琂礼面前后,才与姜芷一道向他打了招呼。
“为何萧府的荷花宴会宴请你?”关月梨自从知道他的身份,明白了他的处境。
于这京城内,很多权贵官身都不会主动与赵琂礼有什么来往,毕竟只是敬王放弃在京城的一个质子罢了。
赵琂礼淡笑道:“这亦在我的意料之外,故而想瞧瞧这萧府今日的荷花宴究竟是何人所办。”
“不是萧府的萧夫人吗?”
赵琂礼直言道:“若没有请我,那许是她,可请了我,就一定不是。”
没一会,这花园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一个关月梨才与姜芷议论过的,弘光皇子。
关月梨像是猜到了什么,嘀咕一句:“萧府,皇后娘娘的娘家。”
再刻意去找人,果不其然,便瞧见了与陆安然站在一起的王淼。
二人今日身上竟还都编了吉安国女子常梳的发型。
这荷花本就是从吉安国传入的,是以今日的荷花宴上,有不少人梳了吉安国女子的发型。
只是关月梨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巧合或单纯是一个爱美的表现。
看来江洵也还挺有手段的,竟能利用上大皇子的人。
时辰差不多时,萧夫人才露面,但她看起来就不像是精神抖擞的,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后,便让众人自行玩乐,将这么大的场面留给了一未出阁的女子。
“你说,这萧夫人该不会是被萧公子气的吧?”姜芷那张抹了蜜的小嘴又来了。
关月梨并不是说这个话题,倒是赵琂礼应了这话。
“至行此次确实决绝了许多,就看谁会先低头吧。”
关月梨看他一眼,心想道:这人怎么还挺八卦的?
三五成群的,有吟诗作对的,有品尝美食的,有欣赏荷花的。
只关月梨这三人在分析着在场的王淼与弘光皇子。
约莫半时辰后,有一身着太监服装的公公走到了花园正入口处。
“圣旨到——”
掐着尖细的声音高喊,一时间,众人都跪在了地上。
“东海王氏幼女,才情出众,德情兼备。朕闻其善解人意,温文尔雅,堪称贤良淑德典范。特赐婚与弘光皇子。一切礼仪皆安公主规格,交由礼部主持操办。”
公公的声音念完后,众人都意想不到,而最为震惊的便是王淼本人。
王淼麻木抬起头,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何爹爹娘亲从未与她说过此事?为何他们明知自己心悦之人是傅行简,却还要如此安排?
还是王夫人与陆安然的提醒,王淼才僵硬接过圣旨。
待公公一走,王淼与王夫人身边瞬间就涌上了不少人,只有关月梨他们三人还是远离人群中心。
“看来,今日这场荷花宴的目的已经出来了。”
皇帝不想让自己一人来做得罪王家的那个人,是以皇后,萧家,大皇子,陆国公都是他拉来一起承担王家怨念的。
“我这位堂叔,倒还是一如既往。”赵琂礼展开他手中的那把骨扇,悠哉说完,便先行离去了。
姜芷双眼佩服道:“赵世子厉害啊,对皇帝都敢如此?”
关月梨真想拍拍姜芷的脑袋,姐妹,你这双眼放光的样子很危险啊!
没等关月梨去留意王淼及王夫人的情况,江洵也便派了玄色来将关月梨带走。
“她?”
上了马车后,关月梨无奈给江洵也解释她身后的小尾巴,道:“没办法,摆脱不了。她说她善毒,我想着带来也没关系。”
“不要戒备心这么重嘛,再怎么说,在毒这方面,我敢认第二,就没认敢认第一了。”
很狂,很直白,也很符合姜芷。
这也是姜芷第一次说她自己善毒,以往他们都以为姜芷是擅长医术的,一种与刘熹瑶不同派别的医术。
马车停到了一处安静的别院。
进去后,才终于看到了今日本该算荷花宴半个主人的萧珩。
他身边有一名中年男子已经开始翻看尸骨了。
“有什么结果吗?”姜芷凑上前。
明明对于这个情况,她完全不明,却还是阻挡不了她想探索参与的心。
仵作回道:“一年之久,实在看不出是否为毒杀,但从尸骨来看,并无外伤是伤及骨头的。”
“我来看看。”姜芷从怀中掏出一包银针。
在众人注视下,姜芷扎破了自己的手指,血珠立即滴落到尸骨上。
是脖颈处的骨头。
原是白骨的地方在染上血后竟在慢慢被腐蚀了。
“有毒素浸染过。”姜芷收起银针,起身道。
关月梨给她递了手帕,“你这什么情况?”
“秘密,以后有机会再说。”姜芷却没糊弄他们,而是直言道。
江洵也缓缓道:“既已证实,那便追查下一步。”
为何这逝者会举荐那日本人进四方馆,而他们绝不会是义父义子的关系,或者说不是原来的。
萧珩将暗探回报的消息告知,“可那周围居住的人都说,这老爷子是有一义子,但也是从小养到大的。”
在看完现在的情况后,关月梨总结道:“他突然从四方馆离开,又突然举荐这个名义上的义子去四方馆,这其中肯定有一个环节,我们还未查到的。”
江洵也三人都认可,关月梨便继续道:“那就先推测有什么样情况吧?反证更容易有目标。”
这一直是关月梨的习惯,她不喜欢没有方向的努力。
江洵也点头道:“那奸细要么是一直都是潜伏的棋子,要么就是半途换人了。”
“如果一直都是他,那他在这种时候才暴露,那定然与这些滞留在京的使臣有关,而且这批使臣里有人与军械走私之人勾结。”
关月梨明白江洵也说的两种情况。
姜芷问道:“那若是另一种呢?”
“自然是,义子是一个人,而进四方馆的又是另一个人。”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赵世子?”姜芷是首个回头看到赵琂礼的。
关月梨却是微皱眉问道:“你跟踪我们?”
她可不喜欢这样的情况出现。
“这人的位置还是我提供的,关姑娘,江世子没有说过吗?”赵琂礼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误会了。”
关月梨抿嘴,放松了对赵琂礼的戒备心。
“你不是才到吗?怎么也会知道?”姜芷狐疑看向赵琂礼。
赵琂礼虽笑着回应姜芷,可双眼看向的却是关月梨,“这事我虽未全程都在,可这些消息,我可一点没落下。”
“还有,我来是要与你们说一声,王家的人去了左相府,约莫明日就会启程回东海。”
关月梨蹙眉问道:“他们要抗旨?”
“不会。”江洵也却尤为肯定道:“王淼会留在京城,只是他们先行离开,东海要有动静了。”
“你们倒是赌对了,不仅左相还有东海世家。”赵琂礼看明白他们的布局,真心赞叹道。
回府的马车上,只有关月梨与江洵也二人。
“赵世子是你们的人?”
江洵也摇头,一字一句道:“他不站队,包括敬王。”
“所以你们信他?”
“不完全,只是这些事他知道亦无妨。”
关月梨还是不懂他们与赵琂礼的关系,“所以底线在哪?”
“与十五年前相关的所有。”
关月梨叹气道:“可现在的军械走私已经和十五年的分不开了。”
江洵也语气肯定道:“所以这次,军械走私的人就必须出现在阳光下。”
也是,这已经耽搁够久了,背后之人躲在暗处也够久了。
是骡子是马都应该遛出来遛遛了。
本以为在王家动手前,他们会有几日安心准备的时间,结果两日后,却又因一事而震动了整个京城。
王淼的尸身被悬吊在了朱雀街前的城门之上。
“又是这样……”关月梨坚持要跟着江洵也一同前往现场。
又一条人命。
为了敢时间,关月梨并没有坐马车,而是与江洵也共乘一匹马。
夏日的清晨已经开始热了,可关月梨的心却有些凉。
离着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江洵也便停了马,人太多了。
而路边的人都在议论此事。
“你是没瞧见,那七窍流血的,可怕的很。”
“胡说,明明是冰封着,你莫要乱传。”
“这是蓄意谋杀吧,这该怎么给吉安国一个交代?”
“那皇子,估计都吓破了胆,都现在都没出过四方馆 ”
关月梨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却又无比清晰,许是有许多不实的传言,可关月梨心里知道,那定然不会是个好样貌。
还是萧珩到了,他们二人跟着一同去了城楼上的隔间。
在那,关月梨终于得以亲眼所见,被百姓传的已经面目全非的王淼。
确实是被一整块冰给冰起来了,可也在不断的融化了。
王淼的神情很是安然,并无他杀时的挣扎或是惊讶。
只是七窍都有被凝结的血迹,从冰块往里看很是吓人,这种很有可能是毒。
一双大手很快便覆上了关月梨的双眼,很暖。
“好了,别看了。”
江洵也拉着人到门外。
对上她那双圆眼时,江洵也下意识道:“这次,并非我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