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没有人再过多开口。
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是有些明显的。
“先让让吧。”还是关月梨先打破了这沉默。
刘熹瑶在大堂的椅子上坐下后,关月梨只能是拍拍她的背,却找不到适合此时说的话。
萧珩蹲下,在刘熹瑶面前,轻声说道:“我有话想与你说。”
见刘熹瑶并没有要拒绝,关月梨便主动返回了庭院。
顺手牵走了刘熹瑶平日出外诊时用的木箱。
关月梨将木箱递给姜芷时,她却摇头无奈道:“失血过多了。”
瞧着那男子的脖子处,关月梨虽然不懂医术,大概也能看出是捅到大动脉了吧。
也是,熟知人体结构的刘熹瑶,若是出手,怎会是胡乱出手。
“先等等。”关月梨拉住了想要往外走的姜芷。
既然出不去,姜芷干脆在那男子身侧蹲下,继续查看翻找。
关月梨眼角都要抽搐了,不是,谁家的大家闺秀,怎么面对这种东西会表现出兴趣来啊!
“不是宋人。”姜芷一把扯下了那男子的靴子,捂着鼻子道。
关月梨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是以也靠近了些,瞧着那男子的脚背弓起,如猿猴般。
“日本人?”
萧珩带大理寺的人进来时,瞧见的便是两女子在一男尸身上东扒拉西扒拉。
“二位……”
这一顿操作下来,关月梨与姜芷搜出了四方馆的腰牌,还将人的靴子啥的几乎都扒了,就只剩中衣了。
“这人是在四方馆任职的,但却是日本的奸细。”关月梨将一旁的腰牌递给萧珩。
“这事,大理寺会去查,今日便是接到放到大理寺的密信,没成想竟是真的。”
“密信?没瞧见人?”
萧珩点头。
关月梨稍稍想了一下这其中的可能,但很快又想起大堂的刘熹瑶,问道:“你们谈完了?”
萧珩眉间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嗯,等会我会先将她带回萧府。”
可关月梨却不赞成,“不行。你直接将她带回萧府,可想过她的以后?”
对于刘熹瑶一事,本就困扰了萧珩许久,现在好不容易刘熹瑶答应了,关月梨又跳出来。
本来很是敬重关月梨的萧珩都不由得拧眉,不悦道:“自是我萧珩的妻子。”
关月梨可没有被这人的气势吓到,反而双眸冷漠道:“可未明媒正娶,便住到萧府,有谁会敬她,日后她又该如何在这京城的贵人中游走?你是真的有想过与她的未来,还是说是一个你随意带回府中的妾室!”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萧珩的心脏。
见眼前的大高个愣住后,关月梨放缓了语气道:“所以,她不能随意跟你回府,今日我可以带她回侯府,姜芷可以带她回姜府,唯独你不可以。”
姜芷本还在一旁扒拉的,没想到还会有自己的事。
关月梨觉得自己表述的已经够清楚了,按萧珩的悟性亦是能够明白的。
“我先带她回侯府了。”
关月梨拉起一旁的姜芷,便往外走了。
上了马车,姜芷瞧着还在呆滞的刘熹瑶,说道:“就萧老夫人与萧夫人那态度,萧公子想的便是如同上青天般的难。”
萧珩作为当朝皇后的侄子,虽然萧家只有萧珩身处高位,可故去的萧老爷子却是名满天下,而萧老妇人的声望亦是极高的。
在她们眼中,萧珩这个萧府唯一的嫡子,他的妻子自是很看中身世人品的。
而刘熹瑶的身世虽没多少人知道,可身为萧家人,怎可能会不去查。
关月梨无语地瞥了一眼姜芷,“少说些风凉话。”
“她说的没错。”刘熹瑶低垂着的双眸,声音亦是淡淡的,没有生机般,“其实,萧夫人来找过我。”
“只是萧夫人并不是严厉指责我,她确实很和蔼,所以她说的我能理解。方才是我失了心智,才会答应他的。”
闻言,关月梨微皱眉问道:“可是刚回京城时?所以你才会对萧珩说了伤人的话?”
昨夜看萧珩的那情况,关月梨便知肯定是刘熹瑶这说了什么伤到萧珩自尊心的话,才会让他这样的。
刘熹瑶没再说什么。
而一旁的姜芷又一次直言道:“不是,就算那萧夫人不同意,往后过日子的又不是你和萧夫人,而是你与萧公子啊。”
此言,在关月梨耳中并无不妥,可再细想时,关月梨看向姜芷的双眸中却变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甚至还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姜芷……”关月梨话还未来得及问,马车便停下了,念夏掀开车帘,在外面等候的竟是江洵也。
想要问姜芷的话,关月梨没能问出口,可眼下却不是个合适的时机,她便也不再过多纠结了。
江洵也望向眼前的两女子,吩咐道:“让管事的收拾一间院子出来,对外声称是远房亲戚便可。”
在江洵也望过来时,关月梨倒是安分乖巧的笑着。
“那些上门的人定是与军械走私相关的人指使的,我将她带回亦是为了保证线索不断。”
江洵也都懒得拆穿她,“先带人去休息,今日外面事多,今晚许是要晚些。”
关月梨点头,她知道江洵也肯定是还想要与她互通消息。
念夏被关月梨留在了刘熹瑶身边,给了她自己一些独处的时间,现在对于一个情绪不好的人而言,无论劝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还不如好好地听她发泄出来,可刘熹瑶并不是这样的人,是以关月梨给足了她独自治愈的时间。
当晚江洵也并没有回府,是第二日的傍晚才回的。
同时他也带回了好消息。
“弘光皇子已向官家求娶王淼。”
关月梨没想到这中二愣子的动作倒是快。
“那皇帝怎么说?”
“未拒绝,未同意。”
关月梨转着眼珠,她知道皇帝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在平衡哪一边的利益更有利于他罢了。
王家虽无官职在身,可王家却是与敬王连在一起的,且对于东海的威望而言,王家可比这个天高皇帝远的皇帝管用多了。
而东海每年向朝廷缴纳的税收便是国库的七分之一。
关月梨并不在意皇帝此时的态度,毕竟都是在意料之中的,“那就送佛送到西。”
“你想如何?”江洵也有些好奇关月梨的想法。
“自然是皇帝割舍不了什么,那就让弘光皇子给他补偿什么。”关月梨解决问题就喜欢快速有效。
于吉安国而言,最不缺的便是金子,只是他们弱小,只能每年花钱给宋,躲在宋的保护伞下。
而现在东南有不少小国已经联合起来,想要一起吞并吉安国。
而宋皇好声名,自是不会同意提高所谓的保护费,所以以一个王淼为借口,给皇帝送钱财,便是最合皇帝心意的。
当然,于吉安国与弘光皇子而言,都是最称心的选择。
“那个弘光皇子心思确实单纯,也喜欢热血的英雄梦,所以,只要稍加引导,他便会用心去做。”
在关月梨的三言两语中,就安排了弘光皇子要做的事。
江洵也点头道:“如若王家有异,此次定是个机会,届时便有理由前往东海一趟。”
二人就是想用这个小饵,看能钓出多少多少人心来。
关月梨道:“昨日死在熹瑶那的人呢?”
“在四方馆潜伏了一年多,昨日休沐,借着此缘由离开四方馆。已证实是日本人,只是日本的使臣并不承认此事与他们有关。”
“那他这一年多在京城接触过或居住过的地方呢?”
江洵也从怀中拿出一小卷纸,关月梨接过后打开。
小卷纸上有个很别致的红印。
上面记录了那男子这一年多在京城的所有。
可奇怪的却是,无论是来历还是生活都没有任何别异的。
看江洵也的态度便知,他定然是已经搜过那男子的住宿了,且没有什么发现。
“那这个所谓的义父呢?”关月梨指着纸张最顶头上的位置?
“病死了。”
关月梨狐疑道:“这么巧?”
“嗯,他进了四方馆的第二天就病死家中,墓已经让人去挖了。”
听到挖墓,关月梨忍不住嫌弃,不是,这怎么还得扰人安宁呢?
转念一想,关月梨道:“你怀疑不是自然病死。”
“是与不是,明日便知。”
既然江洵也都这么说了,关月梨便不再多纠结此事了。
江洵也瞧着关月梨这躺在贵妃榻上的慵懒,想起萧府今日的状况,“你可知,你仅凭一己之力就让整个萧府现在焦眉烂额了?”
关月梨无辜眨眼,“我,应该知道?”
罢了,江洵也觉着还是由着她心意吧,虽说他人家事不可多扰,可关月梨的心性,她认定的便会做,还是劝不住的。
“明日,你可要一同?”
关月梨看了他良久,心里还在奇怪呢,这人怎么突然就转话题了,还以为又要被他念叨多管闲事呢。
“去!”
夜谈许久,两人准备熄灯就寝时,门外传来声音。
“少夫人,夫人方才派人来说,明日要与你一同前往萧府的荷花宴。”
念夏在刘熹瑶身边,现在在静古轩的侍女便是原来的兰英和紫英。
之前,关月梨都没怎么注意过这两人,还是这两天才留意到的,貌美又聪慧。
“荷花宴?为什么叫我一起?”关月梨一脸茫然看向江洵也。
“宁远侯世子的夫人仅你一人,你不去,谁去?”
也是,明面上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实际的情况,关月梨与侯府的这一家三口都是心知肚明的。
“那明日你们何时尸检?”
江洵也给她一眼神:你想如何?
关月梨半笑不笑般,“自然是你找个理由带我走啊,那种场合我在你就不怕我能闲的管更多事吗?”
“你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关月梨理所当然道:“我这叫自我认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