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悟 第15章 第 15 章

角度实在太差，就这样摔下去必然是头先着地。就算是不死，人肯定也废了。

明珠惊呼一声，脸上的血色褪了干净，想也没想的就要冲进去救人，好在被身边的听松及时拦住。

围观的人也都吓出一身冷汗，有些人甚至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接下来的一幕。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慕宁忽然用脚背死死地勾住脚蹬，同时双手拼了命的抓住缰绳。整个人顿时倒吊在了马的一侧，好似在玩什么杂耍一般。

尽管她没有摔下去，可情况也依旧不容乐观。她的身体离地面实在太近，几乎就是在被马拖行。

萧淮之见此情形大惊失色，急忙回身救人。可这么快的速度想要让马停下无异于登天，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自己反而差点也摔了下去。

萧慕宁大叫着让他躲开，但自己其实已经慌到不行。后背火辣辣的疼，好几次还因为控制不住身形差点被马踩到。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自救，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是双手用力将身子一点点抬高，总算是不用再被马拖着走了。

可这终归也不是长久之计，她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也只不过勉强维持现状，等力气耗尽之后还是会摔下去。想要重新爬回马背就要先抓住马鞍，借助马鞍再翻上去。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成功她定然会因为失去平衡而坠马，然后闪躲不及再被马踩破内脏当场暴毙。

说实话，她根本没什么把握。

明珠在一旁急得大喊：“慕宁，快跳下去！”

眼下这种情况，跳下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也会受伤，但总好过死在马蹄下。可这样一眼比赛也就输了，她不甘心，更不想就这样认输！

眼看霍璋离球门越来越近，她把心一横，奋力挺腰往上一跃，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就让她成功攀住了马鞍。萧慕宁心下狂喜，赶紧借助马鞍重新翻到了马背上。

霍璋也没想到她居然有本事再翻上来，惊愕之下竟然将马球打偏了。

她就趁着这个机会将球抢了回来，然后忍着背上的剧痛迅速往回跑。萧淮之见状，也咬牙紧随其后，帮她拦住了想要上前的许訇。

全场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在香燃烬的最后一刻，她挥动手杖，马球疾速掠过半个球场正中球门。

所有人都被她深深震撼到了，谁也没有想到她为了赢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一时间喝彩声响彻了整个金明池畔。

萧慕宁看着高台上竖起的那面红旗长松了一口气，从马背上下来时脚都在发软，差点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好在有人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抬头一看，就看见到谢闻那张俊俏的脸，嘴角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我赢了。”

谢闻的神色十分复杂，脸上少了一贯以来的温和笑容。闻言声音沙哑的道：“是，你赢了......”

这时明珠也赶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又急又气的骂道：“你简直是胡闹，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向爹告你一状！”

萧慕宁笑嘻嘻的赔罪，“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实在是怕爹板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样子。”

明珠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说着，将她转了过去。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她后背的衣服都被磨破，泥土混杂着鲜血触目惊心，不用查也知道里面肯定已经皮开肉绽了。

谢闻冷冷撇了眼霍璋，眸中抑制不住杀意，方才他是故意的！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萧淮之看到她背上的伤，脸色同样也十分难看。双手紧握成拳头，好歹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霍璋对此却好似什么都不知情，还假惺惺的道：“五姑娘你没事吧？来人，快去宣太医！”

萧慕宁呵呵一笑，“不用劳烦太医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方才本王的马不知为何忽然受了惊，连累到你受伤本王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是让太医过来好好看看吧。”

“球场之上，受伤在所难免。”她顿了顿，又道：“殿下，我赢了，还请你信守承诺向小侯爷道歉。”

霍璋的表情顿时一滞，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杀意。既不反驳，也不道歉，就站在那儿浅浅笑着。

他身后的许訇立即站出来道：“方才王爷的腰也受了伤，此时实在不宜再受累，不如就让在下来代劳吧。”

说着，就朝谢闻行了一个大礼。

然而他的手才抬起来就被萧慕宁给按住了，“殿下一诺千金，不会是要失言吧？”

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也要先看她答不答应！

周围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营帐里那些来看热闹的世家子弟也是表情各异。

霍璋额头的青筋直爆，心里明明已经气到极点，可面上又不敢表露出来，五官都快要扭曲了。

萧慕宁就这样直直看着他，大有寸步不让之意。

明珠和萧淮之也没有说话，若没有那件事他们兴许还会劝慕宁算了。可献王方才分明就是故意想让慕宁去死，还真当他们宣平侯府是好欺负的吗？

周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许訇也急了，悄悄打量了霍璋一眼，生怕他忍不住甩袖而去。若真是那样就大事不妙了，只怕不用到明天就会传出献王输不起的言论来。

然而就在这时，霍璋忽然哈哈一笑，大大方方的朝谢闻拱手一礼道：“今日是本王失礼，还请小侯爷勿怪。”

旁边立即有人道：“献王殿下还真是心怀宽广，身为王爷竟能自降身份去向臣子赔礼，真是难得啊。”

不少百姓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是啊，有这样的王爷是咱们百姓之福......”

谢闻听到这番话在心底冷笑了声，“王爷言重了。”

“时间不早了，本王就不奉陪了。”说完，霍璋便带着人匆匆离去。

慕宁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真不愧是王爷，笼络人心的手段还真是厉害！他装得越是大方坦诚，就越能让人觉得他谦逊亲和，这是生生提自己挽回了颜面啊！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明珠担心她的伤势，催促道：“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看向谢闻，“小侯爷，我们先回去了。”

“你的伤势要紧，今日......多谢五姑娘了。”

“不客气。”她甜甜的笑着，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营帐内的柳惜棠看到这一幕脸都快气歪了，小侯爷虽然平时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可还从来没见到他如此紧张过一个人。这萧慕宁到底哪里好，值得他另眼相待？！

回城的速度明显比去的时候要快很多，刚一入府明珠立即便吩咐人去请大夫。白蔻看到她背上的惨样脸都吓白了，急忙端来清水替她处理伤口。

血早已经凝固，伤口与衣服粘在了一起。脱的时候疼得她龇牙咧嘴，额头的冷汗直往下淌，她想剥皮大概也就这种感觉了。

红豆在一旁抱怨道：“姑娘，您也太逞强了。那种情况万一要是摔下来，您小命可就不保了！”

她脸色白的吓人，趴在床上疼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白蔻让她别啰嗦了，赶紧处理伤口要紧。

两个人整整忙活了半个时辰才算全部搞定，萧慕宁的背也被裹成了一个粽子。其实这些都是皮外伤，只是看上去骇人罢了。大夫来看过后也只嘱咐她这几日不要沾水，然后留下一瓶活血生肌的药便又回去了。

等上完药已经临近傍晚，直到此时她才缓了过来，爬在枕头上眉飞色舞的说起白天在马球场上的英勇事迹。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徐氏身边的丫鬟宝珠忽然来了。萧慕宁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问：“宝珠姐姐，你怎么来了？”

宝珠道：“五姑娘，老爷和夫人请您去前厅一趟。”

都这个时辰了还把她叫过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她哀叹一声，认命的爬了起来。

果不其然，才跨近前厅的大门就看到她爹脸色阴沉的坐在那儿。她娘徐氏则柳眉微蹙，目光中隐隐露出几分担忧。屋子里鸦雀无声，气氛异常的凝重。

她走上前，将声音不自觉的压到了最低，“爹，娘，不知你们找女儿何事？”

话音刚落，头顶便传来萧祯的怒喝，“跪下！”

萧慕宁愕然，抬头看了萧祯一眼，但还是乖乖的跪了下去。

“你可知错？！”

她满头问号，“女儿不知，还请父亲明示。”

“我是不是告诫过你不要去招惹献王和临安公主，你为何就是不听？！今天还敢和献王定下那样的赌约，我看你是全然将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吧？！”

“爹，今日之事是献王他..........”

“住口！”话才起了个头就被萧祯给打断了，“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要不是你好胜斗勇非要去出这个风头，怎么会有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