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悟 第14章 第 14 章

谢闻的瞳孔猛然间缩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并不只是一个彩头那么简单，如果萧慕宁真的与献王对立起来，那她代表的就是萧家的颜面，背后甚至还关系到肃王和德妃。她可曾想到万一要是输了该如何是好？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觉得她可能是疯了，居然拿这个来当彩头，纷纷兴致盎然的看起了好戏。

明珠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慕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此事绝非儿戏，万一要是输了后果不是你一人可以承担得了的！”

届时不仅他们萧家颜面扫地，就算肃王在朝中的声誉也会收到影响。试问堂堂未来的肃王妃当众向献王磕头认错，这让朝中那些大臣如何作想？而她将来又如何在后宅中立住威望？只怕真到那时德妃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姐姐放心，我有把握能赢。”

明珠摇头，柳眉几乎拧成了死结，“献王的马球在京城数一数二，三年来从未有过败绩。而他身边那个叫许訇的人也是个中高手，你根本没什么胜算。”

萧淮之和谢闻此时也靠了过来，谢闻在心底冷笑了声，道：“四姑娘所言极是，五姑娘没必要为了我与献王为敌。”

“话已经说出口哪还能临阵反悔？那岂不是更让人笑话？”

“无妨，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去赔礼道歉即可。”果然是因为蠢！如果不是留着还有用，他倒是很乐意看到这个女人是如何作茧自缚的！

萧慕宁听到这话忽然感觉很不舒服，带着火气道：“你为什么要去道歉？错的明明是他们！”

说着，又对明珠道：“姐姐，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可献王和肃王早已势同水火，就算他们今日肯放过我，来日也必定会寻别的理由来找我的麻烦。既然如此，那我宁愿从一开始就不忍这口气！从小我就知道，想要不挨打就要在别人第一次来欺负你的时候狠狠地打回去，只有打到他们怕才不会有第二次！”

萧淮之脸色凝重，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道：“我觉得小妹言之有理。”

“三哥哥，怎么你也......”

萧淮之摆了摆手，示意明珠稍安勿躁，“我们萧家人虽不从惹事，但也从不怕事！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是怕了他们。事已至此，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最后不成，我也有别的办法。”

明珠拗不过他们，只好随他们去。

萧慕宁来到霍璋面前再一次问：“献王殿下，你意下如何？”

霍璋勾起唇角幽幽的笑了起来，他正愁找不到霍琮的把柄，她倒是巴巴的送上门来了，“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马球场的入口处，萧慕宁一手勒住缰绳，另一只手拿着那柄凤凰木的手杖。大红窄袖的骑服勾勒出不足盈握的腰身，不同于京城女子的扶风弱柳，她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风扬，倔强而冷冽的眸子更是让人过目不忘。虽不如明珠气质清雅绝尘，可却明艳大气。与萧淮之并排站在一起顿时引来了不小的骚乱，纷纷都在议论这是谁家的姑娘。

谢闻看着马背上的那抹倩影眉峰缓缓凝起，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对面的入口处霍璋也已经准备就绪，与他一起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明珠方才提到过的许訇。

片刻后，开场的铜锣声响起。萧慕宁一马当先，顿时像支离弦之箭般飞速朝球场中央那颗马球冲去。

霍璋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快，不由的吃了一惊。不过他立即反应了过来，也忙挥鞭去抢。就在他的手杖即将碰到球的那瞬间，萧慕宁还是先他一步，随着一声清丽的凤鸣，马球朝他们的球门飞了过去。

萧慕宁策马紧随其后，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深入腹地。许訇见状想来拦截，可被她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直接拿下了第一筹。

金明池畔鸦雀无声，围观的百姓全都愣住，过了好半晌才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萧淮之在后面也看呆了，难怪她会有那样的自信。之前总听徐氏在心里夸她有马球的天分，原来一点都没有参假。

她掂了掂手里的凤凰木手杖，觉得颇为顺手。策马过来得意的一笑，道：“三哥哥，如何？我这球打的不错吧？”

“很不错，只怕大哥来了也打不过你。”

“走！我今日非拿下这个彩头不可。”

萧淮之扬唇，少年人意气风发，“走！今日你哥哥我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再次朝马球奔去。

霍璋看了眼高台上竖起的那面红旗，忽然哧哧的笑了起来。眼神阴郁而可怕，如同匍匐在草丛下的毒蛇随时准备扑咬猎物。还真是好久没遇到敢和他作对的人了，他朝许訇使了别眼神，两人顿时兵分两路朝萧慕宁包抄过去。

萧慕宁正带球冲锋，见此情形立即明白他们想做什么。手腕一转，想趁他们还没有完全将路封死把球传给萧淮之。然而霍璋早有防备，半路直接将路抢走，然后又以一招追星赶月夺下一筹。

转瞬之间比分立即追平，场外又是一阵欢呼声，所有人的人目光都聚集在这几个人的身上。

柳惜棠看了一会，嗤笑道：“竟然敢和献王比马球，真是不自量力，我倒要看看她待会要如何收场！”

坐在她身后的柳惜绫道：“侧身转臂著马腹，霹雳应手神珠驰。这位萧五姑娘的身手十分干净利落，依我看未必会输。”

柳惜棠蹙紧眉头不悦的看了过去，“看来妹妹很懂马球啊？”

柳惜绫立即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怯怯的往后一缩，不敢与她对视。

然而她越是这样，柳惜棠便越觉得心里憋了一股气，道：“你娘贺姨娘也是用这副狐媚样勾引男人的吧？若非你缠着爹非要我带你出来，你觉得你一个小小的庶女今日有资格坐在这里吗？”

柳惜绫轻咬下唇，水汪汪的杏眸宛如梨花带雨让人不忍苛责，“姐姐误会了，是爹爹见我一直闷在房里才叫我一块来凑个热闹。”

她冷哼一声，刚想说话，身后的丫鬟秋霞忽然道：“姑娘快看，小侯爷在那里。”

柳惜棠一喜，顿时没心情再去理会她。顺着秋霞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下面的球场外看到了谢闻的身影。然而她的笑容还没有咧到足够大就僵在脸上了，“小侯爷怎么会和萧明珠在一起？！”

秋霞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敢随意接话。眼珠子迅速转了一圈才道：“许是碰巧遇到了吧。”

柳惜棠将牙咬得咯咯作响，“这个贱人！勾搭不上肃王就又去勾搭小侯爷！”

马球场上的比赛还在激烈的进行，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双方又各进来两个球。筹分依旧僵持不下，许多人都替他们捏了把冷汗，但同时浑身的气血也被调动了起来。

明珠的目光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死死地盯在萧慕宁的身上，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从马上摔下来。这么快的速度要是摔下来，绝不是受点伤那么简单。轻则断条腿，重则可能直接丧命。

谢闻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萧慕宁的身上，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激烈的比赛对体力的消耗是极大的，场上的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萧慕宁更是强弩之末，她能不落下风的坚持下来已经奇迹。男女之间在力量上的悬殊是与生俱来的，她握手杖的那只手都在发颤，双腿内侧也是火辣辣的疼，肯定早就被磨破了。

萧淮之喘了几口气，过来问：“如何？可还撑得住？”

“我没事。”她看了献王一眼，见他虽然也是满头大汗但气息明显比自己平稳许多，心里不由的慌了起来。再这样下去输是迟早的事情，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霍璋冷笑了声，再次朝许訇使了个眼神。许訇立即将球传给他，然后转身拦住了萧淮之的去路。

慕宁暗叫了声不好，急忙去追。香快要燃尽，如果这一球再让他们得去，那这场马球就真的输了。她一咬牙，策马贴近了霍璋。这么快的速度并驾齐驱很容易发生危险，但此时她也管不了许多了。

霍璋见状骂了声，加快速度想要拉开距离，但没过一会儿慕宁又追了上去。围观的人纷纷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

眼看就要靠近球门，然而就在这时霍璋忽然调转马头。距离靠得太近，萧慕宁的马顿时受到惊吓，发了疯似的往旁边一甩。巨大的惯性让她也甩了出去，刹那之间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像是倒栽葱一样往地面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