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离医院并不远,但因着下雪天,萧帆不敢开太快。
司逐行说完那句话后不再吭声,萧帆也不敢问。司逐行他清楚,虽然从没谈过恋爱,但从没表示过喜欢男人,以前年少,也曾谈论以后要找个什么类型的妻子。
司逐行不喜欢这类话题,但当时所有人都回答了,司逐行一直安静也不像话,架不住众人拷问,懒懒回答,“我喜欢就行。”
彼时萧帆追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总要有些特性。”
司逐行:“没有标准,他只需要让我喜欢。”
萧帆:“高矮胖瘦美丑都不挑。”
司逐行当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真是不挑。”
现在萧帆要疯,要不是开着车,他想摇司逐行的头,大声问他,“你倒是挑挑拣拣,挑了个男的。”
萧帆风流,但是实实在在的钢铁直男,对同性恋不感兴趣。但架不住身边认识的人多,玩得花,据他了解,这个圈子混乱,很难有人相携白头。
萧帆开了二十分钟才到医院。
刚停稳,司逐行就背着纪暮往医院跑,值班的医生护士见状连忙围上。
检查了半个小时后,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忧思过度、长时间高负荷而导致的晕厥。
萧帆看着高度紧张的司逐行,只能将住院治疗的所有手续包揽。
等萧帆将单子递给司逐行时,司逐行将目光移到单子上,说道:“麻烦你了,要不你先回去?”
萧帆没忍住:“靠,你那么客气干什么?生分了啊!”
司逐行:“我是替他感谢你。”
萧帆双眼震惊,司逐行这语气,显然是将纪暮划入了自己人中,不然怎么也轮不到他来道谢。
“阿行,他知道吗?”
“什么?”司逐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喜欢他的事。”萧帆问着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知道。”沉吟半响,接着道:“老萧,你说怎么追一个男人。”
萧帆听了要耳聋:“不能不追吗?纪暮这样的大佬,且不论喜不喜欢男的,喜欢也不好追。”
“过分了啊,你哪次追人问我我没回答你,我可把我爸和我哥追人的手段都告诉你了。”
“但是最后都分手了。”
“那不是我爸我哥的经验问题,是你自己有问题。”
萧帆:“·······”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我没追过男的,我哪知道,要不你也用你爸你哥的经验追人?”
“可能不行,纪暮不会喜欢珠宝首饰、包包裙子,算了,你先回去?”
萧帆没眼看发小痴汉模样,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
纪暮醒来的时候,只见自己身处四面白墙中,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院。
司逐行花钱订了一间单人病房,为了不影响纪暮休息,拉上了旁边的窗帘。
纪暮扫了眼天花板,手指微动,本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右手上覆着另一双修长干净的手,紧接着是一双墨色短发。在他的动作下,手的主人抬头。
司逐行容貌昳丽,气质锐利,不说话的时候会有种冷艳感,笑起来又明媚无比。此刻眼眸惺忪,倒多了一丝柔和,纪暮见过许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分性别和年龄,却没见过比司逐行更惊艳的的人。
窗帘没拉严,窗外几缕冬阳越过玻璃照在司逐行的脸上,纪暮觉得这一幕久违地熟悉。
上辈子纪暮身体不佳,很长一段时间经常住院治疗,每次醒来,都能看见司逐行陪在身侧,有时候像现在这样困了靠在床沿,有时候坐在不远处办公,总之睁眼就能看见。
司逐行去世后,纪暮再从病房睁眼,身边再没有常伴之人。后来他几乎不再去医院,具体原因自己也说不上来。
“逐行,醒醒。”纪暮挤出一抹笑,眸里闪过一丝心疼,自己没发现,司逐行也没发现。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司逐行听到纪暮的声音后彻底清醒,连忙关心起纪暮的身体。
“幸苦了?我什么时候来的医院?”
“今早六点,我想上厕所发现你身体不对劲,叫不醒,我怕出事就送你过来了。医生说你熬夜过多,忧思过重,昨天喝酒又不加节制,所以才会生病。”
昨天酒会上,司逐行有盯着纪暮,虽然青松那些员工不敢给新老板灌酒,但喝得太少也说不过去,毕竟青松这种游戏公司男士居多,大多又年轻。纪暮喝酒不上脸,醉了也不闹腾,司逐行和众人都以为他酒量不错。
听着司逐行关心带着懊恼的神色,刚想解释又被司逐行打断。
“纪暮,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青松不值得你赌上健康。”
前阵子为了公司的事,司逐行确实忙碌,他仗着这辈子身体年轻不以为意,或者说是上辈子带来的坏习惯。
司逐行离世后,华酌集团和游戏公司两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开始变得忙碌。司逐行在他面前爱笑,他在的时候,纪暮并不知道他承担着这么大的压力。
那会儿又何尝不是借着虐待式的加班以减少心中的愧疚,很长一段时间,纪暮都是这样。
直到有一次从医院中醒来,17岁的司文桉从学校赶过来,见他醒来泪水忽地掉落,“纪叔,你不能出事,我答应过叔叔要照顾你的。”
司文桉12岁丧父,由司逐行抚养长大,无论从相貌还是处世态度都像极了司逐行。司文桉很乖,没什么脾气,那次少年无声的眼泪让他无措,不敢再作践自己。
至少,在这个少年成长之前。
思绪散去,看着神色凝重的司逐行,纪暮温声开口,“抱歉,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纪暮伸出手,将手指穿过那一缕阳光中,纪暮感受不到这抹光的温度,但他知道,熬过这个冬天,这一缕温暖将照彻万物。
“纪暮,我很担心你。”司逐行眸子平静,语气自然,纪暮看不到的角落,双手紧握至发白。
“我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司逐行有着完美的家庭,他很擅长表达情绪。纪暮在对待感情上,说得好听叫谦逊温和,但这些不过是他的一种社交手段和生活习惯,借此掩盖淡漠情感,真要层层扒开内心,里面住着的说不定是个拧巴的小人。
在纪暮认识的人眼里,司逐行是第一个热烈、直接表达对他关心的人,没有算计,不用斟酌。
重来一世,日渐相处中,纪暮对于司逐行这一良好特性仍旧欣赏和惊喜。
“以后真的不会了,别生气。”纪暮柔声安慰,开始学着司逐行表达直接情绪。
“你的腿受过伤?”司逐行看着纪暮苍白的脸,到底不忍苛责,借此转了话题。
昨晚纪暮紧拉着不让他碰裤子时他也猜过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但今早帮他换裤子时,纪暮的双腿分明没有任何伤口,旧疤也无。
纪暮没想到司逐行会提起他的腿,眼底一抹痛色被他掩盖在轻松的笑声中,“曾经受伤,即将痊愈。”
“那就行,昨晚你那裤子怎么都扒不下来,我差点以为你腿受了重伤。”
纪暮听着司逐行的话,面露一丝尴尬,震惊于司逐行用词大胆。
门口,正推门来探望的吴玉同样听见司逐行的话,不敢想象上司这一脸儒雅出尘的脸被扒裤子的画面。
未免听到更劲爆的内容,站立抬手敲了敲门,远远点头问好,边走边道:“纪总,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纪暮面上挂着浅笑:“好了,辛苦你跑一趟。”
说着伸手,想接过吴玉隔空递着的文件,孰料中间一只手,比纪暮率先接过,“这个时候看什么文件,好好休息?”
纪暮怔愣一瞬,望着司逐行责备的目光,嗓音低低笑道,“好,都听你的。”
“吴助理,今天不是放假?怎么不在家休息。”司逐行知道吴玉找纪暮,早上七点半给上司打电话的助理司逐行也是第一次见。
那会儿纪暮正在输液,司逐行怕吴玉有重要事情私自接过,和他说了纪暮住院的事情。
吴玉用自己的经验保证,司逐行这句话并不是上司对下属的关怀,而是对不懂事的同事和不懂事的助理的指责,自己的上司都惯着的人,他也不敢反驳。
吴玉灵机一动,哈哈干笑两声,“司总,这个文件是早就准备好的,本来今天纪总约了个合作方见面,今早接到您的电话,我已代为前往,内容完全按纪总的要求谈妥,只是最终方案还要纪总再过目。我和合作方说过纪总这两天身体不适,他们表示理解,纪总过两天再看也行。”
吴玉习惯了温和的纪暮,一时摸不准司逐行这个新上司是什么脾性,只能往好的说。
纪暮看着一向机敏的助理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帮忙开口道:“辛苦了,吴助理,你先下去休息吧。”
吴玉觉得自己的上司简直是个天使,连忙顺着台阶出门。
“资本家的助理都这么完美?”司逐行自然看得懂吴玉的窘迫,打趣道。
“吴玉跟了我多年,他是我在工作上的助理,但生活中有时候也会麻烦他,像今天这种周末送文件出差的事情,我会额外加倍支付工资。”
“工资多少?”
“以前年薪近七位数?”
司逐行:“那你是个不合格的资本家和一个有良心的老板。”
纪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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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