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 第18章 视频

自从音乐会事件后，宋成磊个人名下的机构和相关公司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招生不好，经济收益直线下降。

在众人感叹天才跌下神坛的同时，这位曾经的“天才恩师”———宋成磊本就岌岌可危的专业度再次被人质疑。

沉浸在金钱名利多年，宋成磊早就不是最开始热爱小提琴的青涩少年模样，心境已然变得十分浮躁，自然也没办法再次收心，也不甘心回到起点。

掉了一个，他有信心再造一个。

知名小提琴大师宋成磊有意收徒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一心想要为子女寻一个大好前程捷径的父母之间传开。

好不容易从专业被质疑的风波中抽身而出，宋成磊已经很不耐烦，还要一个接一个亲自接待层层选拔上来的，自称十分有“天赋”的孩子。

恶人仁善的面具戴不了不多久。

不出一个月，他就在一次见面中毫不留情地责骂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女孩儿，将她的水平能力批判的一文不值。

女孩儿十三岁，在父母鼓励下，自己一个人进去的会议室，紧咬着嘴唇，双手握拳垂在身侧。

“老师您好，我是时月，今年13岁。”

宋成磊坐在沙发里，居高在上地看着她，拿着简历，让她随意拉了一首曲子。

“呵，”他把简历甩在桌面上，冷哼地说：“十三岁才这个水平，还想走这条路，你们实在是痴心妄想。”

女孩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在原地。外界都传宋成磊老师为人处世十分亲和，经常会鼓励后辈。甚至就连他的学生何遇北犯了那么大一个错误都没生气，反而耐心劝他继续努力，而何遇北却不领情，任性出走，为此宋成磊心情低落很久，连带着自己也低迷了很久。

“老师我……”女孩儿怯懦开口，畏惧中有带着些隐隐的期待，她听错了吧？

“带上你的简历，还有你那自以为是的天赋滚出去！”

女孩儿彻底被吓坏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但因为眼前这人阴沉的表情和骇人的语气，她连哭都不敢出声。

直到走出门，看到焦急等待的父母，女孩儿再也忍不住，扑倒爸爸怀里哭了起来，当时就把小提琴的琴弦给摔断了，再也不肯碰一下。

宋成磊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里，各种麻烦事接二连三地涌上心头，他心底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怒气，摔了一个杯子，而后手撑在额头上，极为犯难地叹了口气。

这么大一个城市，怎么就找不到，哪怕一个，比他强的。

都是废物，他13岁的时候早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平息怒火，宋成磊打开手机，他看到一则高三学生的新闻，本来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显示的地方是临丘。

临丘，那不是何遇北去的地方？宋成磊点了进去。

“南城市临丘县高三年级高考演讲及动员大会取得圆满成功，我校全体高三师生积极参与，士气大涨，为打赢高考战役做好充足的准备！”

文章末尾放着一段视频。

或许是选人的屡次失败让宋成磊有些烦躁，也或许是他对那个被流放的天才还有着一丝怀念，连带着对他在的地方都有些不同的感情，宋成磊点开了视频。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何遇北现在那个状态，连琴都拿不稳，再好也是过去式了，没人等得起一个不知尽头的恢复期，不如向前看，总会有更好的。

宋成磊思索片刻，视频刚播放到开头，台上放着无比激励人心的视频，在那他无比熟悉的琴音即将响起之前，他点了退出。

不着急，慢慢来，不到半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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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何遇北去了临丘，何越钦在家待的越来越无聊，日子也越过越艰难。

何遇北在的时候，一家人都围着他转，何越钦乐得清闲，没人骂他，每天还能借着何遇北练琴的由头顺理成章地旷上几节课。

现在呢，他成了家里的关注焦点。别说逃课了，连作业都会有家教老师按时检查，还会汇报给何雪。

他的两个堂弟一起去打游戏不带他就算了，因为学习成绩，姐姐何雪回家还骂他，老爸何志成则看他哪里都不顺眼。

何越钦都快抑郁了，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完全待不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被逼的离家出走。

他那个不负责任的二叔二婶在自己大哥走后就再次离开平海，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十分果断潇洒。

秦芷兰不知道每天在追求什么梦想，全世界各地跑，神神叨叨的，就是不去看她亲儿子一眼。

何志尧则是随时随地跟着她，生怕丢了，每天都像出差一样，公司里要出面的事情几乎全放在何志成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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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家教老师没来，连阿姨都请假回家了，别墅里只有何越钦一个人。

他躺在二楼自己房间大露台的躺椅里晒着太阳，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玩着手机，既不用学习也不用挨骂，他过得快乐极了。

约好了五一假期去临丘找何遇北，何越钦一有时间就开始查找临丘好玩的地方，顺带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

何遇北心情不好，肯定每天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更别提社交了，还是指望自己去几天帮他拓展人脉吧。

除了学习，何越钦几乎是个万事通，尤其在吃喝玩乐这些方面，他一向机灵，朋友也多，消息很灵通。

他有个狐朋狗友，老家是临丘的，这两天时不时给他发来一条消息，介绍临丘的风土人情，甚至包括他知道的什么小道消息。

“钦哥，这两天临丘有个小新闻挺火的，我发给你看看。”

链接是条新闻，点开来看是关于临丘高三动员大会的消息。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精神指南，何越钦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身为一个高一的学生，何越钦没有任何高考的压力感。什么动员励志大会，这对他一个学渣没有任何吸引力，他只觉得他们好吵。

突然，视频画面一转，下一秒就传来了悠扬的琴声。

何越钦定睛一看，在那一两秒的卡顿里，他看到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戴着口罩，穿着黑色的外套，这为什么那么像他那远在异乡的大哥！

何越钦把视频放到全屏，来回拨动进度条，只为了反复确认那出现一两秒的身影到底是不是何遇北。

视频这段太黑，闪过去的速度又太快，他辨认得十分困难。

由于点的过于频繁，视频卡了。

“我靠，什么破网！”何越钦变得有些烦躁，猛地坐了起来，跑到网速最好的地方疯狂摇晃手机。

“二楼的网这么垃圾，本少爷早晚给你换了！”何越钦像个二傻子一样在房间里上蹿下跳，视频还是出不来。

咒骂几声后，他跑到一楼。何志成的书房在一楼，他想着，这边网肯定好。

“越钦，你在做什么？”

何越钦站在书房门口，手机举过头顶，眼巴巴地看着屏幕，看上去十分虔诚。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给他吓得一激灵，手机差点儿掉到地上。

“秦，啊，二婶？您，您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叔呢？”看到眼前的人是秦芷兰后，何越钦惊讶地开口，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家。

“公司有急事，你二叔先过去了，你姐姐马上到，我等她一会儿。”秦芷兰说话十分温柔，语气里满是关切，“你在做什么？手机坏了吗？”

“没有，没有，网不太好，这个视频出不来。”何越钦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如果很着急的话，需要用我的吗？”秦芷兰依旧十分温柔，甚至耐心地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不，不着急，二婶，您先坐，我去，去倒水！”

何越钦对这秦芷兰一直是有些生疏客气，秦芷兰不太像何家人的性格，搞艺术的总有些疏离淡然，何越钦和她交流不多，但同时又很埋怨她不管何遇北，总之情况很复杂。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何越钦连手机都没拿，随手扔在另一个沙发上，看也没看，一溜烟跑走倒水去了。

跑得太快，手机扔得位置比较偏，几乎就要掉在地上。秦芷兰走过去，准备把它放好。

刚拿起来，网络信号突然变好，屏幕上的视频继续播放，悠扬又熟悉的琴音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秒熟悉的身影。

秦芷兰看得真切，十分确定。

“二婶，您要喝哪……”不知道拿什么出来好，但又被时刻教育要对长辈尊敬一些，何越钦索性一样拿了一个，摆满了一整个托盘。

拿着一托盘的饮品出来，何越钦发现客厅已经没人了，自己的手机在沙发旁的地毯上躺着。

“欸？这就走了？”何越钦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等他姐呢？

刚巧何雪从门口进来，看到的就是自己这个傻弟弟端着一托盘的饮料站在沙发后美滋滋的样子。

“让你学习你学哪儿去了！”何雪生气地说道，同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压着想揍他的冲动：“何越钦，你几岁了，喝饮料有必要一口气拿出来这么多吗？”

“不是，姐，你听我解释。”

“手机还乱扔在地上，你在家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一个字都不想写！”刚坐到沙发上，何雪就看到躺在地面上的手机，更是生气。

“手机没收，滚回房间学习！”

“啊？姐，我没有……”

“不然你五一哪儿也别想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