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 第16章 分手

台上老师们以及台下的同学清一水地全部朝他们在的方向扭头，尤其是年级主任。

撇开话筒，那眼神像是激光一样，带着愤怒不留情地落在这挨得很近很近的颜落何遇北身上。

顿时，他们成了全场的焦点，两人挨得很近，本来只是为了听清楚讲话，但在这种压迫的环境中却显得极为亲密暧昧，气氛十分不对劲。

挨得那么近，励志大会上坐在边边角角，黑暗中拉拉扯扯，不好好看视频就算了，还说了这种话。年级主任本来就没多少的头发气地都快立起来了。

“你们两个，哪班的！都高三生了，不好好学习，净想些有的没的，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你们的前途就彻底毁了！”

在这么众人激昂奋进的场面上出现了这么两个反面案例，年级主任拿出了平时的说教姿态，抓起还连着线的话筒，语气加重，再三勒令学生杜绝早恋，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疯狂输出很长一段时间，颜落以及蒋老师完全没有解释的机会，就这样，在被勒令“会后留下，立马分手”后，训话结束，学长学姐们的演讲开始。

别的班同学没看清是颜落，以为真是哪对胆大包天的情侣，不禁窃窃私语，感叹居然敢在年级主任在的场合里坐在一起。

要知道，年级主任叱咤职场几十年，亲手教出了多少好学生，也亲手掐断了多少爱情的幼苗。平时没课的时候，站在楼梯口，同学们一个个都绕着他他走，低着头小跑着，生怕被喊住。

而此时，颜落班级所在的一角却暗自热闹起来。这么一闹，他们可看到一直默默坐着的何遇北。

他们都以为是上届的学长，还纳闷他怎么偏一个人坐在下面，原来是这种关系。

“颜落，不介绍介绍？”班里有位很爱八卦的男生，隔着一排座位硬是朝颜落喊着，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王博翔，再说话就去打扫卫生。”

颜落正尴尬着，被年级主任点名，这么多人当面误解，还没办法解释，她真想骂那个八卦的同学一顿。

所幸，齐星辰走了过来，十分严厉地维持了秩序，而后坐了下来，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停了下去。

颜落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点了点头，大家都不说话，开始认真听讲。

演讲结束，教师们的表演依次开始，场面再次热闹起来，每个人情绪都很高昂，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老师都疯狂呐喊。

当然，这种场面，年级主任不参与，他嫌太吵，但为了让学生们放松，他索性听完演讲就离开现场。

表演按照之前的抽签顺序进行，现在是三班的语文老师献唱《茉莉花》，下一个就是颜落所在的十班。

“颜落，你们先过来准备。”陈老师从侧门出进来，招呼他们出去。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只看背影都觉得十分般配，后排的的同学们再一次开始起哄。

声音不大不小，控制在十分合理的范围内，刚好让独自一人坐在第一排的齐星辰听到。

“保持安静。”他说。

舒羽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以及斜前方齐星辰那明显失落的神情，想到了上次见面的场景。

她说什么来着，齐星辰不仅没有赢面，还没高考呢，他就彻底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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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班节目结束，全场学生疯狂鼓掌，几个调皮的男生还高喊“太好听了，再来一首。”

舞台的灯光亮了一瞬，陈老师上前cue流程，“下面，有请高三十班为我们带来小提琴独奏—《春》。”

舞台灯光悄然变暗，整个大厅陷入了沉寂，同学们睁大眼睛，似乎在纳闷为什么还不开始。

等了一会儿，人群有些躁动，就连台下的颜落都觉得有点奇怪，害怕出了什么意外想去看一眼的时候，琴音响起。

比起乐团的协奏曲似乎显得单薄了一些，连钢琴伴奏都是现场放的，唯有一支小提琴，于空荡寂寥的舞台上独自绽放。

单薄却有力量，带着春日的信仰，像是一株沉睡在冬日大地已久的小草，伴着春雷，和着春雨，于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掀起顶层那枯败的植被，挺立起骄傲的身躯。

春天来了。

欢快的小调愈演愈烈，浓重到像是在人眼前铺开了一副画卷，冬季的严寒已然消融，大地万物复苏，鸟语花香。

再坚持一下，这看似困苦的高三生活，就要结束了，又有一群人的青春要肆意地、耀眼地奔走在这美丽盎然的春日大地。

一曲结束，何遇北走下台，灯光亮起，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不仅是学生，老师们也像是沉醉在画卷里一般，迟迟转醒，发自内心地鼓了掌。

蒋老师站了起来，没上台，站在人群中，说着：“孩子们，再坚持一下，胜利就在前方向你们招手，你们一定会成为最耀眼，最厉害的人！”

整个汇报厅的氛围达到了**，各班班主任接连说着鼓舞人心的话，这次活动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甚至早已超出。

颜落从侧门走了出去。

何遇北下台之后没有回来，大家都被震惊了，这么大的场合，他还没有亲眼看到台下的场景，没有亲耳听到雷鸣般的掌声。

颜落走了出去，汇报厅建在操场旁，他已经走了半圈，和颜落刚好在一条直线上。

“你走那么快干嘛，现场气氛那么好，你没听到，太可惜了。”颜落沿着直线跑了过去，略微喘着气对他说。

“哦，觉得有点闷，出来走走。”何遇北笑了笑，回答，“你怎么出来了？”

“我？那当然是专门来给你鼓掌的！”话音一落，颜落就鼓起掌，“你真的太棒了何遇北，你真应该听听大家的反应再走，老师们都开始借此发言，鼓励群众了呢。”

颜落十分卖力地拍着手，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赞美，但终究是力量太单薄，这么大一个操场，这点儿声音没两下就被风吹没了。

太可惜了，颜落心想，刚才听入迷都忘记录像了，不过陈老师应该有录，一定要去看看。

“我已经听到了。”

何遇北突然开口，轻轻地说着。脸上第一次露出如此放松恣意的笑容，像是一个从未得到过夸奖的小孩儿，怯生生地拿到第一朵属于，且仅属于自己的小红花。

“就我夸你两句都这么高兴啊？”

“嗯。”

“那你真应该回去听听，算了，陈老师应该有录视频，我到时候问她要。”

“好。”

和着暖融融的微风，少年和少女并肩而行，绕着无人的操场慢慢走着，低头时浅浅的的话语，仰头时溢出嘴角的笑容，除了微风，没人听到。

微风听见后，绕了几圈，旋到空中，四处消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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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接近下午六点，因为这场活动，大家直接去了餐厅吃饭，留下一些人在汇报厅整理。

何遇北和颜落重新回到那里，想着和蒋老师说一声再离开，却没看到她。每个班留下一个负责人，有的是老师有的是学生。

颜落她们班留下的是班长齐星辰。他们到的时候，齐星辰正在帮忙把台上本有的桌子搬过去。

颜落走近，问道：“班长，蒋老师不在吗？”

齐星辰回头，手背过去在衣服上擦了一把，扶了扶眼镜，依旧是那副十分温和的样子，“刚才来了个电话，蒋老师有事先走了，你找老师有事的话不然打个电话问问？”

“哦，不用了，也没事，我们先走了，班长再见。”何遇北在门口等着她，蒋老师不再，颜落就想着直接回家。

“等一下，颜落。”刚走两步，齐星辰喊住颜落。

“嗯？怎么啦？”

“那个，”他似乎有点局促，尤其是在颜落看来，平时温和大方的班长此时如此扭扭捏捏，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颜落，你们年级主任来了，走不走？”何遇北倚在门口，看着年级主任迈着矫健的步伐，朝这边飞快走来。

这个年纪的老师，教学经验丰富，学生管理工作也轻车熟路，简单两句就能轻易拿捏住一个在校高中生。

即便是何遇北这种已经不是高中生的人，看到他还是不免有些犯怵，立刻喊上颜落，能走就走。

“啊？”颜落吃惊，这边都结束了，他还来做什么，难不成？

颜落突然想起来年级主任那句“会后留下，立刻分手”的话，不由得心中一惊。

“走。”颜落立刻接上，扭头看向齐星辰，十分着急地说：“班长，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得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齐星辰又鼓起了勇气，看着颜落焦急的神情，突然就退缩了，随口编了个理由，“我能看一下你的笔记吗？”

“这样啊，可以，都在舒羽那里，你随意。”颜落说完，立刻跟着何遇北出了门，跑出了体测的速度。

好巧不巧，年级主任一把年纪，走得倒是快，已经快到门口，看出了颜落的背影就是会上谈恋爱的那个女生，却没看清她的正脸，顿时火气再次上来。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跑什么！”年级主任在后头追的很紧，但还是跟不上年轻人的体力，不一会儿就喘气了粗气。

“哎呦，你，你们，回去立刻分手！听到了没有！”年级主任站在原地，手撑在膝盖上，还不忘冲着已经走远的两人喊。

“唉，有这精神用在学习上多好。”

他一边摇头一边往回走，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随风飘扬的几缕头发，脸上重新挂上极具威严的表情，镇静地对过往的老师们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