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第5章 日常

秋日的阳光落在脸上也是暖洋洋的，就算是快要西沉的太阳。

宁寿宫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艳，不用特意伸鼻子嗅就可以闻到浓烈的桂花香，微风吹来，偶有几片花瓣随风飘下。

皇太后此时坐在院子的大理石椅子上，呆呆地望着西方太阳落下的方向，桌子上的茶盏已经凉了。

一阵凉风吹来，皇太后不禁打了一个冷噤，旁边的容嬷嬷的一脸担忧地看着皇太后。

片刻后她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嘴：“太后娘娘，外边冷，奴婢还是扶您进去坐着吧。”

“走吧。”说着皇太后缓缓站起身，把手搭在容嬷嬷伸来的手背上。

“也不知珉冽那孩子和泽煜相处怎么样了，哀家这些天心慌得很。”

“珉冽性子闷，泽煜在他身边也好陪他说说话，哀家这副身体…只怕是……”

皇太后面露愁容，手搭在容嬷嬷上的力气也忽地加大，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太后娘娘不要太过忧虑，咱们殿下虽说不爱说话，但心里明清，宫中大小事，殿下自有他的考量。”

“奴婢听闻这几日魏公子每晚都在殿下的小院前教授殿下剑法，殿下宫里面的人都说殿下的气色好了许多，连带着性子都开朗了不少，每日都会听到殿下的笑声从殿中传来。”

容嬷嬷跟了太后许多年，知道怎样才能让太后舒心，太后舒心了，身体自然也就慢慢好了。

“这些你怎么都不跟哀家说说，也叫哀家开心开心。”太后颇具威严地瞪了容嬷嬷一眼。

容嬷嬷立刻赔笑道：“奴婢的错，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原本想着让殿下亲自告诉您的。”

“算了，念你也是一番好意，今后殿下那边有什么动静立马告诉哀家。”

“一来也是为了让哀家安心些，二是那边万一有什么差池，哀家也好提前想好对策。”

“是，太后娘娘。”

青云殿五殿下这边可谓是热闹，魏泽煜在小院里面练剑，旁边围观着无事可做的宫女。连主干事林公公也时不时的停下来看好几眼，然后拍手叫好，惹得魏泽煜每次都一下子红了脸。

萧珉冽每次看到也都随他们去了，反正也没什么事，院子里热闹些也是挺好的。

一盏茶过后，魏泽煜结束了今日的练习。他先是慌慌忙忙地跑去沐浴，但实际上就是拿着一桶水直接从头倒下，然后随便擦拭了一下身体。沐浴完回房里换好干净的衣物后，他才去萧珉冽的寝宫。

为了方便日常的作息，他拜托林公公把他的外穿衣物大部分都换成了劲衣。于是就会看到一个侍卫着装的人跟在萧珉冽身后，可实际上他是个伴读。

“殿下，我来了。”魏泽煜到了内殿之后跟萧珉冽问了一声好，便一屁股坐在了萧珉冽对面的榻上。

他急急忙忙地拿起一杯水灌进嘴巴里，萧珉冽听这动静瞥了他一眼，又看起自己的手中的书卷来。

前几日萧珉冽看魏泽煜到殿中之后无事可做，尴尬得只能发呆，于是让他在殿里时看书练字，有事自会叫他。

林公公对此颇有微词，深怕他颠了主子的身份，不过话还没说全就被萧珉冽给驳回了。

接连几日如此，魏泽煜胆子也变大了起来，在萧珉冽身边也没有了初时的拘谨。反正殿下不吩咐他时，一切自便，不做坏事就行。

“最近小厨房的桂花糕又出了一种新做法，殿下一会儿可以尝尝。”

“我刚才从小厨房路过闻到了香味，闻起来都那么香，也一定很好吃。”魏泽煜连喝了几杯茶才解完渴，刚放下茶杯就迫不及待地告知萧珉冽他刚才的见闻。说着他还顺手拿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一下午都在练剑，很是消耗体力。

“嗯”

萧珉冽放低拿着书的手看了眼魏泽煜，“你这几日吃得也不少，怎么还是这么瘦。”

“殿下说笑吧，我这几日胖了不少，手臂都有肉了，殿下每日都看到我…看不出差别罢了。”魏泽煜嘴巴里面含着糕点，听到殿下问话急忙忙地回道。

“下次嘴里面满是吃食时不要回话，听得人嗓子干得慌。”萧珉冽淡淡的声音从书里传来。

等魏泽煜把嘴里面的糕点咽下去后，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寝宫里只有他和殿下两个人，实在是很安静。

魏泽煜嘴巴动了几下，然后泄气地说道：“是，殿下。”

蓦地听到魏泽煜的答话，萧珉冽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没忍住轻笑了一下，这人真是…

魏泽煜听到萧珉冽的笑声脖子和脸一下子就红了，手无措地在脑后挠了挠，也跟着笑了几声。

萧珉冽抬下手看了魏泽煜一眼，魏泽煜立马作噤声的手势，眼神求饶地看着萧珉冽，萧珉冽这才又把手重新抬上去。

不一会儿林公公就招呼着宫女们摆好了膳食，林公公看着坐在五殿下对面正皱着眉看书的魏泽煜，心一横还是决定无视。

林公公初时对萧珉冽的安排很不乐意，五殿下的榻岂是一个魏家庶子能坐的，身份也对不上，连带着对魏泽煜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可他心里知道五殿下很喜欢这位新来的伴读，而且明显伴读来了之后殿下的气色好了不少，于是也只能作罢。

殿下开心就好，不叫外人知道便是，何况这边的下人嘴巴也挺严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都清楚。

“殿下，可以用膳了。”林公公面对萧珉冽时永远是一脸慈祥的笑容。

“嗯，都退下吧。”

自魏泽煜同萧珉冽一同用膳之后，萧珉冽便不让宫女在旁伺候了，林公公也同样屏退。

膳食放在榻前面的桌子上，宫女们和林公公退下后，两人便放下手中的书本坐到了椅子上。

“殿下殿下，快尝尝这桂花糕。”说着魏泽煜夹了一块到萧珉冽的碗里，然后直直地看着他。

萧珉冽用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尝。

“不错，细软不干，香味浸鼻。”

“我就说不错吧。”

说着魏泽煜也夹了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下。

“真的很好吃！”

萧珉冽嘴角微扬，又夹了几块放在魏泽煜盘子里，“那你多吃几块。”

两人饭后都撑得不行，今日小厨房新增了好几个菜式，魏泽煜吃得很是开心，于是吃得很多。

而魏泽煜一尝到好吃的菜必定要夹给萧珉冽，于是萧珉冽也被喂了很多。

宫女们收拾好饭桌之后，萧珉冽坐在榻上还是感觉肚子很撑，他看着对面同样撑得难受的魏泽煜，无可奈何地下榻穿鞋。

“起来，跟吾去院子里逛逛，撑得难受。”，说着便拂袖出去了，一点也没看魏泽煜。

魏泽煜立马跳下来穿鞋跟上萧珉冽，下次定把握好分寸，要不然两个人都难受。

“五哥！你今日怎么到这来了？”

萧珉冽和魏泽煜一走到院子里的凉亭处便遇到了萧珉昊，萧珉昊对于偶遇萧珉冽这件事显然十分开心。

“膳后走走，消消食。七弟怎么也在这？”，萧珉冽停在萧珉昊身前，低头看着他。

“母妃叫我过去陪她用膳，我吃完便回来了。”

说完还不等萧珉冽开口萧珉昊又道：“五哥，我今日不能陪你了，太傅叫我写的字还没写，我这会儿得赶快回去写了。”

“嗯，去吧。”

萧珉昊回到寝宫之后快速地完成了太傅布置的功课，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

他瘫在榻上放空自己，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上人急急忙忙出了寝宫。

“殿下，你手再抬高些，脚再迈开一点，背再直挺一点，对，微微前倾。”

魏泽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纠正萧珉冽的动作。

萧珉冽练这套剑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本身没有一点基础，目前还在练习动作，无法和魏泽煜对练，手中持的只是普通木棍。

萧珉冽就这样直重复着一个动作，时间长了，汗水随着额头流了下来，身上也都快湿透了。

林公公在旁边看着十分心疼，可一想到是为了殿下好也只能干站着。

一伙人急冲冲地前来，为首人正是七殿下萧珉昊，“五哥，我来找你了。”

萧珉冽被这突然的大声嚷嚷吓了一跳，脚一滑眼看就跌倒，林公公眼睛都瞪圆了，大声呼喊着：“殿下！”

身旁的魏泽煜一把揽住萧珉冽的腰，另一只手立马扔了剑双手扶住萧珉冽，“殿下您没事吧？”

萧珉冽搭着魏泽煜的手站稳后，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吾没事。”

萧珉昊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整个人都慌了。他连忙跑到萧珉冽身边，确认萧珉冽没事后才松了口气，“五哥，我错了，我不该大声嚷嚷，害你差点摔跤。”

萧珉冽接过林公公递过来的手帕，安慰地拍了拍萧珉昊的肩膀：“没事，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听母妃说你每晚都会在此练习剑法，便好奇过来看看。”

萧珉昊抬起头看着萧珉冽继续说道：“五哥你不用管我，你继续练就是了。”

“好，那你自便。”说完萧珉冽回到练习场继续重复刚才的练习。

魏泽煜盯着萧珉冽的动作，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他若有若思地比划了几下终于想通了，于是向前靠近萧珉冽。

“殿下，你这腿不要太压下去，站起来些。”魏泽煜说着手拍了拍萧珉冽的大腿。

萧珉昊自魏泽煜靠进萧珉冽脸色就开始不对劲起来，看到魏泽煜直接碰萧珉冽后就彻底憋不住了，“魏泽煜！你动他干嘛？五哥要是跌倒了怎么办？”

魏泽煜一听到萧珉昊的指责便赶忙拉远与萧珉冽的距离，萧珉冽也停了下来。

没等萧珉冽开口魏泽煜便弓身道：“七殿下恕罪，我是想调整五殿下的动作。”

“七弟大题小作了，魏伴读这些天也是如此教授吾的，不必惊慌。”

“知道了，五哥。”

戏班艺人都没萧珉昊的脸色变得快，只见他由一副委屈的模样立马变成了趾高气扬的样子，朝着魏泽煜张牙舞爪道：“你！要是五哥有什么差池，吾拿你试问！”

魏泽煜心里“啧”了一声，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回道：“是，七殿下放心。”

后面萧珉冽练剑时，萧珉昊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着，站累了就指使下人拿把凳子过来坐着，时不时叫一壶茶水。

一个时辰后，还没等萧珉冽练完今日的动作，萧珉昊便趁着萧珉冽休息间隙向他告了别，领着一大帮人回去了。

走在安静的小路上，萧珉昊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以后五哥身边最亲近的人怕不是就是那个魏泽煜了。也不知道底细怎么样，要是对五哥有异心，他定会好好收拾他。

萧珉昊始终记得他八岁那年不慎脚滑跌下水之事，当年要不是五哥死命地拉着他，把他拉上岸，他怕不是这会儿都在另一户人家嗷嗷待哺了。

他五哥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也不跟人主动交流，可遇到生死之事，却是第一个敢上前的。

当时父皇让诸多皇子不带侍从前去御花园，他因为贪玩不慎跌入池中，其余皇子都在池边干看着，只有他五哥跳下水救了他。

从那以后，他就发誓，要一辈子对五哥好，任何人都不要想伤害他五哥。如果…魏泽煜也对五哥好，那他就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