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李延玉和黄青阳除了每日回狮馆训练,也会抽时间去三叔那儿学习狮头制作。早上的体能集训结束,大家又以两两组合的方式,和搭档各自练习。
一楼的露天训练场。
李延玉和黄青阳练了几十次上腿,一楼一直有人声传来,十几分钟后音量渐渐变小。
黄青阳擦着额头的汗:“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小孩们不是下午才来学狮吗?”
李延玉也奇怪,他拍拍黄青阳的肩,站起来:“走,去看看。”
一楼大厅只有张弛在,见他俩过来立马眉开眼笑道:“你俩真成我们狮馆的活招牌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李延玉推了下他的肩膀,“你不训练在这干嘛?”
“这不是大师兄让我下来的嘛,”张弛说完皱着眉,疑惑地看着李延玉,“你真的不知道?青阳,你知道吗?”
黄青阳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
“你俩都不上网吗?”张弛边说边掏手机,“你们火了!”
在张弛的解释下,两人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省龙狮协会有个官网,平时都用来发布一些舞龙舞狮的相关资讯,比如赛事活动、龙狮培训之类的,近几年得益于飞速发展的互联网,网络直播越来越常见,龙狮协会举办的一些重大比赛,也会通过平台进行直播。
自从“挑战杯”狮王争霸赛举办以来,官方共直播过三届,而这届直播的观看人数和回放点击率是最高的,连带着前两次的直播回放点击率也被拉高了。
而人数观看峰值最高的就是永越狮队表演的时候,第二个高峰是冠军狮队上台领奖。
张弛的手机界面正回放着狮队的表演,上梅花桩时,左下角的弹幕刷得飞快,官方也没想导致这次直播热度会这么高,界面还卡顿了几秒,等画面再次动起来时,狮子已经下桩了,结果两秒后,狮子下高台时又卡了起来。
弹幕统一打起了问号,偶尔有字飘过也是在问发生了什么。有位ID叫“旧雪换新月”的网友,在评论贴了自己在现场拍的视频链接。
张弛点进去,网页跳到一个视频播放平台。从台下观众的视角看,两人的表演更刺激,拍视频的人随着狮子的跳上翻下偶尔忍不住发出惊呼。
视频发布了几个星期,已经有一百多万播放量。评论多是对狮子的表演发出赞叹的,也有人询问舞狮的人是谁。
博主发的第二条视频便是狮队上台领奖,捧起奖杯的时候,镜头放大,特意只拍了李延玉和黄青阳两人。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相视而笑的时候,虽然周围满是欢呼声,还是能清晰地听到有人在说“我现在也感觉他俩像一对了”。
这条视频的播放量更是高得离谱,还在该平台的热度榜挂着。
“我看了评论区,全是缩写,完全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张弛退出界面,看着他俩问,“还有谁和谁是一对啊?”
黄青阳摇头。
李延玉留学时被同性追求过,他也知道很多人喜欢看一些描写同□□情的文字、绘画作品。虽然只扫了一眼视频上面的弹幕,他就知道人家说的“一对”指他和黄青阳。他看张弛一脸求知心切的样子,决定还是少说点好:“我也不知道——你甭管别人说什么,又没把你拍视频里。”
“你是不是拐着弯儿埋汰我长得丑呢?”张弛忿忿。
“行了行了,别瞎脑补。”李延玉摆摆手。
说话间,又有人来到狮馆。
“不收人,不办卡,不直播。”来人还没说话,张弛一口气先把话说完了。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又问李延玉和黄青阳:“那可以跟你俩合个影吗?”
张弛在旁边,一脸“你们看吧”的样子看着他们。
“我们是来玩的,今天是在栎城的最后一天。”
李延玉“不拍照”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他转头问黄青阳:“你可以吗?”
“我听师兄的。”黄青阳说。
话毕,女生间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小声地说:“好宠,他怎么这么乖!”
担心她们再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李延玉忙道:“就在这拍吗?”
十几分钟后,几人合完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今天已经来了好几拨了,还有那种扛着直播设备,拿着打光灯来的,难缠得很,虽然竟思师兄抛下我一个人应对,我还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张弛说得正气凛然,颇有种壮士断腕的气势,“可惜我们狮馆没有女子狮队,不然还真能招进来几个师妹。”
“张弛师兄,你辛苦了。”黄青阳说。
张弛被他一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他嘴巴一咧,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应该的,谁让我是咱们狮馆的半个‘行政’呢。本来我觉得,这事都是因为你俩引起的,想和大师兄申请,交给你们处理呢,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我处理这些事比较在行。”
黄青阳赞同地点头:“师兄确实比较拿手。”
李延玉偏头看黄青阳,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扬眉,如果不是他了解黄青阳,还以为他刚刚是故意奉承张弛。
“可以啊,张弛,这会儿清净多了。”郭胜从楼下下来,“刚竟思还说你一个人就能搞定,我还不相信呢。”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大师兄。”张弛拍拍胸脯。
郭胜朝他竖起大拇指,走过来对李延玉说:“最近找我们表演的实在是太多了,还有特别点名邀请你和青阳演出的。”
“大师兄,你安排就行,我回来这么久了,总要和大家一样,出去表演的。”李延玉说。
“行,”郭胜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们也上二楼,我们集中一下,把下午出去演出的队伍安排安排。”
狮队现在总共二十五个人,十六个人组成八只狮子,负责鼓乐的六人,引狮郎三人。
商演很少有引狮郎上场,所以三个引狮郎会轮流留在狮馆,教下午来馆里的小孩舞狮。张弛一开始还会争着出去,现在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还会主动申请留馆。
李延玉他们队缺了打钹的,今天廖子坤没来,方达主动请缨:“我来。”
方达本来也是鼓乐手,后来才换的舞狮,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李延玉他们去的是一家大型连锁商超,今天开业,特地请了狮队来表演。
开张大吉,超市里很多商品在做打折活动,本来就吸引了不少人。加上有舞狮表演,商场门口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狮队换上服装,在超市前特意清出来的空地上进行表演。
鼓乐以击鼓为伴奏中心,锣和钹配奏,随着狮子的翻腾节奏时快时慢,高昂时如山峦迭起,伏低时如江水东流。
人群随着狮子的跃起和落下,发出欢呼声,一阵比一阵响亮。
大型实木圆球放在场地中间,前方是有一端着地的跷跷板。
“锵锵锵”的鼓乐声撼天动地,狮子朝蓝天凌空一跃,“噌”就跳到了圆木球上。
黄青阳原地上跳,李延玉借力一提,狮子就立了起来。这个坐头的动作两人已经练习了成百上千次,即使在木球上做也丝毫不惧。
底下每个人都直勾勾地看,被黏住了眼睛。围观过大大小小的表演,他们只见过狮子四只脚踩球过跷跷板的,还是头一次看到狮子立着,用两只脚踩球的。
只见狮子推着球,稳稳当当地爬过跷跷板的前半段,到了坡顶,跷跷板前半段下落,后半段翘起,狮子稳住脚,慢慢往下滚球。
球成功滚下木板,狮子一跃落地,摆头精彩亮相,人群捏紧的心终于放松,大声叫好,掌声和欢呼声浪打一样激荡着。
虽然有保安站旁边维护秩序,人群还是与场地挨得极近,表演结束,李延玉和黄青阳摘下狮头狮被鞠躬。
李延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旁边站着的黄青阳突然歪着身子朝他倒下,来不及反应,李延玉下意识揽住了他。
“都散散!”保安试图驱散人群,他们也没想到今天人们会这么热情。
“没事吧?”李延玉问。
黄青阳摇头站稳:“谢谢师兄。”
超市里有逛完的人出来,前面是人群。李延玉和黄青阳一时被围在了中间,还好在保安的努力下,他们周围渐渐空了出来。
“辛苦了,你们先进去吧。”有保安回头冲他们说。
李延玉的手原本揽在黄青阳腰间,这会儿他将手上抬,搂着黄青阳的肩,将贴近的人隔在外面,往超市里走。负责人的办公室在三楼,他们表演结束得上去一趟。
短短的距离,此时寸步难行,有人一直在后面喊,让他们停一下。
“你们之前出来表演人也这么多吗?”李延玉问。
黄青阳被挤懵了,他摇头:“我之前出来表演的次数不多,但也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人。”
两人快进门时,有一只手突然拿着手机横了过来:“等等,让我拍一下吧,我之前就一直在网上看你们的视频。”
黄青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李延玉怀里靠。
说话的男生站在门口的高出来的石阶上,旁边还挤了不少人。
保安听见这边的动静,赶紧回过身来赶人。推搡间,有人拿的奶茶脱手,朝黄青阳砸过来。
李延玉把他往怀里带,“啪”一声,溅开的奶茶泼在李延玉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