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不说话了?嗯?”说话前,沈潮先是看了眼脖子,随后莫名松了口气,他笑笑,“这也没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听几声怎么了,但下次这种小聪明就自个收着,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宁回显然没从如此巨大的打击中醒过来,发烧的缘故使他的脸本就微微泛红,这么一逗弄,此刻更是快滴出了血。
沈潮对此唏嘘不已,“脸皮薄还能做出这种事,你要我该怎么说呢?”
“……”宁回收回钉在那张脸上的目光,眼神往下掠过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僵着的表情又开始微微变化,“你,你…”
“我什么?”沈潮越说越来劲了,之前他觉得这样的人招过来做什么,现在他发现这种狗胆包天的也许能做的多了去了,“你说你,来老王这有什么不好?找对了老板就像是嫁对了婆家,这件事很重要的,你要是去姓龚的那儿指不定怎么揪你小辫呢。但在这,我勉强可以保证你能平安无事过三年。”
宁回不说话,只从被窝里掏出矿泉水拧开咕噜咕噜灌着。
沈潮继续使计诱惑道:“而且我包你从这出去了就是个抢手的大丫头,邻里十八村来提亲的人都得踏破你家大门槛,毕业就能结了婚,来年必抱上个胖小子。升官发财死对家不说,保你最后一家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宁回放下水瓶后忍不住又看一眼,随即抹了把嘴又努力地将自己移远了点,“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
“哦,那又是什么?文章还是名声?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不知道。”宁回垂眼,又说了遍:“我不知道。”
沈潮没完没了地叨叨着,“男人一辈子就追求这么点事儿,女人、钱,你真就什么都不图点儿?还是觉得自己沾不着啊?真的,我说真的,你从这实验室出去了最起码以后是你来挑工作。”
沈潮说激动了往前一窜,大腿岔得更开了。宁回一脸警惕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管这个干什么,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呢?”
“嗯,但这是我开的房,严格来说是我房间,而且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沈潮点点头,“所以呢,你这是要赶我走?”
“…”宁回妥协道:“不,我是在提醒师哥你早点休息。”
“你…不会是怕老子有什么歪心思吧?”
“……”宁回往下又又又看了一眼,闭嘴了。
沈潮顺着对方眼神往下探去,微微凸起的轮廓让脸部肌肉抽搐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心说:只是这几天有点不舒服罢了,偶尔身体发热发痒才微微发硬而已。他可是个纯正的大直男,对个没胸没屁股的小瘦鸡他能有个狗屁的意图,“你想多了,你求我我都不会…”
沈潮说到一半,十分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他又狐疑地瞥了眼宁回还想着挑挑刺儿,看着看着却魔怔般站了起来,想要验证什么似的他步步逼近,最终停在床边伸出食指就要往那锁骨那摸去。
宁回把脸一偏,咬牙道:“…你去医院看看吧。”
沈潮一怔,手指停在了半空中,灯光下他的影子完全将宁回笼罩,他张了张嘴,本想说:我没病,我只是想再看清楚点到底是不是见过…
可他一时僵住了,心里莫名地失落起来。
“师哥…”宁回浑身软乎地叫了声,似乎要勾起某人的理智,他没什么力气去推开或者打落那只手,只得把自己往后挪了一块才解释道:“你,你过敏了,身上的红疹现在又多了些…估计,嗯,去医院查查血吧。”
“……”
是这样啊,他想。沈潮看着支愣在床的宁回,棉裤被蹭到了膝盖上,哪怕室内灯光是发黄的,他也还是觉得这腿它又白又细甚至连根杂毛都看不见,皮肤光滑得就像个女人。他克制着提起衣领又将它往上拉了点盖住整块锁骨,悻悻地说:“衣服穿好,下次买衣服要买合身的。”
宁回昏昏沉沉,此刻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模模糊糊看见那不安分的手在眼前摇晃,以及沈潮身下某块轮廓愈发肿胀,他无措地喊了声,“别过来。”
“……”
沈潮手指还没碰到皮肤,就感受到毛孔呼出的热气儿了。宁回满眼惊恐,额头淌下好几滴汗顺着脸部轮廓滑到了下颌边。
你怕我。
在害怕什么呢?
……
这嘴为什么会是粉的,像朵刚出水的芙蓉花儿。
宁回逃避着又往后挪了点还将周围被子折腾得皱巴巴的,这一幕看得他身体很难受,血肉底下埋葬的是一股疯狂的冲动,可是他的脑子还清醒着。沈潮下意识地捏着宁回的下巴将汗擦去,他手指都颤抖了,随后掠过嘴唇抬手包裹住额头,“别躲,你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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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前天,清忧酒吧。
“哥,还想喝点什么?”沈棠回头望着正处理事情的人,等了片刻不搭理人,他只好先敲了两下吧台,“美女~先来杯长岛冰茶。”
“诶,哥,给你来个刺激点的怎样?”看见那人点头,沈棠才回过头来又说,“再调个B52吧。”
五彩斑斓的灯光下,调酒师戴着口罩,比灯光更花哨的是她那七色挑染的卷发。她的手很灵活,随手在柜台下拎起两个清水洗过的杯子,捏着量酒器调酒倒液的同时袖口藏着的圆形针管随着利落的动作滑入掌心。手腕用力推动针柄,里面的液体便化作一条细线稳稳落在右边的杯子里。
最后一滴液体流尽,她右手握着东西划了个半圈,针筒借力重新掉入衣袖中,随后调酒师将量酒器拍在桌面。
监控就在她的正上方,不过这个视角下她的动作挑不出一丝破绽,只有在身侧极近的距离下,才能观测到那是间距两三毫米的两股液流。
酒吧老板娘玲姐招呼着客人,谈笑间往这吧台处甩了个眼神,调酒师以十分微小的幅度点点头,随后手捏着打火机点了个火,招手叫来酒保,“K03。”
男酒保哦了一声,端着托盘走向前去,酒吧人群乱舞,他小心翼翼地端着两杯褐色的酒,一手拨开人群。
“刚刚是你上的酒吧?”
男酒保抬头,眼前的男子极高且气质狂野,如果刚刚有幸为其添酒,他不可能对此人没有印象,不过他仍旧点头微笑道:“怎么了?先生。”
“你做的很好。”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浑厚,他从衣服胸口的夹层里掏出钱包,又挑出几张对折的红钞来,随后两指夹着它在杯口轻轻磕了磕。
一些白色粉末从对折的纸内滑出撒落,几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溶入酒水中,红钞被火苗熛到,边角迅速泛黄燃起,男人吹了口气,“今晚有时间?”
这时右手边杯口的蓝色小火苗已经灭了,男酒保捂嘴笑了笑,“有的,先生。”
男人两指将钞票顶进衬衣最顶部的扣子处塞入,“自己找个地方,洗干净了打上面的电话。”
酒保点点头,兴奋地越过人群将酒轻轻放在了K03桌面,并抬手示意,“酒来了,先生。”
当时哪有人顾得了这俩货,沈棠正一脸为难又委屈,“好好好咱不谈…”
沈潮白了眼,手指伸向桌面就要触到酒杯。
三四米处,玲姐穿着闪片吊带正与人谈笑风生,她手背贴着嘴笑了笑挥手告别。与此同时她思考着巡视一周,吧台上的调酒师早已消失。一咬牙后她抛了个媚眼,随后迅速拎起多余的酒杯向K03卡座走去。
“恭喜沈哥得奖啊。”玲姐摇曳着身姿走来,“不过,沈哥你不会是喜欢男的吧?我这又上了新货,都贼嫩!要不看看?”
“哟,玲姐。”沈潮笑说,“那倒不是,这事儿你不是比我有经验嘛,我也只喜欢自个不成么?”
“成啊!”玲姐手提着玻璃酒杯停在他眼前微微晃动,杯口荡起圈圈涟漪,“喝一杯?”
话罢,她将手往前递顺势先要将杯口送往沈潮的嘴边,另一只手托起杯底做了个倾斜的角度投喂。可是今日奇了怪了,沈潮反而退了半步,两指捻起小酒杯就与她用力撞了个杯,液体顿时四处飞溅。
玲姐指甲刺进手心,正在想个什么法子把酒换掉,她捂嘴笑骂道:“你小子手劲儿真大!”
“那还不怕我手重伤了你的人?”沈潮不待对面反应,闷哼了声,一口饮尽将杯倒扣在桌面。
玲姐心说不妙,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沈潮起身就走,“走了。”
玲姐正要跟上,后面的人扯住了她的腰带。
俩人互相推拉着匆匆走到员工室,玲姐慌道:“完了完了,他人走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妮子。”
调酒师扯下彩色假发,白色灯光下那手臂上好几处淤青清晰可见,她边穿上外套边安慰道:“放心,这药不烈,我会处理好的,玲姐。”
玲姐看见刚刚那幕说话都不利索了,“可是还有人,还有人也给他下了药!”
“怎么会?”调酒师瞳孔震颤了下,很快恢复平静,“我追去看看,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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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奔驰glc停在门口,沈潮走上前去的同时身体还晃了下,随后才钻进后座。
五菱宏光等在十几米后,奔驰车刚走,她便跑上大面包车示意跟上。这段路成Y字型,酒吧坐落于叉口间。
奔驰高速行驶向前,调酒师带着帽子双手抱臂靠在副驾驶上,冷静道:“别跟太紧。”
“看着还很精神啊,是不是药不够?”
“没下太多,怕出事。”
五菱开出岔路汇入主路之时,另一边,一辆奥迪A7飞速闯出,呈蛇形走势插·入车流,最后保持与她所在的车辆并行。
三车成等腰三角的阵型前行,一起通过了高速收费站,调酒师这才开始警惕起来坐直了身子,她眯着眼睛边看着前车边分散注意力给侧车。
夜晚的高速公路上,天边时不时划过几道闪电,大风刮起落叶,三辆车连成线以神乎其神的车技一路狂飙,并始终在车流中保持着固定距离,好似蟒蛇般蜿蜒前行。
最终,一个多小时后三辆车依旧保持着三角阵型相汇于大学校门口,沈潮下车揉着太阳穴摇摇晃晃地穿过了自动门闸。
调酒师:?
男人:?
奥迪停在其后四五米的位置,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下了车靠在车门边点起了烟,红色的火星子在夜晚里闪了两下,然后飘出一缕白烟。
调酒师未下车,其朋友掉转了五菱车头停在街对面,她观察着已经进入学校里的沈潮良久,直至背影消失后才将视线移往另一边。
大约一小时后,高个男人终于抽够了烟,他踩着脚边两三个烟蒂开门上车,很快便消失在这街头。
五菱宏光车内,俩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表情不亚于在棒子国吃小料,在小日子国吃生肉,或者说他此刻看到了外星人进攻地球。
“都磕成这样了还回学校?!实验是他亲妈啊!”
调酒师也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上,脸色难看且沉默着不说话。
“还等么,我看他家开这种破车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
“算了回去吧,告诉她们今天捡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