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回忽视掉火药味十足的俩傻互怼,提着东西就往外走。沈潮跟过来和他并着走了好几步才问道:“宁回师弟,计划表自己写的?”
“网上随便下的,改了个名。”宁回也不撒谎,他早就知道他这个大师哥不是省事的主儿,尤其是最近为情所伤后特爱找茬,他想也许是看在他是外地人好欺负吧。昨日从警局回去,心里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做PPT是来不及了,当晚找了个表应付一下得了。这就是俗话中说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是怎么知道师哥想要你表现表现的?”
宁回走了几步停下来,略带幽怨的眸光直勾勾地盯着沈潮,快把沈潮那张笑脸盯穿。心说,这还不明显?
“第六感。”
“哦,这样啊,你倒是和我越来越心有灵犀了。”沈潮笑嘻嘻的,特意用了个暧昧的词。
宁回看着沈潮,想把那勾起的嘴角给他生压下去,看了一会,叹了口气,算了,好在组会没出什么岔子。
但抖出打拼车这事…宁回微微蹙了蹙眉,不解。
“怎么这样盯着我?”沈潮挑眉,“迷眼了?嗯,宁回?”
“嗯。”宁回敷衍地嗯了一声。
沈潮微笑,“有品。”暗藏一丝得瑟劲儿。
他沈潮虽然之前没谈过吧,抛开京城大少爷这种光鲜亮丽的名头,单凭这张出挑的脸,走到哪都是招蜂引蝶的。
宁回兜里的手机振了一下,他转身掏出手机边划开解锁边继续走,又是那个最近着了魔打牌上瘾的小资本家。
小资本家:“崽子,今晚再来个夜班。
宁回动着拇指,刚打下一个好字,随即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一重,后背贴了个热乎东西。
还没反应过来,一根食指就从另一边窜出,在好字前面加了个不,下一秒宁回想抢回手机的主动权,拇指刚要按下删除键,这条消息就抢先发了出去。
宁回:不好。
好在小资本家在牌桌摸着一手烂牌正大战四方,并未抽出空及时回复。
宁回蹙眉,拇指按上那条消息想要撤回。沈潮一看长按消息这架势,也不高兴,直接把手机夺了过去,没好气道:“一个破夜班有什么好上的。”
宁回无言,他也不想,最近的小资本家确实有点压榨过头了,但是他也没办法,夜班给钱多,后面研二研三再想攒点钱就难了。
沈潮抽出手机,又把消息划了上去,发现就在昨天警局回来后宁回这个胆子大的还他娘的去上了夜班。
他眸中寒光掠过宁回,好在他现在乖乖的站着,背挺得笔直,也不闹腾,这才消了一点气。
沈潮皱眉点进此人朋友圈,没想到这人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一共就十条朋友圈九条是在酒吧摇骰子,剩下的最新一条发的是在麻将桌的一沓人民币。
好酒色还是个赌徒?他冷呵一声,笑了,这点钱也好意思发出来。
沈潮看到消息本就不高兴,刚看着宁回表面看着有那么几分乖巧模样才消了一点气,现在怒气反而更盛,现在眉间褶子更加深了。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捏着那个手机就想把夜班连同这个万恶的通讯工具一起丢了。他大步向前,走到垃圾桶正要装作手滑给甩进去,宁回见此人站在垃圾桶前摆弄着姿势,一丝不好的预感告诉他,大师哥又要作妖了。
“师哥。”宁回想要唤回他的一丝良心,沈潮的脸色很不好,但是不管他受到什么刺激,也不能让他宝贝手机遭殃,“麻烦把我的手机还我一下。”
沈潮正寻思到底怎么摆才能不发现他是故意丢的,这项周密计划在脑子里演了一遍,还未实施就被打断了。
沈潮刚刚气昏了头,丢掉是不能解决任何事的,但是拉黑删除可以!
脑子顿时豁然开朗,但是很可惜,手机早已被他捏得误触锁屏了,他盯着输入密码界面,头更疼了,再叫人解锁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变态。
变态这两个字听起来太low了,他不想沾上什么关系。
“怎么了?”宁回看着沈潮站在垃圾桶面前思考良久,忍不住开口。
沈潮两指夹着把兜里那盒烟轻轻一晃丢进了垃圾桶,“丢个东西。”
“哦。”
盒子落下砸入桶底,咚得一声昭告着它可不是一个空盒子。
跟在其后的孙平正刷着视频,听到响才惊得说了句:“还有呢!丢掉干什么啊?”
“不抽了”沈潮把手机塞兜里,头也没回就往前走,“戒烟了。”
“我操,你个败家玩意,华子也不便宜不抽给我啊!?”孙平为它感到心疼。
“想抽自己捡呗。”沈潮淡淡开口,满不在乎的劲儿让人气得直咬牙。
沈潮平复心情又向前走了几步,心在哪他可以不在乎,人在这就行。他呼了一口气,转身向宁回说:“去实验室吗?宁回。”
宁回还在思考,手机在他沈潮的身上,好像不去也得去吧?
还未开口,沈潮又继续说:“别想着跑了,我瞧刚刚你也听到了,实验室缺人,业儿把你包给我了,现在人归我管了,不止今天,以后也得经常给我待那。”
“嗯?懂吗?”
宁回跟上步伐,轻轻点了一下头。
只是一个很小的弧度,点得发丝都没晃几下。
沈潮不满地闭了下眼,“吭声儿”
“嗯。”
沈潮这才嘴角有了丝笑容。
去了实验室,其实最近也没什么大实验,最后沈潮在冰柜里东翻西翻,翻出来一堆黑塑料袋装着的待解剖的尸体。
他把它们拿起来放在柜盖上,双手撑着在上面思考良久,手指点得盖子吱吱作响。
好一会儿,他啧了一声,最终把这个东西又塞回去了。
第一次教学就搞这么有味的东西,他觉得也太不美好了。
宁回见人站在冰柜前发呆半晌,“不做实验?”
“做。”沈潮走向挂衣架,脑子里在想该做点什么好呢?直到他看到自己的好几件白大褂,像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下,才提着领子扔给宁回。
“穿上。”
宁回接过衣服穿上,抬眼发现沈潮抱着臂食指打着拍子,一直盯着自己,当目光扫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他莫名觉得有点灼热。
穿他衣服不高兴了?
宁回想了想,实验室也没发个新的白大褂,他也没办法。
既然人家不高兴,他也不好在占便宜穿人家的,从沈潮之前拿了个毛巾还得做一个真菌检测的奇葩事迹,他也明白过来,这个师哥十之**有大洁癖。
于是宁回穿好后面向沈潮,轻声开口:“之后我会自己买的。”
他垂眸,这件白大褂对他来说确实也有点大。
“费那钱干嘛呢?”沈潮继续说,“穿这个挺好,省省。”
孙平极为赞同地点点头,正要大步跨去衣架也拿下一件,“是啊同门,现成的他不香吗?”
“你去门口拿。”沈潮抓着领子把他往后一拽,差点扔飞出去,随后指了指门板后挂着一排。
孙平一个踉跄,稳住后难得没骂一句,只是瞥了一眼门板后一堆泛黄的白色布料,咦了一声,十分嫌弃:“太脏了我不要。”
“今晚自个拿回去洗洗。”沈潮懒得理他,又指了指衣架,“这儿都是我的。”
“你矮,穿不了。”
沈潮嫌弃实验室白大褂版型不好,自己量身定制了好几套还摆了个衣架在实验室。
实验室本来就小,他跟个山匪似的还占一块,好在之前没怎么激发民怨,因为没人敢吭声。
“我操?”孙平懵逼了,找什么借口也比这好吧,他虽没有一八五,好歹有个一八零。再说,他这大身板这不比南方的宁回高个三四厘米?
孙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区别对待,嘟囔着嘴:“沈潮,你他娘的故意的!”
“是啊,老子还得给你这种涉黄的蹲过局子的提供点福利?”沈潮本来对孙平这个躁小子毫不在意,但是此刻又莫名一想到这茬就挺生气,眼里满是轻蔑,只不过,看向宁回的时候目光倒是没那么刺了,因为他咬的嘴皮子都快破了。
“?”操,没在局子留案底,在实验室留上了。“蹲了几天局子就在你这一点情分都没有了是吧?”
沈潮满不在乎,“诶,对,从头到尾。一点儿也没。”
宁回面无表情,干站着,不打算参与这场口舌之战。见孙平极不情愿挑挑选选挑了个看起来没那么埋汰的褂子穿上后,才缓缓开口:“要做什么,开始吧。”
“那就铺个板跑个胶吧。”这小破实验室比他本科都差多了,可以说是要啥啥没有,稍微做个大点的实验就别跑别地去看人脸色,这种事他也不爱干。王立业还傻不拉几的以为沈潮的实验都是这里产出去的,发的小文章他能勉强将就一下,好几篇顶刊都是跑北京那边做的。
不过这事王立业经常出差,所以根本不知道其实沈潮很少待在实验室,直到最近没申上什么项目。
跑胶这实验宁回也看过视频,操作不难,跑不跑得出来三分靠操作,七分天注定。
至于为什么做这实验呢?沈潮只有一点病料样品,虽然还可以做个接毒什么的,但是总结下来,还是倒板,放板这之间能有他的可操作空间。
所以当宁回把配好的胶倒入模具的时候,沈潮终于找到机会贴了上去,宁回一惊,抬头望向背后,只见沈潮垂着眸子,灯光打下映出睫毛的影子,这光影就随着他身体的幅度微微在脸上摇曳。
“看什么呢?”沈潮一脸正经地亲手教学,只是用余光瞥了下宁回,继续装作只注重实验的模样轻轻扶住宁回的手。
宁回也不看了,继续专心倒板,只是他非常不理解倒个东西却费这大阵仗。
沈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特意压低了一点嗓音,使得听起来更好听:“悠着点儿,别倒洒了,EB挺毒的。”
“嗯。”
“致癌,小心点啊小孙。”沈潮又提醒了句他那不受宠的另一小师弟。
“哦。”孙平表面冷静,内心依旧感动,他还是被在乎的!
“少给国家添点儿负担。”
“?”
沈潮触着肌肤,虽然都带了橡胶手套,但是这股温热依旧从那头传递到了这头。
“怎么这样教啊?那我呢?”孙平拧眉,不解且害怕,又嫌弃道,“也手把手教学吗?”他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握着手实在太膈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