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之相思 第7章 牡丹凋零

我与言而的婚事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不过也真是趁我们两个心意。

不过外人都说我们是好事多磨，姻缘天定，是命定之人。

母妃守孝期三年刚要过，圣上去世了。

在我的印象里，他不像是我的父皇，他更像是圣上。我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他的臣民。

母妃去世时，他那么绝情都没有来。死前却又透过我看母妃。他可真可怜，喜欢他的人他不爱，不爱他的人非要得到。

三年母妃守孝期过后，圣上病重。当时烛火作响，衬得整个宫殿很安静。

我从来没有与圣上这么近。我却没有幼时那么怕他。因为他威严不在，暮暮老矣。

我开始仔仔细细的看圣上，两鬓斑白。老态龙钟。我很难想得到他也是一个美男子。

他也是代表一个时代，平内乱，荡外患，百姓平安，四海升平，万民敬仰。

我对他的印象遥远而又模糊，总觉得他风华绝代的时候不该是这样奄奄一息的躺床榻上。

那么他张扬不可一世的时候，我还在后宫中与阿兄捉蝴蝶乱跑呢？他或许来到我面前我都不会认得他是我的父皇。在我的印象里，我总感觉我一个父皇，可是他又死了。说圣上死是大不敬的，我只感在心里想想，或者偷偷的和阿兄说。

阿兄当时就很警觉，环顾四周，小小的手捂我的嘴。他的手刚刚刨完土。抓蚯蚓。

“父皇是很多人的父皇不要这么想。”

啊？我的父皇还能是很多人的父皇？民间百姓不都是一个阿爹和一个阿娘。

这里这点真不好，夫君是很多人的夫君，父皇是很多人的父皇。

“阿兄，你是很多人的阿兄嘛？”

“不是，我是你一人的。”

阿兄的话深得我心，我就忘记他用脏脏手捂我嘴，和他手拉着手去钓鱼。御花园里不少锦鲤都被我们钓光啦！

圣上断断续续诉说他的过去，他老到说话都很费力。

“我第一次遇见你母妃，是在将军府，吴将军是我的好友，就像太子与言而一样关系深厚。”

他停了停，似乎是回忆起过去的青春岁月。

“当时你母妃是吴将军府的一名丫鬟。我隐在垂柳旁，看着你母妃观湖。你母妃看了多久，我就看她多久。”

少年的心动不过如此，他后来不也是三千佳丽。我不觉得后来他对母妃有多好，相反不闻不问，过于冷淡。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知道你母妃恨我，怨我，我得不到她的心。爱而不得，是她对我的惩罚。”

我忽然间知晓，母妃见到言而神采奕奕的表情。她在透过言而看另一个人。母妃真可怜。

“我一直想立太子的人选都是你阿兄，只有你母妃的孩子才能继承我的江山社稷。”

可是阿兄不想要什么江山社稷，就像母妃也不想当他的妃子。他总是将他的喜欢强硬的加到别人的身上，他的恩宠对别人来说是一座大山，压的人透不过气。

“静儿。”圣上握着我的手，我使劲挣脱，他却越攥越近，我索性由着他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这么多年，你对我冷冰冰，是否还在怨我？”

我点了点头，母妃怎么能不怨圣上呢。这后宫中的其他女子又何尝不怨他呢？将红颜圈到后宫，空耗她们的青春年华。

“这么多年，你在后宫，和我们的儿子与女儿，在我的庇护之下相安无事，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

圣上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原来我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他松开了攥着我的手，闭上了眼睛。

怎么能用输赢来论定，他只是错了，错到不该强取豪夺，强人所难。

吴老将军病重，我私下里见过从玉门关回都城的言而。他更有将军气概，是不是母妃当年喜欢的吴将军也是如此。我忽然很想问言而，吴将军喜欢过母妃吗？吴将军喜欢与否，我不知晓。我知道，父皇喜欢母妃。可是他的爱是枷锁，是牢笼。我私心希望母妃来世不要遇到父皇，也不要被父皇寻到。既然今生已然爱而不得。何必生生世世蹉跎。我忽然间觉得，她们的爱恨情仇已经不重要了。故人走远了，情爱随风散了。

我忽然间想起遇刺，我们命不该绝，绝处逢生，被言而所救。如今想来，怎么会那么巧呢？不过是圣上以阿兄为饵。来扳倒皇后一族。虎毒不食子，而他可以舍弃他的亲生儿子。太子哥哥，阿兄，还有其他的亲生棋子。其实他谁也不爱，谁也不在乎。只不过是他没有得到，母妃没有臣服，他不甘心。

他实在不适合深情，他只是一个冷血的圣上。他励精图治为国为民已然圆满，不用再追求爱情圆满。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何必如此贪心呢？他已经拥有这天下，这权利。他站在权利巅峰难道也觉得孤独，求的真心。

真是奇怪，追求权利的时候，猜忌真心，登顶又想要很多人无条件的全心全意的爱意。既然已经觉得要放弃，就不毕在追求。

后宫中悬梁自尽的皇后娘娘，是爱圣上的。她的爱让她嫉妒的面目全非。其实她年轻时也是人人追捧的高门贵女。

她自尽前，我见过她。或者说她约我去见她。她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对秘密不敢兴趣。但是阿兄感兴趣。他保护我，我们一同去见她。

皇后娘娘已经没有昔日的荣光，披头散发像个不人不鬼的疯子。不过我不怕她，只觉得她可悲。原来母仪天下，风光无限好的皇后娘娘，风光与落魄不过在圣上一念之间。

她的母族被株连九族，儿子被废，这得是有多极致的爱才会有这极致的恨，迫害至此。可是圣上没有爱恨，只有铲除潜在的威胁。谁都不能威胁他的皇位。

不过我和阿兄还是恭恭敬敬给她行了礼。

“静妃倒是把孩子教养的好。”

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流泪。

“我的儿子，太子也是这么好的孩子，不过他被狗皇帝的猜忌逼疯了。逼的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太子哥哥确实是个极好的人。我与阿兄去御花园乱跑，我有次撞到太子哥哥，他没有责怪我，还问我有没有磕碰。还帮我与阿兄两只小花脸猫擦脸呢？

对了，他还叮嘱我们离湖岸远点。我当时一点也不理解。过了很久，我知道有一个小弟弟失足落水在湖里。

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妃，但是阿兄觉得太子哥哥当皇帝也不错。看我们玩闹也不生气，估计日后也会允许阿兄带我云游四海。

可惜，没有日后，那么好的太子哥哥被圣上活活扼死……

“我不怪他，他不是什么太子，他始终是我的好儿子。”

“难道错就在我的儿子，狗皇帝就无辜！他作为一个父亲可曾给过我的儿子一条生路！”

她又开始疯疯癫癫的大笑。

“今日我儿以血祭皇权，明日就是你。”

她恶毒的指着阿兄，阿兄抬眼与她对视。

“明日，皇权护我！”

“荒谬！笑话！”

她又开始哈哈大笑。

她疯了。阿兄拉着我离开。

“月华诞与遇刺幕后黑手不是我，我堂堂贵女不屑于拿孩子夺权的招数。”

阿兄回头问皇后娘娘。

“是谁？”

“是天！”她神经兮兮的指着头顶“是这不开眼的苍天！”

她咒骂，又开始哈哈大笑。

我忽然间觉得她可怜，她在后宫中疯了。就像御花园的牡丹，在最好的时光凋零了。

这个秘密只有我和阿兄知道。阿兄当时紧紧的将我抱在怀里。

“我一定强大到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当时想，强大到也当圣上？他也不喜欢啊？不过后来他真的兑现承诺了。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来保护我。

圣上宾天，我没有流一滴泪，因为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好夫君。可是万民同悲，他是一个合格的圣上。他也算牺牲小爱，成就大爱，失之东偶，收之桑榆。

圣上驾崩，阿兄成为了新君。阿兄成婚多年子嗣单薄，只有小昭宇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朝臣建议阿兄纳妃子。阿兄面临纳妃子和有子嗣的两难境地。

我到不希望他纳妃，这样就会人和楚姐姐争宠。楚姐姐那么善良，自然都是被人设计陷害的份。我不希望她步皇后娘娘的后尘。

小昭宇午睡时，我闲坐在秋千上，阿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有时候觉得阿兄变了，又觉得他没有变。

他挨着我坐下。将他的困境说给我听。其实我心里好笑，阿兄是爱楚姐姐而不自知。他若是不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后宫三千佳丽不是多少人的美梦以求。

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他和楚姐姐一年抱俩，三年抱四个，不都迎刃而解。

阿兄不赞同的敲了我脑袋。

“药喝了？”

我如今身体不好，太医给我调理。我点点头。

“要是让我发现药没喝，以后我就看着你喝。”

我想起幼时阿兄喂我喝药，心里一阵恶寒。

阿兄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朝堂上这些声音不知不觉消失了。

我想他会比先皇更有魄力，这天下迎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