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耳洞啊……”这种事秦戒之还没做过呢,他顺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心想去打两个耳洞也好啊,以后还能带耳钉,挺不错的。
或许是出于好奇心,又或许是出于枯燥集训生活中对刺激的追求,秦戒之跟陈彦徽走进了金店。
打耳洞的过程很快就结束了,秦戒之只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刺痛。店员给他带上了纯银的耳钉,他透过镜子看看自己的耳朵,上面两只又圆又小的耳钉就好像两颗亮晶晶的露珠。
镜子里店员一直笑着看他,眼睛亮得很有光彩,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他。
出了金店,陈彦徽拿手机想要拍照,叫秦戒之过来和他一起拍。秦戒之就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面对着手机屏幕。
可是陈彦徽迟迟不拍,秦戒之就催促他:“快拍啊,等什么呢?”
陈彦徽往他闪光的耳垂上看了又看,说:“你再靠过来点,不然屏幕装不下我们两个的脸。”
“还要凑多近啊……”秦戒之不想再靠过去了,因为太近了,再靠近一点他就要贴在陈彦徽胸上了。
“不要了。”秦戒之说,“你自己拍吧。”说完就走到边上去了。
陈彦徽没有他,一个人拍也没意思,就把手机揣回兜里,问他:“怎么了?”
秦戒之神色不太对,只说:“热。”
“哦。”陈彦徽从他别扭的表现里看出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来,但是他不问。
他们接着往南边的街上走,这是回学校的路,越走人越少。经过一条简陋的小巷,光线昏暗,秦戒之一直在低头看路,只看见自己和陈彦徽的两双鞋踩在坑洼起伏的水泥路上。
正走着呢,陈彦徽的脚忽然停了下来,秦戒之迷惑地抬头看他,看见他盯着前面一动不动,只有喉结在脖子里滑了一下。
“怎么……”秦戒之沿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立马就愣住了,话停在嘴边也再发不出声音来。
他看见两个人正抵在墙边偷偷接吻,而且是两个男生。
闷热仲夏夜,在昏暗而幽静的小巷里,两个少年忘情地拥抱和亲吻在一起。较高的那个穿黑T戴耳钉,手掌托在另外一个少年软白的侧脸上,摁着他发狠地逗弄揉捏,把他欺负得眸潋水光,双唇鲜红,还喘息连连……
一听到有人来了,耳钉少年亲吻的动作就一顿,然后手臂护着怀里人,把他的脸藏进了自己的颈窝里,同时睁开阴暗发红的眼睛看过来——
他没看到人。
秦戒之早就拽着陈彦徽跑进了另外一条巷子里,他们的鞋子啪啪溅起积水,然后急急忙忙地停了下来。过程中秦戒之差点被一袋路边的水泥给绊倒,还好陈彦徽在慌乱中及时抓住他手臂,扶稳了他。
被陈彦徽紧紧地抓住手臂,皮肤里都是热汗,还处于惊慌中的秦戒之一下子就冒出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啊!”地叫了一声,挣脱开别人的手,野兔似的一蹦三米远。
陈彦徽眉毛一跳,盯着他看。“你……”他再次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秦戒之在小巷里乱转,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虽然心虚但是还是要解释说:“你抓到我伤口了。”
陈彦徽擦了把汗,吐出一口燥热的气息,说:“刚刚那两个人……”他顿了顿,看见秦戒之居然脸红了,神色还很不好,似是尴尬,又像逃避。
他心思微动,继续说:“他们是在亲嘴吧?我应该没有看错。”
“管他们在干什么呢。”秦戒之还在乱转,脚下把小水坑踩得浑浊不堪,自己也一身鸡皮疙瘩抖不掉,“我们赶紧走吧!”
陈彦徽见他走到了月光下,耳边银光一闪,跟露水似的。他喉结滑了一下,抬脚走了几步,来到秦戒之面前,离他很近,问道:“你怎么这么抵触和我的肢体接触啊?”
秦戒之蹙眉退了一步,说:“都是汗,你不嫌热吗?”
“但你反应也太大了吧。”陈彦徽一副抓住了人把柄的模样,“不正常,你太古怪了。”
秦戒之心脏慌得怦怦跳,但表面上还要强装镇静。他说:“是你在小题大做。你走不走,还要在这里说废话那你一个人慢慢说吧,我要回去了。”说完抬腿就走。
陈彦徽没有犹豫多久,一咬牙抓住他,把他困在了墙角,说:“秦戒之,你喜欢男生是不是?”
这话好像惊天霹雳,把秦戒之劈得脑子空白。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发现了,还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质问,他顿时觉得无比尴尬和羞愤。
小巷异常地幽深孤寂,虫子躲藏在暗处鸣叫,像是被什么逼着,叫得越来越急切嘶哑。
陈彦就又问了一句:“你喜欢男生,是不是?”
秦戒之很不喜欢被人这样逼问,他阴沉着脸说:“不是。”
陈彦徽一点也不信,反而还笑了一声,说:“你撒谎。”然后抬了抬下巴,“耳朵都红了。”
“我做你朋友这么久了,难道还能不了解你吗?”陈彦徽翘着嘴角说,“我发现你从来都不愿意和男生有肢体接触,直男可不会下意识避这个嫌。刚才那个场面,你看到之后的反应也很特别,慌张多过惊吓,脸反而还红了,你真的没有看两个男生亲嘴看害羞吗?”
“我没有。”秦戒之还是否认到底,一双眼睛已经被陈彦徽逼问地燃起火焰了,像只在夜里被猎人逼入绝境,却还是要在草丛中支棱起翅膀,意图反击的猛禽。
陈彦徽却在这时显露出了他平时没有的一面,一双眼睛**似的盯着秦戒之,不怕他这么有攻击性的眼神,反而还很喜欢他这个样子,又忽然拿手捏住了他的耳朵,指尖在银珠上摩挲,触感光滑细腻,他轻声说:“戒之,你长得真好看……”
“滚……”秦戒之从牙缝里挤出个冷冰冰的字。
陈彦徽却一动也不肯动,比秦戒之高大的身材把人困在墙角,手还捏着人家温热丰润的耳垂,目光却已经从耳边银珠一路滑到了人家腿上,不怀好意地看了好几眼,然后幽幽地凑到人耳边感叹:“戒之,你腿真长……”
“……”秦戒之再也忍不了了,猛地一脚踹在陈彦徽的膝盖上,恶狠狠地说:“比你命长!”
这一脚踹得用力,陈彦徽猝不及防疼得腿一弯,跪到了地上,秦戒之就趁机一扭身,立刻从他和墙角之间逃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