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荷看着她,心里有些发愣。
但玉留很有耐心,坐在了她面前。
枫荷长舒一口气,一直耸着的肩膀也耷拉下。
“我并不是鬼上身,”枫荷注视着玉留的眼睛,说,“我在十四年前刚到这个村子时,就已经是鬼了。”
在十四年前,这里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落后村子而已。
枫荷到这村子的墓地刨尸体吃,刚把别人坟填上,就遇到了喝了酒,在外边闲逛的,那位老婆婆的大儿子。
万幸的是,大儿子并没有看见她在吃尸体,只以为她是在这墓地里偷陪葬品,便以此威胁,让枫荷跟他回了家,当天晚上该做的,不该做的件都做了,很快也就成了亲。
但这一行为引起了很多村民的不满,毕竟枫荷长的那么漂亮,还那么能干,引来了不少人的眼红。
还有不少人认为,枫荷的去处应该由村里人共同决定,但大儿子认为他捡到的就归他,也因为这个发生了不小的争吵。
但不管怎么样,都成亲了,也不好说什么,但在那之后,再有女人被捡到,都会交由村里人来决定去处,再往后也便发展成了想要的都上一遍直到怀孕,孩子是谁的人就是谁的这样的离谱规矩。
两人在一起后,在刚开始时,除了喝醉酒后会打人以外,大儿子对枫荷还是挺好的,在酒醒之后,会跪在她面前不停的道歉认错,扇自己的巴掌。
而枫荷,会温柔的抱住他,原谅他,一次又一次。
但这样的日子也仅仅只持续了几个月,因为,枫荷一直都没有怀孕。
当时村子里只有一个快死掉的老中医,一通检查下来,得出结论,枫荷无法怀孕。
小小的村子什么都瞒不住,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短时间内,一个又一个离谱而又荒唐的故事被编造出来,然后再一点点的传到枫荷的耳朵。
那段时间里,每天出门,总能瞧见人们在窃窃私语,还有些小孩会朝她扔小石子。
而在家中,大儿子对她的态度也是180度的大反转,打骂变成了家常便饭,不过这也算是温柔的。
一个又一个男人走进了他们家,在桌上放上钱和酒,然后走近了枫荷的房间。
说着,泪水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划过唇边的血迹,泪水将血迹化开,再往下,流出一道浅红。
玉留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掉泪水和唇边的血迹。
枫荷呆呆的看着这只少数的,对她伸出善意的手,露出一抹苦笑。
“既然这样,你还呆在这个村子里做什么?”
“我想回家。”
玉留眨了眨眼,并没有懂她是什么意思。
枫荷低头说:“我忘记了生前的很多东西,唯一记得的就是我想回家。”
“可是这里…应该不是你的那个家吧。”
“嗯,”枫荷回应道,“家在哪里,我也不记得了,不过过了这么久,我原来的那个家,估计不在了吧。”
“那你现在是要找一个新的家?”
枫荷点头。
枫荷想成为这个家中的一份子,但她比起“家人”,更像是这个屋子里的一个“东西”。
她是供人观赏的“花瓶”,她是供人享乐的“玩具”,她是供人使用的“机器”,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五年前,那个老中医死了,接替他工作的,便是申建。
申建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村民们都听他的。
在他的建议下,村民们种植了各种各样的花草,简单处理后,便能卖出极高的价格。
后来,便有村民打听到,这些花草是拿去制作药的,而那个药啊,简直神了,一点点便能让人感受升天一样的快感,任何疑难杂症都迎刃而解。
有不少人找申建讨要,没办法,便将那药高价卖给了他们,在那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儿子也是磕了药的人之一,而在那之后,酒精再也无法带给他快感,对于药物的追求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直到有一天,他吃完药后,拿起了斧头,走向了枫荷。
可枫荷并不是人,她捂着胸口的伤,缓缓从血泊中站起,也不知是不是这个举动,让面前的人产生了,斧头打人不会死的错觉。
于是,大儿子把斧头挥向了自己。
他死了,是自杀。
申建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大儿子的丧事也这么草草了结了。
但漂亮的女人是稀缺资源,即使无法生育,光是看着便赏心悦目,又能换取价值,又怎会让她离开?
二儿子就这么站了出来,成为了他哥哥的接盘侠,而枫荷,继续呆在这村子里,继续过着一个“东西”的日子。
过了几年,村里人也陆陆续续发现了这药不对劲,都劝着人别用了,可没办法,上瘾的人实在太多了,而卖花草得到的大把大把的钞票,也几乎全都拿去买申建的药了。
二儿子本来是不吃药的,但有人跟他说,只吃一次,不会出事的。
他显然高估了自己,药物的戒断反应让他生不如死,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摄入。
直到几天前,巨量的药物摄入使身体一下处于极端的兴奋,就这样,在药物的快感下,死了。
又恰好,出去找尸体吃,被老太太逮个正着,就这样被冠上了鬼上身的名头。
“那,你吃尸体是为了什么?”
“我只有吃了尸体,看上去才更像个人。”
玉留仔细打量起她的脸来,的确,面部红润了不少。
她先前看她皮肤苍白,还以为是被吓到了,原来是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