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卫生院和普通村民住宅没什么两样,硬要说的话就是大一点,是个小二层。但门口没有牌子,若不是枫荷的指引,玉留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不过麻烦的是,门锁着。
玉留心想,早知道去学撬锁了。
虽然说把这扇门弄开不是什么难事,但这大半夜的,不是很想弄出动静惊扰其他人。
“你有什么办法能进去吗?或者说把里面的人叫出来。”
“有是有,那个…你先把我放下来。”
玉留把枫荷放下,枫荷叫她先藏在一边,然后敲响了房门。
敲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吧,屋内终于传来了人声。
“谁啊?”
这是一个有些疲倦的中年男声。
“申医生,是我…”
“枫荷?”男人的语气带了点疑惑,“你怎么出来了?”
“不…重要的不是这个,”枫荷的语气带了点慌张,“嗯…又有人在…那个的时候晕倒了,其他人没空,让我来叫你。”
“又晕倒了?”
“嗯…”
申医生犹豫了会儿,打开了门。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玉留冲出来捂住了申医生的嘴,将他推进了屋内。
屋内陈设很简单,左边是各种药柜,问诊台和洗手池,而右边则是一排椅子和一排输液架。
玉留将申医生按在椅子上,对枫荷说:“把门关上,帮我去找点纱布。”
“嗯。”
在枫荷寻找纱布这期间,玉留抬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告示板。
告示板上的申医生看上去非常老实本分,很难想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而告示板下边写的字介绍着申医生。
申建,国内最顶尖的医科大学,华东医学院优秀毕业生。
玉留不语,只是盯着挂板上“华东医学院”的字样。
枫荷慌慌张张地拿来了几卷纱布,在两人的合力下,申建被绑在了椅子上。
“别想着大呼小叫,”玉留双手撑着椅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你肯定有和外界联络的方法,告诉我。”
申建瞪大双眼,咬紧牙关,并不想回答她。
当然,玉留也没指望他会回答。
“其实,我也勉强算是半个医生,”玉留起身掰了掰手腕,“虽然不像你这样名校毕业,但一些基础的东西还是明白的。”
玉留掐住申建的脖子。
“希波克拉底誓词,你应该知道的吧,虽说因时代原因,其中的几条文献并不适用于现代医学,但誓词的核心,依旧象征了医学的人文精神”
玉留的手渐渐用力,申建的脸上充斥着恐惧,但即使如此,他也依旧咬紧牙关。
“连我都知道的经典文献,可申医生您怎么忘了呢?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申建在脑袋里充满了疑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不清楚玉留想要做什么。
“尽我所能为患者谋利益,永不存伤害妄为之念。”
随着玉留话音一同落下,是玉留的拳头,狠狠的砸到了申建的鼻梁上,血液缓缓从鼻腔中流出。
“远离任何故意不道德行为,不受贿赂,保持纯洁。”
又是一拳,这一圈狠狠的落在申建的左眼上,他痛苦的闭上双眼,但因为被掐住喉咙,无法尖叫出声。
“那么请问你,申医生,你配成为一名医生吗?”
申建的左眼眯成一条缝,因缺氧不住地翻白眼,唾液直流,甚至滴到了玉留的手上。
玉留松开手,又拿了一卷纱布,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烦躁的情绪充斥在心头,玉留想让自己冷静,在这个节骨点上,她不能出意外。
快步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挤了一泵洗手液,搓出泡沫,再用水冲净。双手交握,水流顺着手慢慢流下,再冲洗小臂直到手肘。
在做完这一切后,玉留长叹一口气,手心朝上举在胸前,一转头便看到了,一直待在那,什么动静都没有的枫荷。
玉留说:“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玉留只觉得面前的女人也太安静了吧,刚刚竟然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而枫荷有些窘迫的低头后退几步,说:“没…没事…”
但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但继续逼问,对枫荷来说,可能会更严重。
“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以跟我说。”
“嗯…”
踏上石质的楼梯,到了房子的二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面前与左边各有一扇门。
面前的这一扇门开着,里面能看出是卧室的样子,而左边这一扇门紧闭着,打开门,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是,里面一副手术室的样子,甚至各种各样的医疗器械应有尽有。
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床,而床上正躺着一个男人。
玉留赶忙上前查看,但很可惜,这个男人早已失去了呼吸。
角膜已经变得浑浊,没有抢救的必要。
玉留回头看向躲在门边上偷看的枫荷,对她说:“别看,别被吓到了。”
“没事的…”
枫荷缓缓走了进来,左手抓紧了右手手臂,肩膀耸着,看上去很紧张。
“那…你看看,这个人你见过吗?”
“见过,”枫荷看着躺在床上的尸体说,“大概一周前来的,好像是迷路的。”
迷路的吗。
玉留看着这具男尸,好不容易找到人烟,却来到了这人间地狱,真是可惜了。
玉留走到枫荷面前,她的个子比枫荷高出许多。
“你脸色很差。”
玉留想安慰安慰她,但想了半天,觉得说什么都没什么用,最后,也只是把手搭在枫荷的肩膀上。
“不舒服别硬撑,不想对我说的话就坐着,别跟着了。”
枫荷攥紧了衣角,轻声说了一声好。
看她低头站着不动,玉留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离开这个房间。
就在她刚刚离开,枫荷低着的头终于抬起,眼睛盯着那具手术台上的尸体。
玉留到另一间房间,刚进去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被夺走的挎包,心里一阵暗喜,快步走上前去,检查包中物品,并没有丢失。
赶紧拿出糖罐,倒出一颗酸糖丢入口中,用后槽牙咬碎,剧烈的酸味在嘴里扩散开,充斥在口腔中每一个角落。但玉留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适,仿佛在吃的,是一颗普通的水果糖。
直到最后一小粒糖碎块被碾碎,化开,玉留长舒一口气,继续在屋里翻找起来。
意外的是,玉留很快就找到了一部卫星电话。
玉留记得,这个东西,好像要在空旷的地方使用。
拿着卫星电话到了屋外,在输入时犹豫了一下。
枫荷说过,报警没有用,但不清楚是村子里的人用了什么手段瞒过了警方,还是两者同流合污。
以防万一,玉留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谁?”
电话中传来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秋铭,是我。”
“师姐?”男人的声音瞬间变得愉悦起来,“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呃…该从哪里说起呢…”
玉留将今日的遭遇大致讲述给了他。
“嗯…这地方,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不过没事,你等着,我带人马上到。”
电话挂断后,回到卫生院,刚进去便听到了楼上传来的细微的动静。
听起来很黏腻,似乎还有一点点的…咀嚼声?
申建依旧被绑在一楼,在玉留的注视下一动也不敢不动。
若卫生院里还有申建的其他同伙,玉留不可能察觉不到,留在二楼的,只有枫荷,还有…那具男尸!
可恶,她忘了检查那具男尸的怨气。
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这男尸突然爬起,攻击了枫荷,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该如何反抗?
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楼,冲进那间手术室。
好消息是,她的猜想并没有发生,但更准确的说,她把人物猜反了。
枫荷依旧好好的站在那,站在那手术台边,回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依旧那么美,眉头轻皱,眼尾下垂,红彤彤的像是哭过一番,显得那么无辜,又那么可怜,如果能忽略她唇边的血迹的话。
而那具躺在手术台上的男尸,大腿部分被狠狠的咬下一个洞,甚至能清晰的看见骨头。
枫荷很明显被吓了一跳,她想用手遮掩住嘴边的血迹,可一伸手却发现双手都是血。
跑吗?可是玉留就在门口。
她想后退,可身后就是手术台。
她只能蹲下,把低头,低到最低,像鸵鸟一样蒙住脑袋。
脚步声渐渐蔓延到了她的身边,是玉留走到了她身前。
她会怎么做呢?是往她头上贴符纸?还是喂她喝符水?又或者是用那把桃木剑一剑捅穿她的心脏?
枫荷害怕的闭上双眼,身体不住的颤抖。
但过了许久,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
枫荷睁开双眼,略带疑惑的将头抬起,对上玉留的眼睛。
玉留单膝跪地在她面前,比她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见她抬头,问她。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