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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甜月已失格 第160章 第二十八章

作者:lee表里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1-15 05:29:26 来源:文学城

2014,横滨。

看不见的电子鼠群在网路中飞蹿。

从一端到另一端,传播、增殖、克隆,如蝗虫过境般,令防火墙化作齑粉,底层代码连连报错。

篡改权限、破坏防护、入侵、入侵、鼠群只有一个念头,入侵,与占领。

然后,大概是三分钟吧,

时间并不长,病毒很快就完成了对地区终端的侵蚀,将每一部手机都纳入掌控。

而后集结完毕,鼠头怪笑着,占据每一面幽蓝光屏,

等待冲锋。

一个人猛地将手机抛出去,多次按压[关机键]无果后,他意识到自己已完全丧失对机器的控制力。

屏幕闪烁间,鼠笑声愈发尖锐,仿佛烧开的水壶,

随着音调越升越高,一种咄咄逼人、令人发狂的倒计时出现在众人脑子里,

未知,与危险,敲响警钟。

他们放下手机,远离屏幕,警惕注视着平日再熟悉不过的必需品,——这种他们赖以生存、娱乐、办公的通信工具,

如注视一颗炸.弹,

并在一种令人心悸的节拍中,喘息着,等待声音平息,或徒然迸裂。

然而,[静止]来得寂静无声。

在所有人意识到这飘零的[停顿]以前,鼠头碎裂了,

如晶体相撞般顷刻间碎成蓝雪,轰然坍塌,仅极其短暂地在屏幕上停留了一错,随后消失于无形。

人眼来不及捕捉变化,他们只是,及至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声音停止了。

于是,惴惴不安地靠近、重拿起手机、解锁、滑动...一切手机应有的功能似乎已恢复正常,

紧接着,一张张照片映入眼帘。

诡异的寂静里,看着屏幕上多出来的照片,众人相顾无言。

“这,是什么?”

终于,一个声音艰涩地打破了沉默,但事实上,他的发问,并非是因为不认识那是什么,而是因为,[为什么是?]

“额,似乎,好像是猫吧。”另一道犹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浓重的不确定感,回答。

一时间,街道上、写字楼内、居民楼中...人们脸上的困惑相似而趋同,类似的讨论在不同场合反复上演。

“是橘猫吧...屁.股肥得跟鸡腿似的。”

“这不是三花吗,长得和我家二宝简直一模一样...”

“你手机正常了吗?”

“似乎是正常了,起码账户上的钱没少,就是多了这些照片。”

“......所以,搞出这么大的架势,这个病毒的作用就是发放福利照片,还是猫的?”

这病毒的制造者该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看着屏幕上一堆猫咪或舔蛋蛋,或翘脚的古怪照片,人们不约而同地想到。

但总之,这种短短几分钟就感染了整个网路的凶悍病毒,最后并没有如愿成为散播流言的载具、释放相应信息,

反倒在转移人们注意力的同时,悲惨地失去了[鼠疫]这个霸气威武的名字,

成为了日后人们口中常说的:“哦,那个[猫蛋]啊,听说是个狂热爱猫人士编写出来的厉害产物呢。”

*

“不,费佳,并非因为你...”

气泡自深海上浮,很远很远,穿过沉重的水压、墨蓝的波,被浪头拽得飘摇,

没有消散,它的上浮,静谧、无声、而缓慢。

就像声音,像是言语,“...那终究是我,...我不会否定...”

孤独地,沿一线辐射,穿越山海高空,抵达,另一人耳中。

而话筒的这一侧,灰发的青年倚着墙,疲惫,却悠闲。

舱中依旧没有点灯,氤氲的黑暗已不再厚重,显得新鲜,那更像是一种轻盈的,如林间夜色般流淌的薄雾,

呼吸间,鼻尖萦绕朝露和风的气味。

透过黑暗,雾岛栗月从植物视野中望向横滨,

高楼之上,兽与兽的厮斗仍继续着,以杀伐填补价值的狂犬与愤怒的狮子,于寂夜的高楼间,枪剑相鸣、撕咬、吞噬...

城池中,楼如树影,千万光屏闪烁尖啸,鼠群于暗巷中奔走汇集,欢欣鼓舞,去赴一场盛宴,却不知它们灾难将至,已近在咫尺。

“...就如,我不会否认那份喜爱,它最初美好的样子。”

雾岛栗月的话音落下了,于是,鼠群开始溃散,

崩溃,溃败,瓦解,

千万图标于一瞬分崩离析,如同粒子光般倾焚,溅起的像素水花散于晶屏下。

是反击,兵败,更是湮灭。

停滞了一瞬后,听筒中倏尔传来了笑声。

大洋的另一侧,坐于桌前,注视屏幕上湮灭消失的光点,费奥多尔已明白了事情始末:

早在他于网路中埋下种子,隐而不发时,雾岛栗月就已有所察觉,

而之后的种种,——对列昂尼德的拦截,与港.黑或真或假的决裂...都不过是为了装作不知转移注意力,暗中破除病毒罢了。

还真是...

什么呢?

仿佛感到无趣似的,他懒洋洋地想着。

当寂静覆落窗前,冷光爬上青年眉梢。

费奥多尔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小小地变动了下坐姿,

连唇角都还保持着之前的弧度,但,也只在这一瞬,那些漫不经心的游刃有余、玩笑般的温和与宁静,已如旧墙皮般层层剥落,

显露表皮下的真实。——星空般深远的阴郁,疯狂。

深空于他眼底流淌,星云收缩张合,斗转纷涌,苝紫如沉夜般的眸子苏醒了。

初醒的目光无意识扫过墙壁,然后轻叹:“阿斯,你真让人惊讶。”

“惊讶什么,猫蛋蛋吗?”雾岛栗月耸肩,要知道,这几年他可是好好地认真学习过了。

毕竟时代在进步嘛,有关电子信息和网络安全的领域更是日新月异。

说起来,这次能成功替换并解决掉费奥多尔埋下的病毒,还多亏了亚当提供的技术交流,嗯,还有众多情报贩子同行外加折原临也对他的技术磨练。

至于其他的...

“你看,你惯用的手段已经令我很熟悉了。”他也并非不明白。

对动机的质疑是最先落下的尖刀,它避无可避,直刺人心,

而费奥多尔一向深谙于此,手握尖刀,层层递进,剖解他——以发问的形式。

理解与宽容,则被当作一剂止痛药,或罂.粟,让他在漫长自我剖解,深陷于负疚之时,得以慰藉。

糖与鞭的运用得当,再辅以道德层面的孤立与施压,轻松便能将猎物逼至退无可退,

然后,直至这时,猎人会仁慈地放开一角,以便野兽自踏入笼。

——对方说,[没关系,我可以成为你的理由。]

哈,负疚与自我怀疑足以压垮任何一座高山,而绝境之中,若他真为那些虚构的指责而不忿,对脱罪之由心生赞同,

那么,一切逃避责难之念与自我辩护都将成为毒药,侵蚀他。

因为,构筑[自我]的一切,——自我认知、自身所见、记忆与沉淀,我们意识的架构如此宏大却如此脆弱,

很多时候,往往只需轻敲其中一块砖瓦,崩塌来得如此轻易。

一旦他将自身遭遇归结于对方,他动摇,那么,不需要很多,只需最轻微的一缕,他就将落入陷阱。

[啪嗒],

捕笼合拢,铁棘入肉,鲜血直流。

[你是谁,决定了你身处何方],

反之,将自身处境归因指向他人,等同于否定自我判断力与能动性。

自由意志的丧失起始于逃避,对不利局面的逃避之心推使灵魂走向消亡。

若他逃避,

失去的将是对自身的全部掌控力,

如将自己假托于人手:[既然一切功过得失皆归结于费奥多尔,一切所为终将抵达终点,那么,其间的一切挣扎、努力、伤害...便不再具备任何意义。]

他将成为浮游之舟,仍之摆弄漂浮。

他将,不再是他。

完全地失去,完全地改变,“totally change ....”

随后,完全死去。

而这所有的一切,于另一人不过打发时间罢了,他明白,也曾见证:

设陷于费奥多尔而言是如此简单,那个人是一片迷雾的灰茫,以言语食人,意识、认知、记忆、于他口中而过的,被蚕食殆尽,而剩下的斑驳残骸,血肉溶解,支棱着森森白骨,却浑然不觉。

他深知自己徘徊于巨蛇之口,时刻谨记,不曾合眼。

*

“不,我只是没有想到,”像是在斟酌,费奥多尔的话语停驻了一会儿,

才缓慢吐出:“你会如此地...深明大义,既然早已有了解决方法,却仍特意将港.黑摘出来...就那么渴望得到认可吗?”

“或许呢?”雾岛栗月对此不置可否,他已不再刻意深思熟虑自我隐埋的动机。

“你曾渴望被我所认可。”听筒中再次传来了声音,是陈述的语气。

“对,我曾希望被你认可,如稚童孺慕般渴求。”

“而现在,你又在谁那里,寻求什么?” 一个理由被抛了出来,怀着邪恶而强大的推动力,与深藏其下的冰冷不愉:

“麦X酸XX胺、非XX汀...移情与欣快感,作用于你,我本以为,你不会受此影响...”

沿着卷曲缠绕的电话线,冰冷蔓延而来,放轻了脚步:“你本不应如此盲目,你本无需如此谦卑,本不该...”

“你本以为一方的毁灭会逼迫我走向你,或者说,那会将我推向你,总得在两种毒药中选更迟缓的那一种,哈?”

嗤笑间,雾岛栗月打断了对方那苍白的叹息,毫不留情。

“你自信于我的受控,自信于你有无数方法将我召回,只要轻轻地一挥手...所以才会说[暂存]...费佳,对你而言,我是什么,是你童年最喜爱的玩具吗?精美、有用,抑或灰败,残破不堪... ”

“而现在,出于占有,还是男性的竞争性自负...你不开心了?像小孩子一样。”

空气寂静了一瞬,

静得针落可闻。

出口的是疑问,却笃定,雾岛栗月知道,

他说中了,或者说,终于,于尖刀雨林中,他也刺穿了什么。

尖刀入肉,血肉薄膜发出破裂的脆响,令人胆寒的战栗沉默凝集在电话另一头。

*

之后良久,或只是一刹。

“哈...”随着一声极浅的,不辨喜怒的轻笑,滞固的黑暗再次瑟缩流动起来。

“所以——,”

不紧不慢地拉长了语调,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费奥多尔又恢复了懒散:

“现在你仍将回去,回到那般处境之中,”

“即使他对你做了与我同样的事,即使他毁灭你,驯化你,使你不再皎洁?”

“我从未可称皎洁。”灰白睫毛垂落如羽,

轻阖,再张开,

雾岛栗月静静坐着,很平静。

他清楚这一切,就如清楚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对那些过去的魂灵,——邦达列夫、玛芙娜、伊娜...因他而死之人感到悲伤或忏悔。

他按部就班地于脑内策划着谋杀,

谋杀死者唯一的遗留——列昂尼德,以抹除死者存在过的痕迹,一切的情感与记忆,如同外科手术般精准地切除,漠然进行二次的抹杀,并毫无愧疚。

这是他受控下的行为,而他必须接受。

接受自己的卑劣,冷酷,残忍与利己,并不动声色,悄然藏身于人群。

战栗之月从来就寒冷而怪诞,以浑浊月光高悬灰云之海,一如他早已是目光浑浊之人,卑劣地行走于世间,他从未可称皎洁。

*

其实栗月是有愧疚的,之前的做梦,反应的就是雾岛栗月的愧疚,而费奥多尔利用的就是他的愧疚,迫使他逃避,重重负疚压下来,一旦栗月逃避,就会丧失自由意志,

所以,栗月必须对列昂尼德说,他毫无愧疚,直面自己的冷酷。

而面对费佳,更是必须直面自己的每一点,任何一点不妥,就是败局,

必须直面自己的不堪,清晰地冷酷地认知自我,缺陷,冷酷地剖析,一旦逃避,出现破绽,就会被击破内心,就会被拖下去,就如这里,皎洁,若他顺着认为自己皎洁,就会心生不满,怀疑,偏移,乃至动摇。

费老CPU了,一向擅长揭露残酷,玩弄情绪,然后设陷,

陷阱是一重一重的,第一重是逼月逃避,第二重是假使他高洁...

而显然,直视自身的失败、卑劣,而不溺于其中,是很困难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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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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