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中药调理好了 第12章 第 12 章

大宜要派兵攻伐北方这事早有苗头。

和亲之事便能看出，姚明贵早有打算。

只是原先战事似乎并不紧张，才让姚明贵不练兵，练女儿。

郭兴中近日惴惴不安。

他得了在兵部好友的提醒，前线战事紧张，边城传来战报只能撑到三月。

届时会在京中点兵，太医院要有几名太医随军出征。

这一去便是一年半载，生死不知。

郭兴中心中放不下曹燕燕，担心自己在名单上，一连几月都忧心忡忡。

北方的战事离他们燕京距离遥远，边城若是率先扛不住，在远山镇驻扎的士兵会率先出征。

但看近日后宫人人自危的氛围，前线情形约莫不太乐观。

沙蒙国带兵攻打大宜北部边境线拦峰山，此处易守难攻。

不知为何这次被沙蒙兵找到缺口大破大宜的守卫。

此次之后沙蒙军队便时常挑起战争，拦峰山驻扎的士兵再耗不起。

四月后远山镇的援军在半月后到达拦峰山。

战事暂时稳定下来，但沙蒙明显换了一个战术。

沙蒙分出一列士兵绕过拦峰山，在沙漠中行军至大宜黄沙镇，区区一千士兵，将黄沙镇打了个措手不及。

黄沙镇知县在城墙上高念檄文，被沙蒙军一箭射死，染血檄文从高墙上飘落，城门大开，马蹄踏过。

至此，黄沙镇失守。

等军情传进燕京已是一月以后，此时沙蒙军已连破两城，直取大宜军事要塞。

时至冬至，又要一年新春，燕京一连下了七日的雪，宫人们晨时将宫道清出，午后就又盖了厚厚一层。

姚识归这一年跟着郭兴中学了针灸，时常将自己扎得满臂针孔。

战事原因，她与回鸷的和亲暂放，萧照就这么在京城住下。

姚识归因此有了出宫的机会。

她与萧照在燕京四处闲逛，从未遇见过连戍心。

姚识归算算时间，距离她出征的时间恐怕不远。

年中连戍心从兵部离开与姚识归在朱雀大街相遇。

彼时萧照也因不想和回鸷只会逼迫他的使臣呆在一起，带着姚识归躲在向江楼喝酒。

还未进门，萧照十分热情地同连戍心打了招呼。

姚识归知道这个疯子要说出难听的话，拽了他一把，说今日就散了。

“识归，不是说好一起去看戏吗？”

姚识归没说过。

萧照忽然心情很好地说：“那识归约好了下次见。”

姚识归跟上要离开的连戍心。

连戍心往她周边一扫，“你身边无人跟着？”

姚识归从宫中出来是有萧照去接，宫中的人或许得了指令，只要是萧照来，姚识归便可自由进出。

也许是对萧照放心，姚识归出宫从未有侍从。

连戍心眉头皱起。

姚明贵分明是打着姚识归出事，他便向回鸷问责的打算。

“下次记得叫人跟着。”

姚识归没应。

她站在连戍心左侧，同她一起在街巷中走。也不问连戍心究竟要去哪。

等四周百姓变少，连戍心的手被姚识归拉住。

连戍心知道她这是又要给自己把脉。

这次时间略长，她疑惑地对上姚识归的眼睛。

姚识归将她打量一遍。

把脉的手滑到手心，又抬起贴近连戍心的脖子。

连戍心转头避开，拦下她的手掌。

行至无人的巷子，她拉开一扇小门，将人带了进去。

“这是你私宅？”

“谁会在皇城根下置办私宅，这是将军府。”

“将军府可有药房？你身上发热，受了风寒。”

连戍心确实脸色苍白，但比起风寒，腹痛才是她脸色发白的原因。

“无碍。过段日子便好了。”

姚识归知道她这是来了月事，燕京冬天尚且如此，若是出征北上，不知要怎么熬。

“我那素未谋面的老师在哪？”

“什么老师？”

姚识归歪头看着她，没忍住笑。

“就是那位给我改方子的老师。”

连戍心低下头，“找他做什么？”

姚识归：“郭兴中对各种草药得心应手，但你的府医对治病时下手更大胆，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这次来你府里，我想同他道声谢。”

连戍心点头，带着她绕过回廊，一位穿得厚实，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背手躬身，逗笼里的鸟。

“去谢吧。”

姚识归犹豫着怎么开口。

这位逗鸟的男人，看着不像是精通医术的样子。

毕竟太医院里那些医士平日里穿上官服颇为正经。

姚识归于是扯了扯连戍心的袖子。

“做什么？”

还未等姚识归开口，贾川转头见到了连戍心。

他原先像是想说些什么，但看见姚识归于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连戍心上前几步，拉起贾川。

“行了，这位是澄如殿下。”

贾川一听这名字立马上前想要抓姚识归的手，被连戍心中途拦截。

他差点跌在青石板上，只是身子敏捷自己将自己撑了起来。

“见过澄如殿下……”贾川行礼时说得小声，眼睛悄悄往连戍心身上落。

见姚识归要把他扶起来，他立马从善如流地直起身。

“鄙人姓贾名川，山川的川，是连府的大夫兼管家。”

姚识归点头，往后退了一步，真心实意地冲他鞠了一躬。

“这段日子承蒙先生悉心教诲。”

贾川摆手，有些遗憾：“你后来都不给她开药了，我帮不上什么忙。”

姚识归的药都是托人从宫外拿的，花的是自己食邑。

连戍心不愿喝，也总不按疗程来，终究是徒劳。

挑选药草和确认剂量总是费劲心力，她进执礼司学习后没有多余的时间，也不愿再浪费。

这件事连戍心就算占理也不敢辩驳，想要转移话题。

姚识归先她一步，“贾伯，我有事想请教您。”

她近日同郭兴中学针灸，但郭兴中对此道并不精通，传授完平生所学，姚识归还是一知半解。

她对着穴位扎了自己几日，偶然研究出一套穴位，能让人暂失知觉。*（玄学部分）

连戍心月事一来就腹痛难忍，未来出征北上怕是会有影响，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是因为突然的绞痛受了重伤，实在是得不偿失。

姚识归有心要制止疼的药，但一直未有头绪，只好先试试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将贾川拉近抄手游廊，红色柱子正好挡住姚识归的半边身子。

姚识归将袖子挽起，手臂上是还未消的青紫淤痕。

贾川一眼看出来。

“学了多久了？”

“近一年了。只是我宫中的师父精通草药却并不擅于针灸，所以大半时间是对着医书自查。”

贾川摇头，“这不行，人与人之间的穴位皆有差异，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在自己身上试了针，偶然发现了新的穴位，但是在宫中也寻不到人试针，所以有些不确定。此次出宫，正好问问先生。”

贾川早年游历时入了道观，倒是对道教有所研究，对人体筋脉也颇有一番见解。

姚识归伸手指了指膝盖，和腹部。

光是如此贾川就算是再天赋异禀也看不出，此时也顾不得尊卑，伸手就拽着姚识归要往自己药房走。

他药房有手绘的经络图，平时不敢摆出来，怕皇帝因此落罪连戍心。

正要起步出回廊，连戍心拉开贾川的手，将他与姚识归分开。

“贾川，不得对公主无礼。”

贾川翻白眼：“殿下都没说什么呢。”

姚识归低下头。

连戍心挡在贾川身前，正背对着自己将她与贾川隔开了一步距离。

她轻嗤一声，又抬起头。

她在执礼司学了大半年的公主威严，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

头上步摇轻轻摇晃，她虽矮连戍心半头，但轻抬下巴时居然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

姚识归整理好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袖，将手藏进袖袍，面露微笑。

“连大人，孤倒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贾先生是孤的老师，孤不至于事后向你们将军府追责。”

她向贾川微微点头：“贾伯，我能在宫外留的的时间不多。”

“好嘞，殿下你跟我来。”

姚识归迈步绕过连戍心，因心中气愤还故意说了一句：“连大人要跟来看看吗，省得本公主仗势欺人。”

连戍心与姚识归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两年。

因顶着公主身份，连戍心在心中默默给她安上还未有的罪名。

总认为姚识归毕竟是大宜的公主，在皇权浸染下就算再对她宽容也该留有余地。

以免后续被反咬一口，她无力招架。

燕京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连戍心并不是那种会背下贾川说的一大串生涩名词去哄小孩的人。

她对姚识归有很大的让步。

但这并不妨碍她给俩人的关系拉一条线。

姚识归因为这条线生气了其实很孩子气。

一个在宫中长大的，见鬼说鬼话的不受待见的公主。若是会为了这种事情绪外露，不知要被多少人骗。

连戍心进到药房时，姚识归和贾川正对着一副光着身子的画卷上下其手。

这幅画一看就是贾川画的，一点也无大家的笔法，落笔极其随便，但轮廓勾勒得十分形象。

姚识归站在画旁摇了摇头，眉头微皱，在画上指了几个位置。

因动作不便，她将披风解下抱在左手，随着动作，右手的衣袖滑落。

药房里烛灯明亮，连戍心看见连片的青紫痕迹。

她不想打断二人的对话，于是等二人结束时，连戍心抬手敲门。

姚识归不知在心里琢磨些什么，并没有转身。

最后她同贾川说：“还是算了。”

“我算过了，穴位是对的。既然你已在自己身上试过，应该无甚问题。”

“试过什么？”

连戍心打断他们。

“将军你来得正好，殿下她找到了几个穴位可能能缓解你月事腹痛，要不要试试？”

“能缓解腹痛？”

连戍心将姚识归的手抓起来，彻底看清她手臂上的情况。

她面色十分不好，看上去想要骂人。

姚识归掰开她的手。

“别大惊小怪的，大人你习武的时候难道身上就有一处好肉吗？”

贾川忽然咳嗽一声，吸引俩人目光后，立马低下头捂着嘴。

连戍心不愿理这个没正形的老头。

她问姚识归：“有用吗？”

姚识归：“不知道。”

“那你执针吧。”

贾川一个大夫没什么非礼勿视的观念，姚识归执针时，他就站在一旁看着。

除了想看看姚识归的技术，也是担心她借此机会害连戍心。

姚识归手指按上连戍心膝盖内侧，掌心下随手就能盖住一条疤痕。

拇指向内侧移了一寸，确定穴位后，她拿出毫针。

这套针具是贾川亲手打的，比她宫里那套好用。

还未等连戍心反应过来，毫针已经立在皮肤之上。

连戍心感受到一股胀热感从落针处从腿往上传。

姚识归一连落了几针，自己和连戍心皆是满头大汗。

“贾先生，您来看看。”

贾川从她落针起就惊讶不已。

落针这件事即便找对了穴位，力度角度不同效果都会有所不同，姚识归的手法非常娴熟。

是真的有天赋。

大约一刻钟姚识归取针，“身体有何处不适吗？”

没有，连戍心腹痛减弱了不少，就连偏头痛也弱了许多。

“没有，多谢。”

姚识归松了一口气，不大在意形象地擦了脸上的汗。

她出宫的时间已经够长，该回去了。

连戍心不能留她吃饭，将她从将军府后门送到后巷。

天上不知道从哪跳出两位暗卫，受连戍心嘱托跟着她。

姚识归抬手示意两位稍等，又将连戍心从后巷推进将军府。

连戍心稳住脚步，按住姚识归的肩膀。

“连戍心，你何时离京？”

此事涉及战事，连戍心不能胡言，她心中计算着时间，再晚也不会晚过这个月。

“快了。”

姚识归药来不及做。此次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见。

“别受伤。”

“府里有贾川，随行有军医，别忧心这些了。”

连戍心眼神不自觉落在姚识归的手臂上。

姚识归抬起手绕到她的脑后，按住连戍心的哑门。

“我学针灸不仅可以治人还可以防身，你别再惹我了。”

说罢又放下手反手把连戍心关在将军府。

门闩晃动，连戍心重新固定好位置，空站着摇了摇头。

就刚才姚识归的动作，在战场上手刚抬起来，就该被发现了，哪还能摸到她的脖颈。

番外小剧场：

贾川(招手）：天老爷，艾香姐你快来！咱们家将军总算交到朋友了！

艾香（提袖掩面）：看见了看见了，老爷夫人保佑！

连戍心（站在俩人身后）：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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