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飞 第2章 非走不可

苏念安诧异：“这么快？”

苏志远：“嗯，我已经记住了他的脸，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苏念安疑惑“谁？”

苏志远眼底染上恨意道：“苏家的仇人”

苏念安迷茫了，他都不知道苏家的仇人，主角已经知道了吗，怪不得他是主角呢。等等…他说的不会是新帝吧，也对，苏家是新帝抄的，这仇人按的理所当然。但他认为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人的手笔，怎么可能开局就让主角找到真正的反派，这不符合小说剧情。

这边苏志远又开了口：“母亲已然疯了，走不了，师傅只能带我一个人走，你也走不了…祖父传话，他不日到京城，会设法带走母亲，我已经书信一封告知祖父你还活着，托他也将你带走”

苏念安心想：“主角人还挺好，还想着给我捎上，不过主角他妈不日前还一边扛一个呢，这怎么说疯就疯…那人都疯了，还会不会悬梁自尽了”

嘴上还在感谢：“那就有劳你祖父一并给我捎上了”

就听苏志远继续道：“我之前有一个复仇计划，今日来就是想与你说，但一想到你是个庶子也没读过书，一直难以启齿，不过我刚刚听你说了一番话，我改变了我的想法，是我小瞧了你，如今你十三正是读书的好年纪 ，明年你大可以去试试能不能考个秀才，等在过几年考个状元也不是没可能的，在不济还有祖父在，让他安排…”

苏念安目瞪口呆的打断“不是…等会！你要我考状元？”

苏志远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啊，我已经想好了，我读不来书，我看见书就犯困，我跟着师傅习武，而你可以读书，日后你来京都当官，皇帝肯定想不到苏家还有人活着，不仅活着而且就在朝堂之上，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杀了他…”

苏念安再一次无情的打算他：“…等会，先不说我根本不想读书科考，在者我没也准备报仇”

苏志远“……为什么？”

苏念安低头翻鱼“没有为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其实他说了假话，因为他不是苏念安他对苏家没感情，他为什么要为了一群陌生人搭上自己的新生。

他抬目往向苏志远“你呢？活着就只为了报仇 ”

苏志远愣住，继而对上苏念安的眸子，语气带着对苏念安的怨气“在报仇之前，我不会想任何事，而你…苏念安，苏家养你一场，父母养育之恩你当真如此冷血，苏家的人头现在还挂在城墙上呢！你午夜梦回时，可会做噩梦？”

苏念安叹了一口气“哎…你要为苏家报仇，我无权干涉，你是苏家唯一的嫡子，恐怕连苏家的一株草都对你温柔以待，但我不过是苏家一个最不起眼的庶子，苏家确实与我有恩，可我亲生母亲也是苏家赐死的…恕我直言，那些挂在城墙上的人头我都认不全，你说我冷血也罢，说我忘恩负义也好，我不可能为了苏家人搭上我的一辈子，我亦有我自己想做的事”

苏志远已然双目通红，他冷哼一声道：“没了苏家你能去哪？若我祖父不来，你连这个宅子都出不去…”

苏念安：“船到桥头自然直，即使没人带我出宅子，我迟早也会离开这里，到时天大地大我何处去不得”

苏志远：“呵…你都是死人了，能去哪？”

苏念安好笑道：“…你也是死人，可咱两不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嘛，你能出去，我自然也能出去”

苏志远伸手指着苏念安“…你你哼！我说不过你，总之你得和我一起给苏家报仇，不管你想不想，只要你还姓苏，这仇就必报”言罢，苏志远带着一身的火气踹开院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念安低头抖了抖烤鱼，一口咬上“呸呸呸！”

糊了，一点也不好吃。他坐在地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就是可惜了这么一条大草鱼”。

不知道是不是苏志远白天说的话影响到了他，他当晚还真的做了梦：一排人头血淋淋的挂在城墙上，他定睛一看正中间的人头有一些面熟，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苏志远，他吓了一跳，忙要逃，一眼扫去苏志远旁边的人头竟然是自己，下一刻他失去了四肢身体，他想逃，却动不了，疯狂的转着眼珠，苏志远血淋淋的脸贴上来，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变成了那城墙上的人头。

等他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就见苏志远无声无息的杵在床头，还好苏念安睡觉时喜欢留一盏灯，不然这黑灯瞎火的，他真要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苏志远也被突然从床上弹射起来苏念安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一步，忙把纸条藏进袖子里。

轻咳了两声，才开口道:"…做噩梦了？"

苏念安摸着胸口顺了两下，心有余悸的又掐了自己一把，才没好气道：“大半夜的，即便没做噩梦也要被你吓出个好歹来…”

苏志远又轻咳了两声，也自觉大半夜翻进人家的屋子不太好，不过谁能想到他醒的这么巧，抿了抿嘴道：“你白日问我除了报仇，还想做什么，我想了很久还是答不上来…现在我要走了，我想问问你，你说不想报仇是否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苏念安见他问的认真，也不在管刚刚做的噩梦，默了片刻回道：“并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做，我还没想好要做些什么，若是能无忧无虑的活着这样便很好”

苏志远：“……仅仅如此嘛？”

苏念安直勾勾的盯着苏志远认真答道：“仅仅如此”

苏志远别在袖子里手攥了攥那张被藏起的宣纸

问道：“若是有这样一个机会可让你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但需你断情绝爱，从此了却尘缘，你会去吗？”

苏念安摇头：“不会”

苏志远一怔，惊叹于苏念安回答的果断，诧异问道：“为什么？”

苏志远想了想道：“人食五谷杂粮，自然会有七情六欲，若是断情绝爱与和尚有什么区别，在说和尚也有不为人知的感情，我并不觉得这无忧无虑，只是给自己罩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壳子，实际上心里比黄连还苦…而且说什么了却尘缘说的和要成仙了一样…”

苏志远：“成仙不好吗？”

苏念安好笑心道：果真还是小孩子，一点都不切实际，世界上哪来的神仙，不过他还是认真回答了苏志远的问题 “成仙当然好啊，但我要我还是想待在地上，高处不胜寒嘛…况且神仙活的太久了，我不想活那么久，好好的活一辈子就足够了，我说无忧无虑不是说真的无忧无虑，若是真的无忧无虑当个傻子比当神仙还无忧无虑呢，我说无忧无虑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喝酒吃肉，不用压抑自己的喜怒，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若是日后可以遇到一个互相喜欢的姑娘相伴一生也不错，若是没遇到也没人会强迫我…哎！你知道吗？”苏念安突然眼睛亮亮的往向苏志远道：“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大侠！”

苏志远眼睛有迷茫“梦想是什么？而且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苏念安摆手道：“…那些不重要，总之我小时候看电…看见话本子里面写的那种大侠都是穿一身白衣一个人仗剑走天涯的，然后各种牛逼，给我帅的不行，当时我就想我以后也要整一套白衣服，我也要去闯荡江湖…可惜后来，我才晓得一身白衣的根本不是大侠，他们会找我要很多钱，我还不得不给…也没有什么江湖…”

苏志远已经被说的云里雾里了“什么大侠？一身白衣不是戴孝的嘛？他们找你要什么钱？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念安挠了挠头“嘿，扯远了，没什么，总之如果有这样一次机会，我不会绝情断爱更不会了却什么尘缘的，我就想安稳过完一生，娶妻生子，随心所欲，更别提什么成仙了，先不说不可能，即使有可能我也不乐意，活那么久都成什么了，太没意思，到时候我身边的人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多难受啊”

苏志远沉默了片刻，似有所悟道：“……你说的对”

苏念安一脸被认可的开心，对着苏志远道：“是吧，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苏志远那张因为灭族而终日紧绷的漂亮脸蛋，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一个浅淡的轻笑。他没有在劝苏念安为苏家报仇，同时他也说不出让苏念安放弃报仇，去过他想过的日子这种话，太违心了。人都是自私的，他不想苏家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场血债里苦苦挣扎，如果可以他想苏念安可以陪他一起，至少这样会让他觉得好受一点，如果苏念安真的过上了他想要的那种生活…他恐怕会嫉妒吧，还是羡慕，凭什么他可以呢，自己却放不下，这一点也不公平。

一声鸟叫突兀的在黑夜里响起，让苏志远回了神。

苏念安还不明所以，吐槽道：“那来的死鸟，特意飞来我屋头叫，晦气！”说着他便意图下床，欲要去逮鸟拔毛做成烤鸟。

苏志远伸手一拦道：“…是来找我的，我该走了”

苏念安动作一顿“现在就走？”

苏志远：“嗯”

苏志远：“非走不可嘛？”其实苏念安想问的是这仇非报不可嘛，可是话到嘴边，打了个弯，错了两个字…

苏志远只道：“非走”两个字，语罢转头欲走。

苏念安喊了他一声，那人头也不回道：“不必送了”

苏念安心道他也没准备送啊，就是想提醒别翻窗了，走正门吧。最终他还是开口说道：“小小年纪别苦大仇深的，多笑笑，蛮好看的”其实苏志远已经翻窗出来了，苏念安根本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他自顾下床，给窗子关上，小声嘀咕“走了也不知道帮忙带上，这不灌风嘛…”

事实上，苏志远确实没听见，他脚步匆匆离开了宅子，脚尖划过湖面时，袖口处飘下几片碎纸屑，落入水中不见踪影。“苏念安一辈子都不会需要这个东西的”这样想着，苏志远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