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订集里的工具人 第7章 老实人

陆清韵心情不错，江彦在半路上拐去食堂买夜宵他不仅没催促，还跟着排队给留守在家的陆八七带了份。

陆清韵在玄关换鞋，客厅里激昂的游戏音效灌耳，陆八七趴在沙发上，用两只柔软的前掌肉垫交替着“啪啪”点击平板，屏幕上留下数不清的细小划痕。

他把夜宵放在茶几上，热腾腾的气蒸着透明袋子发白，陆清韵坐下，沙发一圈陷下去，他严肃地没收陆八七的平板。

游戏策划知道他们的游戏受众玩家里有只猫吗？一只圆润实心能吐人言的猫猫。

“啊啊啊，你快还给我，现在是关键时刻！”陆八七哀嚎着试图去勾被陆清韵举过头顶的平板。

“猫猫就要有猫猫的样子。”按下陆八七的脑袋，当着他的面结束了战斗。

陆清韵强烈谴责：“我替你撮合小情侣，各种打探消息，你居然吹着空调打游戏这么悠闲自在，你这书灵别当了，辞职吧。”

陆八七嘿嘿一笑，替自己辩解：“我废你不是早知道了，而且我有干活的，我游戏对面是我前辈，我在通过游戏和他缔结友好情感，到时候和他拿点道具。”

“你前辈？”陆清韵脑补出另外一只猫打游戏的滑稽画面，“书灵都是猫形态吗？”

“才不是，我们有人形！”陆八七傲娇地扬起头，胡须上下一颤：“我是因为能力不够，没办法长时间维持人类形态才变回猫的，我前辈是原型是羊，他特别厉害，是十几本小说的书灵，完全不需要动物形态。”

陆清韵拉长音调“诶”一声，劝告陆八七：“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变成人形。”

“为什么？”陆八七不解。

“太欠了，猫猫做什么可以忍，但是变成人不可以，我会控制不住揍你。”

陆八七：“……”

陆清韵问：“你刚刚说的道具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啦，比如只能说真话的糖果，百分百亲密接触的喷雾，都是推动主角感情升温的热门道具，只是购买有要求，需要书灵达到b等级，我才d级。”

还有这种好东西。

陆清韵连忙把平板放回陆八七面前：“你加油和小羊前辈发展感情，通宵也没问题，一个平板够吗？我再给你买几台，多认识几个同事。”

“够了够了。”陆八七开心地拖着平板跳到另一个沙发上，“我会玩不过来的。”

“我买了夜宵，还热着呢，记得吃。”陆清韵脱了校服外套，准备去浴室洗澡，站起来瞧了眼陆八七，觉得打游戏的猫猫喜感里透着一丝可爱，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陆清韵洗完澡出来，手机多了几条点赞提醒。他想起卫灼，于是给人发了条信息。

[陆清韵]：卫灼，给我点赞。

那边回没回陆清韵没管，他点了免打扰模式，坐在书桌前写习题，一直到十二点半洗漱完，在床边看了会儿漫画便关灯睡了，没打开手机看一眼。

-

五点五十分，闹钟准时响起。

陆清韵从被窝里迷迷糊糊地伸出一只手探向床头柜，没摸准，手机摔倒地面。陆清韵任由闹钟响，接着躺了十几秒，意识清醒些了，把压在他胸口的猫咪推开，一个奋力坐起。

陆八七滚了一圈，蜷缩着喵叫。

陆清韵打着哈欠拾起手机，拉开卧室窗帘。天色将亮未亮，边际露着一点白，依稀可见影绰的月色。

他观瞻顷刻，说：“上学的时候看的月亮和闲暇时看，真的非常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陆八七半梦半醒道。

“上学时候的月亮，像我吃饭不小心溅到白衬衫上的汁水。”

“好恶心。”

陆清韵到卫生间洗了脸，给牙刷挤上牙膏，一边手打开手机，他习惯节省时间，边洗漱边做游戏日常。

今天不太一样，他朋友圈收到一堆红点。

卫灼翻了他的朋友圈，并给看过的每一条点赞，时间跨度之长，最新一个点赞提醒是陆清韵初二发的，刚买的甜筒没来得及吃掉啪嗒掉地上了。

陆清韵笑得弓起背，缓缓蹲下，拿着牙刷的手臂垂直洗手台。

“工具人，你大早上犯病了？”陆八七一脸懵逼。

“哈……不是。”陆清韵拭去眼尾的泪花，“太好玩哈哈，居然有人这么听话。”

一中晨读时间是六点四十分，他们年级没人性些，残忍的提早了十分钟，原因是副级长某天突发奇想要抓因为打扫卫生区，所以没能按时参加早读的学生。

副级长原话如下：“时间是挤出来的，打扫卫生不是你们可以迟到的借口。我当年五点钟便自主来学校自习了，你们现在条件这样的好，应该珍惜。往后我们年级六点半开始早读，谁在迟到五千字检讨。”

这段话不晓得有几分真假不知道。陆清韵只知道他是负责拍照被眼神围观的人，而且因为缩短了十分钟，他上学时，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早餐，全靠面包解决。

六点二十分，陆清韵抵达教室。

他走到墙角的桌边，卫灼撑着下巴打瞌睡。

“我的朋友圈好看吗？”

卫灼听见陆清韵温润的声嗓，带着一点尾音，掀开眼皮抬头望去，透过镜片，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

天边已经渐亮，橙红色的朝晖透过窗户温柔地倾洒在面前的清峻少年身上，头发、面颊都镀了一层暖光。他单肩挎着包，一手搭着脱下的校服大衣，站得非常散漫。

陆清韵微微勾着嘴角：“早上好，卫灼。”

卫灼注意到陆清韵唇角沾着的稀碎面包屑，从桌肚里抽了张纸巾递到人手里，不先告知缘由，先讲道：“早上好。”

“给我这个做什么？”陆清韵指尖茫然地捏了捏纸巾。

卫灼：“有面包屑。”

“哦。”陆清韵用纸巾擦拭嘴角，问：“干净了吗？”

卫灼“嗯。”了声，话音一顿又说：“干净了。”

“其实我昨晚只是想让你点赞最新一条朋友圈，你会错意了。”陆清韵笑了笑：“卫灼，你好老实，这样容易被欺负。”

“没有人会欺负我。”卫灼说。

陆清韵一本正经道：“我会想欺负你。”

卫灼：“是吗？”

陆清韵：“你让我欺负吗？”

卫灼抿了抿唇神色纠结：“可以不欺负吗？”

“我开玩笑的。”陆清韵没忍住笑出声，眼尾溢出些许泪花，“你真有意思。”

铃声在这一刻响起。

语文课代表熟练地拿着课本上了讲台，同学们习以为常站起来。

陆清韵敛了点笑容跟卫灼说：“下课了不要离开教室，等我过去找你，我们一起去图书馆。”

卫灼：“好。”

陆清韵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发放下书包，江彦就没个正形的歪靠在他肩膀上，嘴里嚷着：“陆哥你可算来了，你和卫灼聊得那么开心，我都以为你要抛弃我找新同桌了。”

“你哪里是怕我找新同桌，是担心没人在你犯困的时候做支架吧。”陆清韵不留情地把人推开。

“哪有啦。”江彦眯着眼睛趴到高叠的书本上，没几秒又歪回陆清韵身上，“哎呀，好同桌要相互帮助。”

陆清韵懒得理他，捧着高中语文必背古诗词背读起来。

忽然，江彦说：“陆哥，卫灼好像在看你。”

陆清韵一愣，甩开江彦转过身去，与卫灼视线交织，耳边是参差不齐的读书声。

看他做什么？在想他要欺负他的事，回过味来发觉自己被逗了，然后不甘心了吗？

陆清韵挑眉，随后伸出两根颀长的手指，得意地比了个耶，卫灼见了呆一呆，然后把课本举高没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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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一响，教室闹哄哄的一片含着椅子拖拽的尖锐声音。

陆清韵拿了张崭新的学生名单添上卫灼的名字和号数，交给江彦：“那点名和扛旗的任务拜托你了。”

“我办事你放心。”江彦眨眨眼：“陆哥，我的东西别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陆清韵摆手催促人离开。

好兄弟明算账，他和江彦做了交易，江彦替他履行班长职责，陆清韵去小超市给他带零食汽水。

一中的图书馆是摆设，大门永远敞开，却无学生驻足，大家更愿意到旁边拐角的卫生间。因为一楼没有教室，用得人少，是整栋教学楼最清幽干净的一间，据说有一回，一对早恋的学生胆大包天，相约在那密会被如厕的老师逮了个正着。图书馆最热闹的时刻是学校购买了教科书，差使学生来搬。

馆内的负责人是两位中年阿姨。一位脾气不好，多询问几句便要发火，一位嗓门很大却友好热切。

陆清韵和卫灼运气不错，碰上的是后者。做过登记后就可以自己去里间找校服了。阿姨健谈，陆清韵应付着聊了几句，问阿姨有没有干净的袋子，阿姨登时把自己收藏的几个纸袋分享给他。

陆清韵蹲着地面上边翻找边问：“你多高？”

“189。”卫灼答。

和陆清韵猜想得差不多，卫灼比他高了快一个头，人也壮一圈，要是站在身后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而且看趋势还能在发育。陆清韵不满地“啧”一声。

长这么高有什么用，容易撞到门顶。

陆清韵只在心里蛐蛐，他找了一会儿，手心染了灰尘，终于凑齐一冬一夏的款式，他把校服包装袋撕开，“卫灼，拿出来装进纸袋。”

卫灼听话的把校服取出。

陆清韵站起来，把包装袋揉成球，塑料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脚边刚好有垃圾桶，他走过去扔掉，背后卫灼突然开口说道。

“卫熙的左胸口有刺青，一朵小雏菊。”

卫哥还刺青啊，真野。

不对，卫灼说这个干嘛？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呀。”陆清韵疑惑的微微歪头。

卫灼道：“你帮我要了纸袋。”

“原来如此。”陆清韵眼神飘忽，有些尴尬，脑海里闪过零星几个片段。

“我该怎么做？”

“不要光嘴上谢谢，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陆清韵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类型，但也不是硬要人报答斤斤计较的人。那天傍晚他纯粹在忽悠人，想着万一就套到信息了，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卫灼相当配合。

“我昨天说的话你忘了行吗？”陆清韵解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我当时是逗你玩的，不是真想要你报答我什么，我没那么小气。”

“哦。”卫灼认真地问：“那你现在开心点了吗？”

陆清韵眼神茫然：“什么？”

卫灼说：“问我身高的时候，你看起来不高兴。”

“……”陆清韵耳尖一红：“开心，太开心了。”

陆清韵好奇自己在卫灼眼里的形象有点险恶：“你为什么认为告诉我卫哥的事，我会开心呢？”

“你看起来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陆清韵连忙否认：“首先，我对卫哥没有兴趣。其次，非要说感兴趣，我觉得你更有意思。”对卫熙有兴趣的是陆八七这只小废猫。

卫灼眉心蹙了蹙，随后舒张开来，唇边闪过一丝不轻易察觉的笑，一瞬而过不留痕迹。

他说：“嗯。”

又说：“卫熙很无聊。”

陆清韵暗忖道，你哥知道你不仅对他直呼其名，还吐槽他无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