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订集里的工具人 第10章 偷拍的合照

陆清韵仔细端详片刻。

别说，拍得还挺好。无论是角度还是光线，尤其是按下快门手的一抖，模糊的质感像加了层滤镜。

陆清韵退出去，翻看了下评论。

[高柱是新生吗？右边那个是高三九班的陆学长，这都不认识？]

[善用搜索行吗？陆清韵被投过多少次了。]

[帅我一脸，陆学长笑得真好看，左边是谁啊？这校服没见过。]

[陆学长是我们学生会组织部的部长，欢迎大家届时部门招新踊跃参加。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率先加我，了解部门情况。]

[报！右边的是从隔壁市转来的学生，叫卫灼也在高三九班。]

……

“你就这么卖你部长？”陆清韵扯了扯嘴角。

林初静讪讪笑道：“我这叫充分利用有限资源，我当年就是被部长你的脸迷得七荤八素的，稀里糊涂入了部。”

“当然啦。”林初静清咳一声：“之后就对你失去了世俗的**。”

陆清韵：“为什么？”

林初静：“和同事谈恋爱，会让我觉得自己在加班。”她又说：“而且，部长你过于直男了。”

“细说。”陆清韵道。

“公园志愿，我被俩在水池边打水仗的熊孩子泼了一身。”林初静表情一言难尽：“你问我要不要发个朋友圈纪念。”

“你像是有人对你告白说喜欢你，你会回对方，我也喜欢我自己的类型。”

这不正常吗？有人不喜欢自己吗？

陆清韵把手机还给林初静，“藏好点。”随后站起身道：“你回头帮我私聊一下墙主，让他把贴子删了，以后也不准发卫灼的照片。”

林初静拉上拉链，跟着站起来：“为什么啊，这种捞人贴子不是很多吗？”

“我们班转校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这些贴子留着招人。”

“那好吧。”

陆清韵：“好啦，回你们班去吧。”

“别啊，部长。”林初静说：“带我看看人呗，我都等半天了。”

陆清韵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将人转了一圈推了推：“有什么好看的，卫灼成天就一个表情，赶紧回去早读才是正事，男人都是过眼云烟，只有知识不会背叛你。”

“部长部长不要那么小气嘛……”

-

教室人来小一半，卫灼握住笔书写，他的坐姿很端正，桌面收拾得一丝不苟。被扭乱的魔方，是唯一的不协调。

陆清韵走过去，未开口，卫灼先一步停笔，撩了眼皮道：“早上好。”

“早上好。”

陆清韵仍立在那，半拢着拳，食指曲抵在唇边，眼睛直勾勾的端详卫灼，从额头到双目延下。

昨晚做的梦太抽象了，“陆八七化人事变”给了他极大的震撼，现在徒然见卫灼的脸，的确有点忽如一夜春风来的感受。

从前他看卫灼的眼睛，浅浅的色泽觉得像晶莹琥珀，现在不了，仔细看更像玻璃杯里盛着的琥珀酒，波光粼粼。

卫灼脊背僵了僵，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

“是什么？”

“颜值。”

卫灼一怔，“……谢谢？”

陆清韵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让他出乎意料。

卫灼指腹摩挲着笔端，不自然道：“你今天来得很早。”

“嗯，做了恶梦，被吓醒了。”陆清韵顺势将手撑在桌面，“今天要考试，真是开了个不好的势头。”

卫灼想了想，他不擅长安慰别人。

“梦都是反的，你会考好的。”

“当然，我一定会考好的，这段时间我有好好复习。”陆清韵食指点了点，好奇问道：“你今天不玩魔方吗？”

卫灼：“你知道我今天没玩？”

陆清韵笑了笑：“知道啊，你玩了魔方会是复原状态，你还喜欢把绿色的一面朝上。”

卫灼看了一眼魔方，感到意外，他自己都没发现这点。

“要试试吗？”卫灼默了会儿，突然说。

“魔方吗？”陆清韵讶然道：“我可以碰吗？

“可以。”卫灼把魔方递过去。

“很简单，可以试着先复原一面。你选一个喜欢的颜色，以这个颜色为中心点，拼成十字，然后随意发挥。”

陆清韵扭了几下魔方，果然很轻易组成十字，不过在快成一面时有两个点不能够交汇，一个上来了，另外一个便转下去。

他拧了拧眉，干脆重新打乱再尝试，这次没有任何阻碍的拼成一面。

只是复原了魔方的一面，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的事，但陆清韵还是兴高采烈地举到卫灼面前，眼睛明亮如星。

“快看！我成功了。”

卫灼“嗯”了声，他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用最简洁的话语教会陆清韵接下来的步骤。不能太复杂，万一减削陆清韵的耐心，不能太简短，万一陆清韵听不明白。

“接下来……”卫灼刚开口，却见陆清韵板着脸看他，写满了不高兴。

“你嗯一声就没了？”陆清韵凝视卫灼，“不夸我一下吗？”

“老师，鼓励学生可以快速建立学生的自信心与兴趣，还能激发学生乐观处世的积极态度，所以你应该夸夸我。”

哦，原来不高兴是因为这个。

卫灼认真道：“你很厉害。”

话落，陆清韵果然笑了一下。

陆清韵的情绪很外露，在图书馆里询问身高时候的不满，在篮球场附近的石椅上，自己告诉他名字的由来是因为陆时觉，明明很高兴却假装也还好，旁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卫灼想了想，说：“第二次就成功了，很了不起。你用的时间也……不太长，比很多初学者领悟的快。”

“我也觉得。”陆清韵把魔方打乱了，挑了一面红色拼，像他自己说的，鼓励产生兴趣。

卫灼注视陆清韵的面容。

又努力压着嘴角了，眼尾分明弯成月牙。

陆清韵在玩魔方，没注意卫灼，根本发现不了那人笑了一下。很轻很轻，像小学时候喜欢玩的泡泡棒吹出来的泡泡，斑斓的色彩，飘然然往碧蓝天空去，馀不住的，如果用手去兜，只能感受到残留的一丝湿意。

“卫灼，借我行吗？”陆清韵又说：“不过我要明天早上才能还你。”

卫灼顿了下：“你生病了？”

陆清韵摇头道：“没有，只是考试时候的晚自习没有老师，教室会很吵。我不想分出精力去管，影响自己学习就不好了，一般这个时候我会请假。”

“是真的很吵，我建议你也请假。”

卫灼点头：“我会考虑。”又说：“魔方我用过了，如果你不嫌弃就送给你，基础款我有很多。”

“我要我要。”陆清韵笑道：“谢谢老师。”

卫灼暗想，陆清韵好像也很喜欢给对方按昵称，昨天晚上喊他共犯，今天早上就成了老师。

-

陆清韵把魔方搁置在桌子左上角。

拿到卷子，他会先翻面看古诗词填空，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假如忘了，在写其他题时也能挪出时间回忆。果然考试前耳边听到的每一首古诗都有意义，这次就考到《蜀道难》了。

填完空，百分百确定六分在手，陆清韵心情愉快，接下来的考试答得都很畅通，没有卡顿，一溜烟往下写。

考场里静悄悄地，不时传来笔尖书写和卷面来回翻动的声响，偶有动静大点的，是监考老师扭动保温杯的摩挲声。

室内的窗帘是合拢的，随着时间推移被光照得透亮。

陆清韵在方格里写下句号。

监考老师的说话声突兀地响起：“同学们，还有半个小时，没有写作文的赶紧了，写完的检查一下条形码和准考证号。”

陆清韵放下笔，铃声打响，试卷被抽走，考场一下喧哗起来。

“天啊，学校出得什么破题这么刁钻。”

“猿猱欲度愁攀yuan的yuan，不是不是缘分的缘吗？”

“你上课听哪去了，是援助的援。”

“好了，原来是分数和我无缘。”

……

陆清韵边收拾东西边竖起耳朵听，后背突然被轻轻戳了戳。

“清韵，考得怎么样？”

陆清韵转过身，背靠在墙上，“还好，第二个阅读有点难，你呢？”

宁黎道：“我不太行，好几道选择题都没有把握。”

宁黎语文不仅和他一个考场，而且是前后桌。

陆清韵笑着安慰道：“没事啦，这又不是高考。”

“嗯嗯。”宁黎双手拎起草稿纸，眉眼带笑：“你看，我画的。”

陆清韵瞧了瞧，笑道：“你画了好多小猪啊，怪可爱的。”

宁黎指尖一僵，“小猪？”

“不是吗？”陆清韵半歪着头看他。

宁黎正要说什么，脸颊一冰，整个人缩到墙边。他抬眼瞪了瞪罪魁祸首，“你好幼稚啊傅煜。”

“是你们聊得太专注了，才没发现我。”

傅煜把一罐饮料放在宁黎桌上，柠檬口味。

陆清韵朝傅煜伸手道：“谢谢小傅同学。”

“哪都有你。”傅煜白了陆清韵一眼，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瓶扔人怀里。

“梨子汁啊，我最讨厌吃梨子了。”

“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喝呀，怎么不喝，给小傅同学一个面子。”陆清韵拉开易拉罐环，抿了一口，只觉怪味在口腔里打架，馋不出甘甜回味。

宁黎问道：“你怎么有时间去小超市买饮料？”

“我那个考场是班主任监考，我提前交了。”

“你还说我幼稚。”傅煜一手插兜，单手撑在桌面上，半弯着腰轻笑一声：“你不好好考试，在纸上画小克莱特一家。”

宁黎一惊：“你怎么会知道是小克莱特一家？”

“什么啊。”傅煜疑惑道：“这不是以前陆清韵和你一起看的那个绘本吗？小克莱特一家是长得和猪相似的种族，住在森林，房子建在树洞里。”

陆清韵“？”

当事人很懵，时间过于久远，他记不清了。陆清韵书房里有一柜子的儿童绘本，他和宁黎看了非常多，哪还记得剧情人物。

宁黎说：“克莱特夫人在门前种了一小片花圃。”

傅煜接道：“绿色的花瓣，红色的叶子。”

陆清韵意味深长地瞅了二人一眼，背过身去继续收拾东西，一块橡皮、一支铅笔以及两支水笔，来来回回放进书袋又拿出来，降低存在感。

明白了，主角在感情升温，刚才工具人无意间完成了一次剧情推动。

幸好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