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忙不迭的往后院去。
云章到底是外男,大家一同见个面便也罢了,如今却不好往后院去,只得停住脚。
不过他已知晓是刘婉莹怀孕了,旁的倒也无所谓。
他止不住的想,林如海患有弱精症,原著中林家子嗣那般艰难,贾敏曾给林如海生了个儿子,却也不曾养活,自己也垮了身子,就连黛玉的身子骨都比旁人弱几分。不想临到如今,刘婉莹竟有了身孕……当真世事难料。
不过,这时代本就以血缘为纽带,氏族宗亲高于一切旁的关系,林家要是有个男儿继承宗祧,那于林黛玉也是大有益处的,毕竟那可是日后能为她撑腰的娘家人,任凭谁也不能再将她视为孤女看轻。
想到此处,云章面上不由露出些许笑,打开聊天系统问道:「林妹妹,你可还好?」
林黛玉此时并未看消息。
大夫给大家都把了脉,又说刘婉莹有些许吓着了,得安安胎,还道了一应叮嘱忌讳之语,这才离开。
刘婉莹半卧榻上,有些后怕道:“那雄黄酒有毒,若非章哥儿今日在,这孩子只怕……”
林如海也不免想到,是啊,若不是章哥儿在,今日夫人饮了那有毒之酒,这个孩子,怕是难逃一劫。
心中这般想着,林如海嘴上却安慰道:“夫人莫怕,这孩子大难不死,日后定顺顺利利的。”
刘婉莹点头,眉眼染了笑。
成婚五年,如今她终于怀上了。
林如海纵早死了心,可见妻子腹中有孕,他又怎能不高兴?只盼着是个男儿才好,这样不仅林氏有了后,待日后长大也能给玉儿撑腰,不至叫她被人欺负了去……
想到此处,林如海不由朝林黛玉看去,就见她站在一旁,不知在想甚么。
林如海正欲开口,刘婉莹却先朝林黛玉招了招手,林黛玉走近,刘婉莹拉着她的手笑问道:“玉儿今日可是吓着了?”
“是有些吓着了,没想常饮的雄黄酒竟有毒。”林黛玉抿唇笑了笑,“所幸最后结果是好的,没出甚么事。”
“是呢。”刘婉莹道:“幸好你年纪小,往年也不曾饮雄黄酒,身子不碍事,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林黛玉聪慧,知晓刘婉莹是在向她表明哪怕她怀了身孕,她也是关心她的,叫她不要多思多想。
林黛玉投桃报李,只道:“母亲也要好生养着才是,刚刚大夫还说你如今不宜操劳。”
刘婉莹心中熨帖,“好,多谢玉儿惦记我。”
几人说了会话,刘婉莹便有些许累了,林如海吩咐了一应好生照料之语,才和林黛玉一道起身离开。
不过,林如海没叫林黛玉回院,而是喊了人去书房。
林黛玉脚步一顿,跟着他一道去了。
一路上,她心绪都不怎么平,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此时她心里头乱糟糟的。
林如海望着身形单薄的姑娘,胸中也有千言万语。
他遣了人,这才问道:“玉儿,你可知为父为何将云章收作弟子?”
林黛玉不料林如海突然会这么问,微怔片刻,才道:“爹爹不是觉着他肯上进才收的吗?”
其实林黛玉心中知晓也是因为那个“梦”,他觉得云章于自家有恩,应该报答回来。只她原不该知晓这些事,这才没言明。
林如海道:“此为其一。”
林黛玉便问:“其二呢?”
林如海眼眸中划过一丝复杂,最后转为坚定,“其二是想为你寻个依靠。”
林黛玉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林如海继续道:“林氏宗亲中,你也没个兄弟姊妹扶持,贾府那边我不说你也知晓是个甚么光景,都是靠不住的。所以为父便想着,总得多为你寻个助益,日后出阁了,夫家看在你背后那一应亲戚面上也不敢刻薄于你,你做事也有底气。”
如此打算,当真叫林黛玉又羞又感动,眼眶发红。
林如海温声道:“如今你有了一个同门哥哥,日后可能还会有个弟弟,这样两个人护着你,日后为父便是死了,那也是放心的。”
林黛玉眼泪一下就下来了,“爹爹好端端的说这些做甚,你定能长命百岁的。”
林如海温声笑起来,“嗯,爹爹只是想着,待日后我老了,百年之后,我林家依旧是你的靠山,任何人都不能小瞧了你。”
林黛玉眼泪汹涌,“爹何苦说这些,你挂念我,我都知晓的。”
“好姑娘,哭甚。”林如海伸手为她擦眼泪,眼睛里满是为父者的慈爱,“你是我养大的姑娘,是我心里头永远最记挂的孩子,谁也越不过你去。”
林黛玉哭着点头。
她心里头明白,是继母诊出有孕,父亲怕自己多想,所以才这般宽慰她。
父女俩说了好些话,林黛玉不哭之后才回自己的花涧楼去。
一踏进院,雪雁就迎了上来,“姑娘,刚云大爷差长风送了好些东西来呢,说是自渝州带来的,给姑娘贺个端阳喜。”
林黛玉眼睛亮了亮,“云哥哥送来的东西?哪儿呢。”
雪雁朝屋里头一指,“就在屋里,一大匣子呢。”
林黛玉抬步进去,果真就见里头放着一个未曾见过的大匣子。打开一瞧,只见里边放着别具一格的泥塑小人、各色漂亮的珠花、精致的彩绣、别致的手串、不同寻常的面具等等,都是云章曾同她说过的渝州小玩意儿,与扬州姑苏都不同。
林黛玉看的惊奇,忍不住拿出来一样样细看。
边上雪雁也觉着新鲜,“这就是渝州的小玩意儿啊,果真同我们苏州的不一样。”
黄莺也道:“那可真是,瞧这面具,乍一眼瞧着吓人,可细看上边的颜色,极鲜亮,模样也有趣儿。”
林黛玉笑道:“据说渝州有伶人专门给人表演变脸,面上脸谱可谓千变万化,瞧着极厉害。”
雪雁眼睛放光,“这般厉害!”
林黛玉道:“可不是。”
雪雁遗憾,“要是我能亲眼瞧瞧便好了,扬州可没伶人会这个。”
林黛玉笑她,“指不定何时就见着了呢。”
雪雁心生向往。
云章早说了要送林黛玉些许东西,只是之前一直没找着机会,林黛玉也未曾讨要。如今他寻了正经由头送来,林黛玉心中自然欢喜,赏了几样重复的给黄莺雪雁几个丫头,其余的尽数留着自己慢慢玩,心中那一腔复杂的情绪也悉数散尽。
吩咐丫头们撤下去,林黛玉打开聊天系统准备给云章道谢,然后便见着了上边云章问的问题。
林黛玉一看便知晓他指的甚么。
林黛玉答道:「我无碍的。」
云章一直在等消息,回复极快,「当真?」
林黛玉:「嗯。」
在云章面前,林黛玉从不隐瞒自己心里头的想法,「乍听她有孕,我一时未能回过神,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乱糟糟的。可后来仔细一想,我本就没甚姊妹兄弟,不然原先爹爹也不会将我送到贾府去教养。后来为了接我回来,父亲娶了继母,她这些年未怀上孕,我看得出来她有些难过,只是怕我多想,从不说出口。便是今日,诊出有孕后她还拉着我说了不少关切之语,唯恐我不高兴。爹也是如此,单独同我说了好些话。」
云章没急着回复,只看着林黛玉表达自己。
林黛玉继续道:「这些年爹爹始终关心我,她待我也极好,教我管家教我人情往来,如今好容易有个孩子,他们都得偿所愿,我日后也能有弟弟或妹妹相伴,总也是不差的。」
云章想了想,还是问:「你不怕等那个孩子出生,他们会更关心那个孩子?」
「刚开始确实怕。」林黛玉认真道:「可他比我小那么多,甚么也不懂,他们多看顾些也是应当的。何况我如今也长大了,说不准我还得帮着照看他呢。」
云章眉眼温和,心中满是感慨。说甚么林黛玉尖酸刻薄,殊不知她心肠这般软。
「言之有理。」云章道:「林妹妹神仙似的人物,只怕那个孩子出生,看到你就喜欢得紧,日日缠着你给他讲故事。」
林黛玉被云章这话逗笑了,「那感情好,我还能教他读书呢。」
云章笑道:「此举可行,林妹妹书读的那般好,教他一个小娃娃,绰绰有余了。」
林黛玉想到那个景象,不免眉开眼笑,竟有些许迫不及待。
又聊了一会子,林黛玉才想起来手里把玩的东西,又道:「云哥哥,你叫长风送来的东西我收到了,很是新奇别致。」
云章道:「你喜欢便好,那些都是渝州的东西,我这还有好些是下江南这一路买的,都新奇有趣的紧,等哪日找着机会,我再送来给你。」
林黛玉答应下来,「那云哥哥可不能忘了,不然我定不依。」
云章保证,「自然不会。」
关掉聊天系统,云章一桩心事暂了。
刘婉莹不是林黛玉的亲生母亲,如今刘婉莹有孕,只要林黛玉心里不抵触,那日后与那个孩子间的关系即便不是极好也不会太差,那么旁人就无法轻易挑拨离间。
何况,就凭林如海的人品及刘婉莹的聪明,他们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不会是什么蠢人,如此一来,也绝不会苛待林黛玉这个注定会嫁出去的姐姐。
想到此处,云章起身打开窗,眺望京城所在方位,唇边挂着一抹笑。
原著中贾府依靠吃绝户而修起了大观园,如今林如海活着,刘婉莹还有了孕,也不知贾家会如何应对元春封妃后的省亲,大观园还修得起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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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红楼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