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吃错瓜了 第9章 圣诞

周围人群熙攘，私语声窃窃传来，简聆作为一个见证者，旁观了传说中女主来看男主打篮球，男主赛后朝观众席走来的场景。

要不然说能让黎婉君花痴呢？

方才远远地看，剑眉星目就很是惹眼，五官自不用说，笑起来爽朗自信，想必以前在学校时也是风云人物。

如今离叶崇还有两三排距离，以设计师的眼去估叶崇的身高，头发若是再做个造型，应该能超过市面门框贩卖的标准高度吧。

设计的数据在简聆脑海里盘旋，这边黎婉君拽拽她袖子，朝她使了个眼色，悄咪道：“一米九六！比那个狗屎前任高多了吧？”

她抿嘴，数据替换成好友上一任的脸，记忆中他可比自己还矮。

而且这个叶崇也比他更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抱着探听女婿的心情，简聆默默点头，又加了些分数。

唯一遗憾的是，当两位小说男女主相遇并推拉聊天时，若非男主身后那位熟悉的寸头男朝她笑得欠揍又抢眼，简聆也不会觉得此刻出戏。

“原来叶崇说的女生就是你好朋友啊。”

覃抒言凑到简聆身侧的空位，又顺手将上一位观众留下的空水瓶掷入垃圾桶，而后坐下调侃。

其实黎婉君只在简聆面前才会流露出叽喳又嚣张的一面，黎婉君父母还曾打笑，说是简聆发掘了女儿的另一面。

她视线依旧固定在黎婉君还原含蓄的背影，此刻心中欣慰，轻笑与男人无关：“你真是阴魂不散。”

“什么？”

她挑眉，叹气，将手提包从座位一侧转移到在膝上，这才分给男人一个假笑：“我说你很帅。”

男人却扣住他未喝完的矿泉水瓶，笑着往她身上轻轻敲了一下：“骗谁呢，明明说的是我阴魂不散。”

简聆故作轻松姿态，歪头耸肩：“你都听到了，我无话可说。”

“诶，宝，我和叶崇去吃饭，你去吗？”黎婉君回头，打断了两人交谈，那马尾辫在后边晃着打眼。

简聆视线穿过她发梢，身后的叶崇正翘首以盼，第一次见识到了传闻中的狗狗眼。

不过叶崇居然和覃抒言玩一起……

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简聆从小就坚信。

当下脑子里净是些——

“覃抒言要真是渣男，那叶崇岂不是也有可能……”

“黎婉君可不能栽在渣男手上啊！”想法的激烈碰撞。

而这些胡思乱想杂糅在一瞬虑完，她当即给出答案：“我就不去了。”

好友拍拍她肩膀，对她退出电灯泡的角逐假意惋惜，叶崇则是两手合并，兴奋地搓着，以嘴型在黎婉君身后无声地表达着多谢。

我偷偷跟着你去。

肩负守护好友不被渣男坑骗的重任，她淡然，深知隐秘而伟大。

只是当她走出体育中心，才发觉由于球赛，再加上离场太迟，附近的的士基本都满客离开了，且交通稍有拥堵趋势。

眼瞅着黎婉君和叶崇上了车，一边撑着微笑和好友说拜拜，实际上操作打车平台已是火急火燎。

跟踪观察第一步就要栽？

地图搜索转个不停，正焦灼没人接单，一辆熟悉的越野车经过简聆余光。

“打不到车是吧？”

听见某人声音，抬眼瞬间，愁眉苦脸翻篇，立马披上轻松外衣：“不，我打到车了，再见。”

覃抒言一臂攀在车窗边缘，笑吟吟：“你再不上来就追不上他们了。”

好家伙，这都被他看穿了？

“我才不……”

一分钟后，简聆看着倒后镜上挂着的中国结流苏暗暗抱怨。

要不是因为实在没车，我才不会搭他的呢。

“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想跟踪他们？”

等红灯的间隙，覃抒言双手搭着方向盘，目光稍稍往她这边斜。

“为什么？”她故意让语气无趣，半点好奇的念头也没渗出来，只是配合对方。

她真的不好奇。

起步瞬间，目视前方的男人又趁机瞥一眼她，两人视线刚好交错，简聆忽然有种错觉，他像是彻底看透了她，假意欲言又止，勾引她再进一步。

切，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不好奇。

还是上一次那个商都，好巧不巧，前头两人居然进了上次简聆偷窥到陈燮和覃抒言吃过的那个餐厅。

看来叶崇是有备而来，座位应该早就定好了，因为两人径直进入店内。

还好遇上一桌人离场又无人排队，他俩前脚刚进去，后脚简聆便抢到号，而抢到的这桌也能观察到黎婉君那边的情况，万幸。

正当她一颗心都在留意好友情况，对面却突然有人落座。

“你不是走了吗？”简聆举着大本菜单挡脸的手还没放下，本该在她下车后就离开的覃抒言却出现在眼前。

她稍显慌张，几次看向好友那头，担心被当事人发现。

“我又没说我不来。”

他朝后招手，服务员便提着玻璃水瓶来为两人斟上柠檬水。

等服务员走了，覃抒言放低声，双手交叠在桌上坐直，语气里倒是有几分信誓旦旦：“我也要考察他未来媳妇儿的好不好？”

简聆将菜单平铺至餐桌，正色后盯着他的脸，琢磨可信度有多少。

但片刻后便放弃，只因那双眼轻佻含情，让她难以长视：“随便你。”

对方疑似满意，挺着的背略微松懈。

“我就一个条件，”对面的人诧异，抬头望来，她继续，“你别给我打草惊蛇啊。”

对这警告，覃抒言倒是坦然接受，点着头举杯示意：“那这顿饭，你来请我。”

简聆差点伸手对着这张俊脸就是一拳。

眼见她毫不掩饰的“怒意”，他倒是笑得自在：“所谓封口费嘛。”

第二次和覃抒言同桌吃饭。

两次吃饭都是在西餐厅里。

不过比起上次，少了几分疏离。

认识也算一月有余，他的毛坯房基本水电也已通上，正逐步做地砖和墙体的工作，家具也正按照设计制作。

而对覃抒言，她自认从一开始的抗拒，有意疏离，到后来彼此默认保持着客气的距离。

奇怪的和谐，却意外地让向来刨根问底的她妥协。

餐厅的圣诞曲目轻快，叮叮当当，而屏风后的那桌情迷意浓，毫不掩饰地泄了一地，倒是让原本纯洁的一顿饭渲染出一丝微妙。

“你和叶崇什么关系？”她咳嗽一声，打破沉默里可能酝酿的想入非非。

“高中隔壁班同学，我现在住的房子是他的。”覃抒言回答得自然，她也没有任何怀疑。

他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你不是说过你暂住的房子只有一间卧室吗？”

简聆还记得某次在他家，他和装水电的师傅闲聊时似乎提过，她还以为那是他哪个有钱朋友多余的房子。

覃抒言咽下口中的菜，不紧不慢：“叶崇平常在球队宿舍住，这间房子就空出来了。”

“他平常都在球队，休假多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总该考虑考虑好友的约会问题。

“他训练有规定的时间休息，”覃抒言划几下手机，似乎在查看消息，但丝毫不耽误和她闲聊，“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当初就是休假，接外甥的时候认识黎婉君的？”

她诚实地点头，覃抒言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叉起一块半熟牛肉，上面还留着些许血丝：“我就知道。”

第二次了。

“你又知道了。”她戳起一小块牛肉往嘴里塞。

迷迭香的香味跳跃唇齿之间，心满意足。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来说说你的这位好兄弟是不是也像你一样脚踏四条船呗。”

不锈钢叉子敲在冰镇橙汁杯上，震出清脆的一声。

覃抒言显然收到了警告，心里通透，却不慌不忙，果然是个厚脸皮的：“叶崇可不知道我脚踏四条船的事。”

意思是他的行为和兄弟无关。

行，那她懂了。

一顿饭在你来我往中终于画上句号。

简聆边和覃抒言过招，还能边观察好友情况。

那头黎婉君和叶崇相谈甚欢，貌似点的大部分都是好友爱吃的菜，男方还几次为她夹菜，特意挑出某些黎婉君吃不惯的配菜。

如此熟悉程度，她心下不免怀疑这两人是否偷偷背着她私下多次见面过。

许是见她视线转移出神，覃抒言也吃完最后一口，纸巾斯文擦过唇角，下一秒却从他镇定神情中冒出句令她猝不及防的话：“我和陈燮来过这里。”

简聆对这句话莫名，不懂为何覃抒言突然坦白和陈燮的交集，和这顿饭或者和黎婉君那对又有何关系。

“上次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

所以呢？她困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对方其实自己曾经目睹过现场。

“我看见你了。”

这句话的爆炸程度不亚于当初在电梯里讲覃抒言坏话，而后被抓包。

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够好！

大脑出现片刻空白，从未想过被偷窥者的反侦察能力这么强，被反将一军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表情管理许是不佳，覃抒言似是对自己面上的错愕心满意足，仿佛演员在观看精心设计的表演下观众的绝佳反应。

可不等她作出下一步反应，放置在他手边的电话突然亮屏，随即铃声响起，于是简聆也得到空隙喘息，思索是从何时起就被察觉。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再去思考这些也成无关紧要。

她还得分神去看黎婉君那边的情况，然而在覃抒言坦白期间，黎婉君他们好像刚好离开。

简聆见状急忙叫来服务员买单，覃抒言还在听电话，也朝那边一瞥便知情况。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默契。

她才站起，拍拍方才叠起的大衣，梳理折痕，覃抒言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挂断电话以后也立即起身，又替她拿过嫩黄色小方包，等待简聆。

待她穿好，两人立马出门，而这回还是迟一步，人群来往中左右张望，那两人早不见踪迹。

“还跟吗？”见失散，覃抒言询问。

“走，去一楼圣诞树。”简聆说罢便起步直奔。

身侧男人虽然略显不解：“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圣诞树？要是黎婉君想去玛特泡泡，叶崇想去抓娃娃怎么办？”

覃抒言说的这两处可都是和圣诞树相反的地方，而她却笃定黎婉君一定会去圣诞树。

不是因为她们好友多年积攒的默契，而是因为早在几天前，黎婉君便和她交代，今年圣诞一定要去T商都的特大圣诞树下打卡。

有了剧透，还怕找不到？

但简聆可不会轻易告诉他这其中的奥秘，她偏要装神秘，是对覃抒言今晚故弄玄虚的反击。

“你猜啊。”她粲然一笑。

他们往前走，穿过一楼的卖场。

既是平安夜，商家花了不少心思布置，打着红色蝴蝶结的金铃铛，绿色的闪纸和彩带与之映衬。

活泼的乐曲萦绕在这一方空间里，人们来往，一家几口或亲密情侣，好像快乐病毒会传染。

好像幸福都被召唤，降落在目之所及处。

但她已学会熟练地无视周遭的幸福，节日的氛围与她关系不大。

她只是略微失神，再快步穿过，不让后知后觉的落寞追上。

只是这次身侧多了一人亦步亦趋。

覃抒言没有打断她的回忆。

其实早在最开始她下车起，他便敏感地嗅到简聆情绪不对，所以他还是跟来了。

不过一餐饭下来，不知是因为插科打诨多了起效，还是方才那一瞬的落寞只是他多想，面前的女人又好像恢复了原样。

没事就最好。

踏出餐厅那刻，他选择将方才这句话收回。

“你还好吗？”两人走出室内不远，覃抒言小心观察她神情。

后者深吸一口气，肉眼可见地强装镇定：“我有什么不好的？”

他也不便再问。

巨大的表盘里，时针走到“10”，广场上人流量更大了，原先略有疏离的两人也不得不站近了些。

他站在她的后侧方，对于他们的关系，现在并肩还有些尴尬。

简聆则盯着圣诞树下的黎婉君不语，覃抒言也就陪着。

突然，她背影似一松，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要回家了。”

他第一反应是叶崇做了什么，只是等他将视线从简聆背影移到叶崇的方向时，却发现两人依然挤在人堆里，不知情况。

覃抒言张了张嘴，正想说那我送你回家之类的话，电话铃声却再次响起。

他猜测，许是那件事有了结果。

而当他从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也赫然对应他心中猜想。

覃抒言小声接完电话，一直杵在原地的简聆正夹着大衣，以企鹅的姿态怔怔地瞅着他，只觉可爱：“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简聆好似冻得有些呆了：“啊？去哪里？”

他忍不住倾身，让视线与之平视，将她大衣上附带帽子替人严严实实搂上，又特意扎上松紧带，如同他即将要收的网。

“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