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明白了,我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因为我的上辈子。
一个夜晚,就导致我来到四年后。错失的四年,我存在着吗?
我睁大眼看向天,日光耀眼,刺激绵密的痛意覆上我的眼眶,试图逼迫我合上双眼装作未察觉到世界之外的观众。
太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心脏却泛上一股阴冷,口腔分泌的液体堵住喉咙,试图去吞下液体的那瞬间,连带着的下颌肌肉被牵扯漫过一阵又一阵酸涩,我忍不住抬手按住下颌骨的位置,试图用力按下这一阵牙酸。
我开始静下心来思考,这四年到底是什么,是我记忆错乱遗忘了这四年?还是说四年时光直接跳跃了?
*
最好的求证方式,是先相信这只猫的话,毕竟到目前为止,都没找到它言语上的不对之处。但,这是从前没有这辈子人生十二年生活经历的上辈子的我会做出的决定。
此世,这辈子。
有人告诉我,世界并非非黑即白,人总是习惯藏一半露一半。所以啊,人生从来不是解答题,而是证明题。相信直觉,为之努力,证明一切!
我对上辈子的记忆总是隔着一层薄膜,不去想,那在这十二年实实在在记忆的挤压之下,上辈子的人和事越发没有生存空间。我也越加坚信这辈子才是真实的,越相信这辈子的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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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一号像一道白色的闪电跨越来往车流,灵敏又迅速的摸样,我圈住手腕,不自觉摩挲。
“Sakura。”一道透着些慌乱的性感的声音传来。
无视好听的声音,毕竟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太尖锐了。
行驶中的车辆被一号惊扰的乱作一团,一号弹跳力十分好,它跳上了一辆红色车子的车头,车主没有料到宽敞的马路上会突然闪现出一只白色动物,这只动物还跳到他的车头上,他连忙刹车。
一辆车急刹导致了后面紧随而来的追尾,急忙转向。看来是一起不小的交通事故。
看这现在乱作一团的道路路况,我一时没注意分辨松田阵平看见一号时的状态。
我痛苦的抚额,要不我还是跑吧,趁交通部那位宫本警官还没来。我实在应付不来那种大姐姐类型的女子 ,她教训我的样子还恍若昨日,实在泼辣。
不给我思考应对的时间,巡逻车的鸣笛声很快传来——宫本由美正在隔壁街巡逻,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这不小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她,她开着巡逻车很快抵达了现场。
我的背后,榎本小姐担心路况,隔着咖啡厅的玻璃朝我的前方看去。我的前方,松田阵平单手拎着罪魁祸首,戴着墨镜皱着眉不敢反驳宫本由美的话。
我有些无奈的朝榎本小姐的方向耸耸肩,用手势表达我如何没有抓住那只活泼过头的猫又让它出去闯祸了。榎本小姐见我露出那种绝望到无可奈何的表情,瞪大眼扯了扯嘴皮,显然也是为一号的闯祸能力震惊到无语了,她想收回不久前她才说过的话,不听话的猫咪就是需要被教训。
警视厅交通部、松田阵平、我,三方人就这么在波罗咖啡厅门口会晤了。
交通警察代表宫本由美很敏锐的盯上了罪魁祸首,她先是安抚了众人情绪,又贴了几张违背交规的罚单,然后才去罪魁祸首那里。
她拎过猫咪预备斥责一号,这该死的模样让我又想起来前几天被她耳提面命的场景。千万别说是我的,该死,我控制不住给松田阵平递眼神,可惜他戴了墨镜,我无法判断他有没有接收到我的眼神暗示。
宫本由美左看右看,看样子是觉得在大街上训斥一只猫过于愚蠢了,她把猫还给松田阵平,以手抵唇清了清嗓子,顺势双手抱胸预备对他开启教育。她不爽搜查一课的松田阵平很久了,终于让她逮到一次了。
“松田,作为警务人员,遵守交通秩序应该是最简单必备的吧。”不对,这一副自问自答的模样丝毫没有气势啊,宫本警官。
“搜查一课的猫也是需要被好好教导不要违背交通规则,作为前辈你就如此教养自己的宠物吗。”
前一句话如果还说的上是正经的,但后一句,语气颇有些揪住了松田错处的小小得意。我都忘记了,日本就是一个阶级分明的社会啊,即使逮住前辈的错处也无法大加指责。
“喂喂喂,这可不是我的猫。”松田不爽的按了按自己的墨镜,单手拖猫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宫本由美不信,但她见松田准备要揍猫时,赶将接过它抱在怀里,美其名曰防止犯罪分子逃跑。
“是那小子的。”松田阵平指向我。
所以说,戴上墨镜真是谁也不爱。我究竟是抱有一种什么心情,去拜托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能帮助我。他能看懂我眼中的求生欲才奇怪了,正常人只会觉得我神经吧。
“诶,又是你小子!”宫本由美气势冲冲贴上我眼前,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确实吓人。
“上次就是你害我加班,这次又是你的猫!”
我赶紧道歉,上次晚上实在是意外,江户川柯南和黑衣组织的交错而过我怎么能错过。但我也没想到伏特加车技那么不错,只能说不愧是在琴酒手底下讨生活的人,在米花立桥上的炸弹一个接一个的被引爆的同时完美的一步接一步躲避炸弹余烬和追踪,就和某款音游小游戏一样,节奏把控的真是好。
不过我也真是差一点就被炸死了,还好跳车及时,且还好是在公路上被宫本由美捡到了!不然以我的身体素质,一身湿哒哒的迟早晕倒在回家的路上,虽然被误解为拥有自闭倾向的自杀少年,但好歹免去了一系列追问。
“宫本警官,”我连忙道歉,善于利用外貌优势是我从本堂瑛佑那里学来的。
宫本由美大概是想起来我是个有自杀倾向的自闭症少年,一脸懊恼刚刚对我说话语气太重了,只简单说了我几句,便问我近来状态如何。
我诚实回复一切皆好,对于我患有自闭症仅仅只是她的猜测,我并未正面承认,所以事后她反应过来我并如她想的那般脆弱,也与我无关,一切只是她个人的臆想罢了。
宫本由美打算再说几句时,她的呼叫器响了起来,交通部的巡查还有好几条街,最近很缺人手,她欲言又止的看向我,最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我。
“这是我常去的一家居酒屋,喝酒很能解愁,到时候你去可以报上我的名号,打八折。”
我接过来名片,有些哭笑不得。有没有可能我还未成年,我只是长得着急了些。看这她走之前还嘟囔了几句什么时候上级能再给她拨几个人下来,她实在忙不过来,我倒是有些庆幸,最起码没有一觉睡到成年后突然成为了警视厅某个部门的警察。
警察,全年无休,工资不高,狗都不干!
交通部的人,也在调查间谍吗,我朝咖啡厅里面看了眼,金发黑皮的服务员还在上餐。
松田阵平取下了墨镜,黑色的瞳孔盯着我看了好几眼,我有些好奇的回望过去,正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出来时,他撇了撇眼,点燃一根烟,同我说:“小子,这猫叫什么。”
我瞪大眼睛,不明白什么意思,他啧了啧声,眼神控制不住四处看去,看向次数、停留时间最多的就是波罗咖啡厅的方向,他在拖延时间,应该是近乡情更切了。
从这一连串的小动作中,我意识到,这才是多年不见的老友见面该有的反应。我心嗓子眼被哽住了,很不情愿的回复他:“zero。”
他回以我一声短促的笑,是从喉腔里发出的声音。他心情不错。是吧,zero这个名字念出来的时候,嘴角就是会不自觉的上扬。所以并不是我念出zero时心情很好才嘴角上扬,只是因为这个名字天生拥有让人嘴角上扬的优势。
我揉了揉耳背,这声笑,有点性感。
我记得松田阵平官方身高178,比我只长了3厘米。倒是这冷白的肤色比起愁君也不遑多让。
“Sakura。”他低低的说了声,然后蹲下身挠了挠一号的脖子。
是叫一号嘛?
看来一号在他们之间流通的名字,是樱花。樱花,日本的警花。看来,他们之间的羁绊也不遑多让。我看着这人猫和谐的一幕,脑中突然想到,松田阵平的烟灰落到一号身上会不会烫出一圈焦黑的卷毛?
似乎是回应我脑中的想法,他原本轻垫着脚尖蹲着,突然站起身来重重吸了口手里的烟,然后将剩下的烟屁股丢地上捻灭。
似是恶作剧一般,他又蹲下身将烟雾朝一号吐去,一号被呛得不轻,却只拿肉垫子拍打他的手背,他又拨动一号的爪子,将猫爪肉垫向上、又向下,又放下,这几个动作来回翻转,乐此不疲。
我都看累了也要蹲下身去时,他突然说:“Sakura,警察的徽章。”
一号也似有所感的喵了一声。
我刚刚已经看见了猫爪肉垫上有一块烫伤后形成的疤痕,心想:所以,这就是你不让我碰你爪子的原因?
你这块疤痕,别不是救萩原研二留下的。
我装作没听见也没看见这一人一猫的互动,懒得给于反馈,单手插兜看戏一样打量周边。
松田阵平应该也玩累了,他捡起来那根灭了的烟蒂,起身将其丢到垃圾桶里。
“白猫很适合有清脆声音的铃铛,能很好的防止走丢。”
“它不喜欢戴铃铛。”
“是吗?可凡事不是一个不喜欢就能不戴的,该揍还是得揍,揍怕了就听话了,听话了就喜欢了。”
他突然冷冷的斜了我一眼,抬步离开了。
我似乎没做什么,只是事实就是。盲猜这句话是留给一号的,毕竟我听见了一号的对不起,但是松田阵平没听见。
“你需要我帮你吗?”我问它。
“不需要。”一号很有骨气的拒绝了我。
也是,我自己的事情都没搞定,哪里有闲情帮助别人。
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自身的状况,我为什么突然来到四年后,除了一号所谓的那些个推进主线的任务,我一无所知。也是我心态好罢了。
*
“从宫本由美今天的反应来看,米花大桥爆炸那次,我已经顺利进入她的视线,这下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任务主线,提交【进入主线】证明吧。”
我的眼前出现一块泛蓝光的透明屏幕,屏幕上有三张照片,三张照片的主体分别是分别是一座桥、一辆交通巡逻车还有宫本由美的照片。
桥是米花大桥,照片描绘的是在火光、废墟中屹立不倒的米花大桥,由于图片是纯享4K画质,放大仔细看还能看见看见桥的正中间有一辆躲避巨石攻击的保时捷,图片的右下角是桥体支撑的柱子,柱子背后躲着一个小黑人——小黑人看向炸弹爆炸方向的眼神,炽热像是最狂热的粉丝看见自己的偶像一般,还有那一口雪白噌亮的鲨鱼牙,怎么看都像是这次爆炸案中的罪魁祸首。
交通巡逻车就是宫本由美开的那辆,这是一张车辆侧身照。车窗打开还能看见宫本由美严峻的表情,看来是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才会让她表情如此严肃,联系上一张照片不难想到是米花大桥发生的事故。画面里挂着一轮月亮,迎着月光疾驰而过的车,从后座位置上看到的倒影可以判断出,副驾坐着一个人,根据头型判断,很有可能是个男性,但也有可能是短发女性,但由于宫本由美将其完全遮挡,无法进一步继续推测。
最后一张算是宫本由美的个人照,宫本由美叉着腰单手指着观看者的方向,看来这张照片是迎她面拍摄的。这个姿势,这个表情,还有口型,她应该是在训斥某个人。背景是乱作一团的交通,地点应当是在波罗咖啡厅那边的三叉路。
三张照片,总结下来,看似都与宫本由美有关。
我随意敲击了下,图片依次放大。
由于只是屏幕投影,没有实物,也只是触碰空气的手感。
我再三确认并没有暴露我的正面,很好,再看一遍文字简述。
被引爆的大桥叫做米花大桥,是连接杯户与米花的重要通道之一,日本政府议员土门康辉原定的行程是在东京各所大学进行演讲——为接下来的选举预热,因此本桥为接下来他所行驶的必经之路。
而在“为了达到推进主线,并确保红方胜利”的任务背景之下,我所要做出的第一步,便是确保此人的出行安全。在酒厂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在米花大桥安置炸弹的猜测下,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出击,走他们的路将他们堵死。
可惜由于是第一次出这种安装炸弹的任务,业务不熟练,没能控制好爆炸时间,最后被碎片波及,只好跳江。所幸并未影响计划的下一步,借宫本由美之手步入主线,宫本由美虽然出场次数不多,但由于其警察身份又为佐藤好友,还有个赤井家的男朋友,多少算边缘主线人物。借她之手进入主线,一不会引起高位观测注意,二很低概率引来侦探小子的关注,很方便。
这次任务主要是为了确保土门康辉的人身安全,毕竟前天其女土门由香与未婚夫在冲绳旅游,未婚夫在酒店惨遭杀害,日本警察虽还未给出官方公示,但我总觉得这背后有几分酒厂的影子,可是啊,外界几乎都认定为情杀了。
果然,只存在于官方的消息,有什么用,酒厂无孔不入,倒不如将“这些都是针对土门康辉,阻止其参与选举的阴谋”的讯息公之于众。毕竟土门康辉的竞选失利,可是百害无一利。
其余两位竞选中那位叫做常磐荣策的,面上是帝都大学药学系的教授,实际上确是酒厂的一员。若是让他选举得利,主线就是直接进入了,黑方简直无痛胜利。
是以,协助土门康辉选举成功,便是任务的第一步。
而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让负责保护土门康辉的人知道,酒厂可不只是想阻止他成功上任,是直接要他命了。
只有危害到酒厂利益的人,他们才会不择手段的谋杀不是吗?
该选谁上任显然是显而易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