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中睡了两天,他那如同金鱼般的记忆,已经快把刚来那天发生的事忘完了。
直到碰到麻烦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漂亮的迟哥,好像在这片地面上有一定的地位。
…………
再续了两天的房,从手机上叫车,坐上车后说了夏鸣给出的地址。
他去那里不为别的,不过是那里那一套房已经过到了他名下。
恰好今天精神好,去看一看,如果不合心意,还得早做打算。
这样一想,他好像的确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这样的想法不过在脑中停留片刻,很快就被倦意席卷走掉。
车在如同迷宫般的小巷中左拐右拐,拐的池恒瞑越来越困。
终于在眼睛快完全闭上时,车停了下来。
司机从驾驶位转头往后看,“帅哥,看看是不是这里?”
“唔~应该。”打开车门下车,他又没见过,怎么会知道是不是这里?
司机略微疑虑地开车离开,
池恒瞑看着那陈旧的木门,木门上挂了一把铜锁,走在这种地方,就仿佛穿越般,离开了繁华的大都市。
从兜中到处翻找钥匙,这样的地段,如果不是有什么政策,一般是不值什么钱的。
找到钥匙,钥匙插入锁眼,转动两下,锁打开,伸手推门,木门发出“吱嘎!”一声。
走入其中,入眼是葱翠的绿意,木架上是长势极好的葡萄藤,缠绕成一片,遮挡了炙热的阳光,只留清凉在地,其上还挂着一小串一小串还未成熟的绿葡萄。
只要想想在葡萄架下饮茶或纳凉的场景,内心都是极度的舒适。
走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有清脆的脚步声发出。
这是一座砖瓦搭成的小院,古朴又幽静,大体看去还算不错。
推开堂屋的门,空空荡荡,再推开其他房间的门,依旧空空荡荡。
池恒瞑坐在门槛的石阶上,这座小院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
内心升起少有的迷茫,这院中空空荡荡的,要怎么住人?
没迷茫多久,沐浴着暖洋洋的阳光睡了过去。
“哐当!”
一声巨响,睡的人事不知的池恒瞑被吓得纵了起来。
眼睛瞪大,茫然又无辜,委屈巴巴的。
踢门的青年不免怀疑自身,他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但当回过神来,又忍不住低骂,他们本就是来找事的,难道还要温柔吗?
池恒瞑定睛一看,门口站着四五个人,一眼看去就不像好人儿,除了为首的人长相比较普通,不过只看那条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衣服遮挡处的刀疤和剩下几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人就无甚区别了,反正都不是啥好人儿。
伸手挡嘴,打了一个哈欠,轻吞慢吐地问:“有事儿吗?”
“你和夏贾什么关系?”
“唔~”这样乍然一听,凭他那不太好使的脑子和记忆力,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一个问题紧接而来。
“唔~慢点,让我慢慢说。”
他这样的语速和语气,真是看得人着急,恨不得帮他说。
“我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个院子已经过户到我名下了。”分明是一段很短的话,却觉得他说的极其费力。
“那就没找错人。”烦躁和狠厉已经爬上为首之人的脸上。
“有事儿?”说的很慢,语调没多少起伏,不带感情,很像是挑衅。
“看看。”
一张借条递到眼前,垂着眼皮儿将其看完。
脑袋缓慢的运转,如同生了锈的机器,“咔哒咔哒”,艰难的才想明白,这件事,夏鸣和父母好像都没有提过。
细细品味这种情绪,对于他来说,每一丝他所产生的情绪都值得细细品味,谁让他的情绪是那么难以产生?
是以现下,他什么都品味不出来,大概是有点想发笑吧。
“你不会是个傻子吧?”狐疑地问询。
“没准。”
“还钱,”张宇涛不管这是真傻还是装傻,“没钱就用房子来抵,借条上写的一清二楚。”
池恒瞑很怕麻烦,很讨厌麻烦,今天要是不抽疯到这里来,哪里至于遇到这种事?
“唔~我就是一个撬锁进来玩儿的,刚才的话是瞎说的,你们不会是信了吧?”话语到尾处,语调往上扬,散漫又慵懒。
像一只因为逗了人而感觉非常开心的猫咪,浑身都放松下来,摊成一张猫饼。
张宇涛眼睛眯起,“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
池恒瞑从没想到那么中二的台词会在现实中听到,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
离开那个家后,打架的频率莫名就上升了。
他真的没想动手的,像他这种连说话都觉得费劲的人,真不至于一言不合就动手。
不过没办法,街面上儿混的,脾气是有点暴躁哈。
挡住冲脸而来的一拳,反手就回了他一拳,身上各处挨了几拳几脚。
即便是有系统性的学过格斗技巧,在面对这几人时,还是膀大腰圆,精通不要脸打法招数的几个人,应对起来是有点吃亏哈。
在不知道是哪个人的脚朝他的下三路去时,有点想开口说,别打了,不就是五十万嘛!事情讲清楚一点儿,他还就是了。
脚步往后退,躲开那要命的一脚。
伸手握住一人的手腕,往后一拧。
神色中添了少有的冷利之色,借此一旋身,躲开袭来的拳脚。
按住手底下那人借力纵身一踢,正中胸口。
自己胸腹处挨了一棍,浑身气力瞬间一泄,摔倒到了地上,青石板的地面摔的人生疼。
“停,都给老子停下。”张宇涛大喊一声。
该落到身上的脚没有落下,池恒瞑半支起身,捂着胸口闷咳。
“退开。”
遮在眼前的光线离开,缓慢西坠的太阳刺得眼睛生疼。
张宇涛弯腰捡起一张黑色的卡片,“你认识迟哥?”脸色难看,语气不好。
池恒瞑睡倒到地上,伸手用胳膊覆住眼睛,起唇道:“认识儿。”
张宇涛伸脚踢踢池恒瞑的小腿,“就一棍子,两拳几脚,不至于把你打废吧。”
“困,累,别烦我。”
“没大事的,把人架起来,去医院。”擦了擦嘴角渗出来的血,人生的境遇就是那么操蛋,要个债能要到老大罩着的人身上。
看看手里的名片,塞回池恒瞑口袋里。
“门锁一下。”
“你不是撬锁进来玩儿的吗?”
“我这就打电话。”有气无力的一句话,却那么的有威胁力。
“锁门锁门,”非常烦躁和不耐烦,“就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锁不锁都那样。”
池恒瞑抬眼望来,让张宇涛心虚了虚,“看什么看?”
“打电话。”
“行行行,你是大爷。”
这就是传说中的狐假虎威吧,还是借一只不太熟的老虎的威。
“迟哥,你怎么来了?”
不太敢抬头,他不确定迟难眠听到了多少?会不会介意?
他的情绪和情感波动一向不大,偏偏在这人面前出了错。
“怎么回事儿?”望着这一群伤残人士,眼睛眯缝了一下,内双的眼皮儿,双的不太明显了。
“这些要债的是你小弟?”有人扶着,他当然不会费自己的力气站着。
“长眠少爷,你和夏贾什么关系?”
“他是我亲爹。”像是在说一件和他毫无关系的事。
“真巧儿。”感叹一句,“借条给我。”
张宇涛恭敬地把借条递过去,“人都死了,找个毫不相干的孩子干什么。”两下把借条撕了。
“谢谢。”低声道谢。
“人给我。”
毫不犹豫,动作麻利地将池恒瞑推到迟难眠面前。
迟难眠伸手扶住人,池恒瞑鼻子轻动,从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酒香味儿。
“你喝酒了?”
“嗯,能不能走?”
“如果不能走,你是打算抱我还是背我?”
张宇涛一党人纷纷用看勇士的眼神看池恒瞑,狠人啊!
迟难眠淡扫一眼池恒瞑,发现纵使他说着这样的话,脸上的表情仍然很淡。
二话不说,打横将人抱起。
“咹!我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
困意突然席卷上来,没顾得这是在别人的怀中,闭上眼睛,瞬间入睡。
迟难眠垂眸看看睡着的人,牛逼,这么就睡着了,不愧长眠之称,他如果能那么容易睡着就好了。
“小池哥,这是怎么了?”宋书张头望着,抬头瞪向张宇涛,“八爪鱼,你这下手也忒狠了点。”
张宇涛白了宋书一眼,“没长眼睛啊,他就是睡着了而已。”
“别吵。”迟难眠语气不善,“都去医院看看,别打出什么好歹来。”
“晚上来不寐。”在张宇涛要走时说。
“是。”心头一颤,脸上浮现苦意。
一转头,看见宋书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不开车门,是打算就站在这里吗?”
车从一条小巷中穿出,如果池恒瞑还醒着,他会发现载他的那个司机可能绕路了。
从幽静的小巷到达喧哗的大街,池恒瞑悠悠转醒。
“长眠少爷,你心可真大,这都能睡着。”很是嘲讽。
懒懒地打个哈欠,“我叫池恒瞑,还有别叫我少爷,又不是在拍戏。”
“停车。”
宋书一脚急刹,池恒瞑的头差点没撞到前面座椅的椅背上。
“滚下去。”
宋书伸手就开车门,“说的不是你。”宋书动作停下。
池恒瞑行事向来缓慢,是已在这刻才打开了车门。
“谢谢你们送我出来啊。”受到帮助道谢是基本的礼貌。
迟难眠一口气不上不下,他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伸手把人拽回来。
“坐好,关上车门。”
池恒瞑,这人脾气也忒暴躁了点。
他那慢吞吞的动作,看的迟难眠的眉头狠狠蹙起。
“就算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动作都比你利索。”
池恒瞑没吭声,迟难眠侧头一看,好家伙,又睡着了,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