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里德尔兄弟 第55章 舅舅

“我本来是不会让你进门的。”

莫芬·冈特——母亲的兄长——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让我进了屋，甚至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我知道……舅舅。”我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后来，我特地没有用魔法收拾我的外表，保持着浑身淋湿的模样，因为它似乎给我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莫芬警惕又复杂地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在我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讲讲吧，为什么大晚上找到我这里？”他目光轻蔑，冷笑了一声，“不是和你母亲一样，走投无路了吧？”

“如果是，舅舅愿意收留我吗？”

“哼。”莫芬把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刚才一定是弄错了，仔细一看，你明明和那个麻瓜长得一模一样……”

“我的父亲？”

“不然呢？”

“舅舅恨他吗？”

“这还用问吗？”

“那舅舅也恨我了？”

“梅洛普和他留下的小杂种……难道我应该爱你？”

面对莫芬**裸的羞辱，我还是面带着微笑，放下了茶杯。

“或许您不会爱我，”我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但是您……应该还爱着我的母亲，是不是。”

男人沉默了下去。他当然没法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因为刚见到我的时候，他那下意识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那种真实的脆弱，和他现在伪装出的虚假的傲慢，对比起来还挺明显的。

当然，他对母亲的恨是真的，毕竟母亲把舅舅、把整个家族都背叛了个彻彻底底，但是，比对母亲的仇恨更真实的，是母亲死后无处消解，无处发泄，只能压抑在灵魂底部，一天天发酵的那些情感。

对母亲的愤怒慢慢变成了对自己的责备和悔恨，而仇恨，慢慢变成了……爱。

就像我爱着哥哥一样，莫芬爱着他的妹妹。

但是母亲从来没有爱过他。

这种没有结果的情感，或许也在把舅舅变成一个怪物吧。

对我和哥哥以外的人，我总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身上的东西，对我们这种从没拥有过的人来说，实在是显眼到突兀呢。

而我的出现，刚好成为了那个宣泄出口——一个奇迹般降临的意外，或者可以说，希望。

所以舅舅，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虽然心里对眼下这种情况感到愉悦，但表面上，我当然还得继续伪装下去。

“一派胡言！好了，茶喝完就给我滚出去！”最后，舅舅选择用否认掩盖这一切，我低头承受了他全部的怒火，然后平静地反问他：“我当然可以消失，再也不出现在您的面前，但是，您真的觉得那样比较好吗？”

“什么意思？”

“我走了以后，您就再也无法看见她了。”我半笑着说。

然后舅舅的反应，稍微有点意外。

他下意识的防御性动作，是抚摸手上的一枚戒指。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神经质地笑起来，“不能见到她？我可以，我当然可以！但我有什么必要见她？那个小贱货背叛了我，背叛了她的家庭，血脉，信仰……一切！我永远不会原谅她……没错，是我不让她见我，因为这是她应有的惩罚！”

从舅舅有些逻辑混乱的话语里，我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信息。

而那枚笨重的宝石戒指，也开始引起我的好奇。

“母亲生下我就死了，我从没见过她，”我开始了我最擅长的一种表演，并且开始示弱，比方说挤出一两滴眼泪什么的，“所以，其实是我在拜托您，舅舅……我很想见母亲一面，至少看一眼她的样子，哪怕不是真实的，只是一抹幻影……”

“你既然知道她死了，那么你是不可能见到一个死人的，忘了你母亲吧。”舅舅停止了摩挲戒指，并且垂下手，把它藏到了身后。

我假装没有看见这一切，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求求您。我们是斯莱特林的后代，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办法……”莫芬再度冷笑了起来，但不是对我，“哈，是啊，她总是能想出很多办法。”

能借用舅舅对母亲的感情固然是好事，外甥的身份也相当方便，但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一切是不可控的。

我知道自己只要尽量装得像母亲就可以——激发出灵魂中属于母亲的那部分，但我不知道，那会让舅舅回忆起什么，结果是好是坏。

不过就这件事而言，似乎是好事。

“你母亲，从来没叫我帮过她。”当莫芬再度开口讲述的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她总是一副看起来无能的样子，可实际上呢？勾引走了那个麻瓜，偷了我们的传家宝，一个人生下了你，然后死在外面……”

说到最后，舅舅捂住脸，肩膀也有点颤抖，就好像母亲的所作所为叫他毛骨悚然，又或者是……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抬头看向我，双眼发红，“那么你呢？梅洛普的小杂种？”

我没办法回答他。

因为他说得不错。完全正确。

果然，欺骗血亲还是有点困难啊，这么快就被揭穿了。而且不是因为我漏了破绽，恰恰是因为，我做得太完美。

“哼，你想见你母亲？对着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就行了。别装了，我现在宁可看着那个麻瓜的脸，也不想看见她。”

“对不起。”既然对方都提出了要求，我便放松了自己的表情。莫芬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交叉着手臂想了想，然后在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脱下了手指上的戒指，把它丢给了我。

我欣喜地接住，尽管有些困惑成功的原因。这原因，应该就是一些我不知道的，属于母亲和舅舅的往事了。

“拿走吧，然后别再回来了。”他好像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似的，对我摆了摆手，然后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谢谢舅舅。”

“走吧走吧。”

望着迫不及待地躲进小屋阴影中的莫芬，我站起身，轻轻向他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冈特老宅。

接下来，我的舅舅，也会和这破败不堪的房子一起化为尘土，然后被历史遗忘吧。

但没有关系，因为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我和哥哥，会代替他们活下去，实现他们没有完成的心愿。

我会替母亲爱着汤姆，然后替舅舅爱着哥哥。

啊，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他，我还有个哥哥来着？

走在雨幕中，把玩着刚得到的战利品，我感到很久没有过的放松和愉悦。出于一种完全不同的心境，我任凭暴雨冲刷着我的灵魂。

要是我的哥哥也像那样爱着我就好了 。

或许是可以的，只要我帮哥哥也激活他血脉里的那部分就可以。

不…不行，万一哥哥和母亲一样，爱上了我以外的人怎么办？

我可没有舅舅那么好脾气，如果真变成那样的话……

果然，哥哥还是不懂爱比较好。

就这样，在某个瞬间，戒指上的那枚黑宝石，刚好在我无意识的拨弄中滚动了三圈。

///

“谁？我不是叫你不要回来吗？”

莫芬烦躁地说，然后拖着那条在雨天又有点痛起来的腿，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还是那个讨厌的外甥。

他没有说话，只是以一个微微抬头的角度，眼带笑意地注视着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莫芬感到有些奇怪，然后他注意到，他的外甥已经用魔咒弄干了袍子，而藏在袍子下的那只手，正在微微摩挲着什么……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Stupefy! “

一股庞大而充满愤怒的魔力击中了他，速度快到莫芬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倒飞出去半个房间，重重摔在了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把它砸成了碎片。

距离他上一次决斗已经过去很久了，一定是因为这个，面对这个才十几岁的男孩，他才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咳！呃……”

手握一根苍白的魔杖，男孩一步步慢慢地走向他。门在男孩身后大开，带进震耳欲聋的雨声，还有一种粘稠的东西，说不清是潮气还是男孩的魔力，弥漫进来包裹了他。

“你——”

血从额头上流下的时候，莫芬想起，尽管有了那么一场漫长深入的交谈，他却没有询问男孩的名字。

或许那也是男孩有意识引导的结果。

现在，那男孩微微歪头，低头俯视着他，动作、神态都和刚才一样，但给他的感觉略有不同——刚才的他没有这么强烈的危险感，不像一条正要缠死猎物的蟒蛇。

“你见了杰克？”走到他脚边后，男孩低声问道。

“杰克……是谁？”

“哦？要和我玩游戏吗？”男孩的嘴角裂开一个讽刺的笑容，把魔杖往上抬了点，“不过我现在没什么耐心，所以你最好别挑战它。杰克——我的弟弟，刚才来过这里，是不是？”

直到听见了这句话，一切才终于连在了一起。莫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用力凝视着男孩的脸。

“啊，所以你、你是，你们是……”

见到男人的反应，男孩拧紧了眉头，歪过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眉头轻轻舒展开。

“哦，原来他没有告诉你。”男孩咯咯笑了起来，“我的弟弟很狡猾，是吧？他在学校里就是这样了，伪装别的性格，或者假扮成我，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那么，在你面前他装成什么了？让我猜猜……”

莫芬大口喘息着，眼看着男孩抬起魔杖，漆黑的瞳仁里一点点凝聚出一种猩红的色彩。

“Crucio! ”

惨叫响起的那一瞬间，雷声炸响。而在汤姆的大脑里，也有什么压抑了许久的东西炸开了，兴奋和狂喜从里面流淌出来，在他的每一根血管中肆意地扩散。

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终于回来了。自从在杰克那里失败过一次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让汤姆无比想念。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对不起，我一直不太擅长在我不喜欢、又明明可以用力量解决问题的时候，做表演。那会让我失去耐心。而我失去耐心的结果，连我自己都有点头痛。”许久，汤姆才回归了理智，他提起莫芬的领子，逼着他注视着自己，“所以，由你亲口告诉我吧。我弟弟的事情。”

“先说声抱歉，没有管好他，是我的失职。”

“Legilimens. ”

嗯，很有意思。

母亲？

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吗，杰克？你有母亲的力量，而那就是我缺少的东西。

我将那个杰克称之为舅舅的男人踩在脚下，陷入沉思。

而就在闪电点亮房间的时候，我想到了。

好吧，那就让我来试一次。

第一步，先学会用那种恶心的方式，称呼一个你根本看不上的废物。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