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里德尔兄弟 第26章 拯救

邓布利多喜欢教师这份工作的原因之一是，年轻人永远能给人带来希望和惊喜。

六十几年的人生过去，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的坎坷，也见过了或美好或萧索的风景，他终于认清了其他人，也认清了自己，但没想到在这之后，还是会有意外出现。

这个世界上依旧有他不了解的东西，提醒他永远不能自傲自大。

在他已经是这个年纪的时候，一个能动摇到他的孩子出现了。杰克·里德尔。

这个孩子，不管从哪个角度说，都是他遇到的最特别的孩子。不是以往他一向抱有好感的、单纯温柔的那种孩子，不如说，完全相反。

这个孩子在十岁的年纪就犯下了谋杀罪，并成功隐瞒了下来，然后，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在自己的学校里干了第二次。

不论是他犯下的罪行还是他的冷酷无情，都让邓布利多深深震惊，和所有人一样，他一开始的本能反应是——除了恶魔，没有词汇能用来形容这样的孩子。但是他不想像所有人一样武断地下决定，他愿意再给这孩子一些机会，然后，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

他愿意给所有人机会，因为他知道任何事都会有原因，哪怕是恶魔的诞生也一样。

可他观察下来的结果是……那些人没有说错，这个孩子和他的哥哥一样，就是天生地喜欢从恶，对死亡和鲜血感兴趣。除了他们自己以外，他们谁也不在乎，可以轻易地利用他人，包括夺走他们的生命。

按理说，他已经不可能对这个孩子产生好感，但他也不恨他们，他只是觉得可悲，自己恐怕无力拯救这样的孩子，只能努力阻止他们，希望他们不要永远错下去。

但这个孩子竟然做到了，连邓布利多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他改变了他的看法。

人们总是先注意到汤姆，然后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弟弟。

因为汤姆与生俱来的自信实在太引人注目，那是一种想藏也藏不住的特质——一种让一个人在人群中瞬间脱颖而出，然后注定成为某种领袖的魅力。不管他领导的是天使还是恶魔。

邓布利多不能不承认，他在汤姆身上感觉到的自信，马上让他想起了那个人。

汤姆和他很像，而且，更加地危险，因为这个孩子是纯粹的冷酷无情，这表明，被他领导的人们只能活在恐惧中，跪在他面前臣服。

邓布利多以为他们两兄弟都会进斯莱特林，毕竟他去他们家里访问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几乎没什么差别，一样的彬彬有礼，善于伪装。可意外的是，那个叫杰克的小男孩却去了格兰芬多。

邓布利多感到意外，同时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分院仪式结束后，他向分院帽问起了里德尔兄弟。分院帽告诉他，汤姆是个标标准准的斯莱特林，毫无疑问地强大，充满野心，同时也冷血无情，和邓布利多想的一样。但杰克……分院帽说他很惊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竟然在斯莱特林的血脉身上看见超过格兰芬多本人的勇气。那孩子可以为了自己的执念献上所有的一切，他的生命乃至灵魂。这种惊人的能量，不可能属于格兰芬多以外的任何一个学院，因为为了实现他的愿望，这孩子什么都不害怕。反正那孩子也想去格兰芬多，所以就让他去了。

“萨拉查要是知道我把他的后代分去格兰芬多，一定会烧了我这顶破帽子，哈哈哈……”

听完分院帽的话，邓布利多觉得杰克或许比汤姆有点希望，这孩子懂得情感，知道什么是……爱。

尽管分院帽没有明说，但邓布利多很快就看出来了，那孩子拥有的所谓“执念”，就是对他哥哥汤姆的爱。

不是普通的兄弟之爱，而是充满欲（分割）望和痴迷的、情人之间的爱。又或许，比那更盛，因为那其中还有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毁灭。

他并不需要什么确切的证据，只要看看杰克看汤姆的那些眼神，那些下意识的动作，他就明白了。毕竟曾在差不多的年纪经历过一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就连扭曲的、无法昭之于众的部分，都一模一样。

尽管胸（分割）口的火焰快把自己烧死，但表面上还是只能装作陌生人，只能在确保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才能看一眼他离去的背影。

如果他们的理智没有异于常人，那么就可以和常人一样轻易放弃，然后堕（分割）落，得到自己渴望的一切。但幸运又可悲的是他们拥有和这份情感一样强大的理智，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克制，因为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这份忍耐。

哪怕被这火焰烧得麻木，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还是得逼自己沐浴在这火焰里，至死方休。

汤姆和杰克，分别是盖勒特和他的两面镜子。两面略微有些扭曲，但已经足够辨认出轮廓的镜子。

就是从意识到这一点开始，邓布利多才突然发现，自己对杰克的冷淡其实是这个原因。不是像冷落汤姆那样堂皇的理由，而是因为他还在逃避，逃避一遍遍看见曾经那个自己。

就像他现在，狼狈地躲着盖勒特一样。

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他不能永远躲着，必须要面对，如今的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逃避下去？

所以他强迫自己，先看着杰克。

看一个人眼睛的习惯，杰克也有。

那孩子一定也明白，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说明很多东西。最先被分辨出的是那些清澈单纯的眼睛，然后是放弃了一些东西、让自己麻木的，还有那些臣服于自己本能的，最后一种要复杂一点，因为这些人还在自己的**和理智中挣扎，不知道选择哪一边。

总之，看着一个人的双眼，再结合一些动作细节和话语，就能基本照出一个人的轮廓。邓布利多就是这样一面打磨了六十几年的照妖镜，杰克虽然还比较稚嫩，但成长得比他快得多。

这两个孩子的眼睛，就比一般人难认一些，就连邓布利多一开始也认错了。

汤姆的眼睛，意外地，属于干净清澈的那一种。就像杰克说的那样，他的哥哥其实很纯粹，他纯粹地追逐自己的**，从不自我欺骗，也从不逃避，他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所以哪怕要与整个世界为敌，他也只会嘲笑着敌人的懦弱，欣然接受挑战。

杰克要复杂一些，但这个孩子懂得伪装，他自己也是一面镜子，所以知道该在照镜子的时候露出什么表情，这就是为什么在提到谋杀案以前，两个孩子都和正常孩子没有两样。

直到他对他们问完话，发现疑点以后，再去孤儿院调查才发现问题。

事后回想起来，在那次访问中，那孩子也有看他眼睛的习惯。

后来杰克说，当时，他很不满他干涉了他们的生活。

邓布利多思考了一下，确实如杰克所说，他武断地把一种普世接受的生活模式压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但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这种人——觉得那就叫幸福的人。如果不是杰克告诉他他们不一样，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例外存在。

所有鱼都活在海里，所以它们怎么可能知道有一种鱼会在水里淹死。

这些孩子不是靠水活下去的，所以他们可以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人们把他们当怪物，他们也把人当怪物——因为在他们眼里，那些鱼竟然可以在水这种剧毒的液体里活着。

欺骗和杀戮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水源，一旦被夺走，他们就会死亡，但人们（包括之前的自己）理所应当地准备把它们夺走，然后把他和哥哥抛进水里，看着他们一点点淹死，最后指责他们是怪物，居然会被水杀死。

邓布利多的共情能力很强，自从杰克和他讲明白以后，他便感觉到了那种痛苦。如果是他，或者是任何其他人，都没法做到里德尔兄弟那样反抗，可能早已因为无力和绝望而放弃，死去。他现在完全理解杰克和汤姆为什么会报复，因为他们仇恨那些要把他们杀死的人——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就像那孩子说的，他们这么做只是出于本能，想活下去。而且他们做到了，做到了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

为了活下去，他们磨砺自己的爪子和牙齿，在被杀死之前先咬死其他人。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那种年纪杀了人以后，他们坐在自己面前接受盘问的时候，依旧从容镇定。

现在他只是觉得他们可怜，尤其是不能做到汤姆那样完全的冷酷，后天逼迫自己变成这样的杰克。

恶魔只能被绞死吗？还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某种程度上，那孩子是相信他的，哪怕只是相信他能听懂他的话。杰克不期待被拯救，也不希望被拯救，因为那对他来说也是侮辱。

但邓布利多不会放弃他们。如果连他也放弃了，那这个世界就真如他所说，没有一个是人类，全部都是怪物，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放过这些怪物和这个世界。

邓布利多决定，至少自己不会让他失望。

他不会杀死任何人，当然也不会杀死杰克和他的哥哥。

邓布利多视角的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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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