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兰毓这才收回去,又羞涩道:“你知道司公子住哪儿吗?能指个路吗?”
楚凭御搔了搔头:“算了,我带你去吧。”
要是随兰毓乱走,再走到某个小树林里撞见萧冉景那样的事,岂不是要震惊三观污染双眼。
“谢谢你。”兰毓感激道。
一路上楚凭御都没有说话,兰毓文雅地将手搁置在前,试图跟他聊天,见他一副思绪游离的样子,只好作罢了。
司泠序的住处在最南侧,屋旁种着梅树,在夏天叶子透绿,生机盎然,不似楚凭御院子里那棵,叶子也无多少。
屋内无人,楚凭御道:“晚间自由训练要开始了,他一般会去湖边练剑。”
“啊,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等他。”兰毓垂目浅笑。
楚凭御怔然,犹豫道:“你很中意他?”
兰毓一顿,羞而不语。
楚凭御故作轻松:“我随便一问,有事先走了。”
论司泠序的相貌、资质、家世,兰毓怎会不中意。
刚走到门口,司泠序就背着剑回来了,见到楚凭御有些惊讶,眉头一展道:“你来找…”
楚凭御当即道:“我给兰毓仙子带路来的。”
司泠序这才注意到一旁端正而紧张的兰毓,微微点头示意。楚凭御越过他就要走,司泠序道:“楚凭御。”
他伸手拽住了楚凭御的衣服,后者吸了口气道:“何事?”
司泠序顿了顿,只憋了句道:“你今日没来训练?”
“这不经常的事吗。”楚凭御偏头,看向兰毓道:“有人在等你。”
司泠序未做回答,楚凭御抽回衣摆径直离开,直到走出许远了,司泠序才惘然回头。
兰毓低声询问:“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司泠序礼貌回答,随即进屋将剑挂在墙上,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表情认真道:“你来的正好。”
兰毓:“嗯?”
司泠序抬起眼,似乎下了决心:“我有事想跟你说。”
——
翌日。
沈既白转了转手中的毛笔,最终按在砚台中,他盯了楚凭御半晌,这人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睡觉。
“你失眠了?”
楚凭御白他一眼:“我失恋了。”
沈既白看向华恋,不信道:“你们都没开始吧。”
楚凭御想了想:“你说的也对。”
沈既白安慰道:“没有女人,你会变得更强。”
“……”
钟声响起,下学之际,沈既白立刻放下笔拉起楚凭御:“吃饭了,你不是最爱吃饭吗?多吃一点就好了。”
众人皆走出了学堂,来来往往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没有人在意角落中被堵住的少年。
楚凭御注意到了。
是沈克和顾治,一齐围在贺筠身边,两人兴致很是高昂,不停地说着什么,贺筠则蹙着眉头。
“今天吃什么呢?”沈既白还在思索,楚凭御直接拽过他,迅速来到他们面前。
见两人过来,沈克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正常道:“既白?你们有事吗?”
沈既白一脸懵然,楚凭御撞了撞他的胳膊:“说啊,你不是要喊你哥和你哥的朋友一起吃饭吗?”
“哈啊?哦!嗯…对。”沈既白大脑飞速运转,怀疑人生。
沈父对沈既白极其偏爱,沈克为了在家中有一席地位,也经常装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沈既白主动开口要和他一起吃饭,他自然不敢拒绝。
“是吗?当然可以。”沈克笑道,看向顾治,又瞥了眼贺筠,道:“顾治?”
顾治自然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好啊。”
两人顾不得贺筠,同沈既白离开,沈既白一步三回头,看向楚凭御的目光充满埋怨,楚凭御朝他抱了一拳。
等人都走远,楚凭御转过身,灿烂一笑,贺筠盯着他抿唇不言,随后就走。
又是不说谢谢。
无妨,楚凭御展开手掌,感受着光芒闪烁前的涌动。确定是他了,只是不知会是怎样的变数?
其他的不知道,当天晚上倒是有个变数,沈既白要砍人了,确切的来说,要砍楚凭御。
“你搞什么啊!”沈既白提着剑,追了楚凭御大半个院子。
“你知道那段时间有多漫长吗?他们在旁边,我非常焦灼啊!”沈既白一剑劈下,桌子直接碎成了两半。
楚凭御边躲边道:“那你洗个冷水澡?”
“洗你大头鬼!”
楚凭御立即举起木板挡,喊道:“师弟,我错了!我有苦衷的,不听我解释吗?!”
“跟阎王解释吧。”
楚凭御:“好的,阎王大人。之所以今天让你拦人,是因为……”
还真解释不来,只是想告诉沈既白一句贺筠是他的变数,掌纹便开始冒烟了,这真是焦灼至极疼痛难忍。
冥冥之中,不能说命。
“继续说啊。”沈既白真在等他解释。
楚凭御:“对不起,我解释不了,你接着砍我吧。”
未等沈既白大发雷霆,楚凭御双手作揖道:“不过作为补偿,师兄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
“就这?”
“还有,我送你一把剑鞘!天山白玉所制!配上你的黄金刃简直华丽到爆!”
沈既白拧眉:“什么黄金刃?”
这一反问,楚凭御的舌尖忽的轻裂,不声不响地吐了一口血。
沈既白:“又装?”
想起这一世,沈既白还未得黄金刃,楚凭御不说话了,他心绪杂乱,喃喃道:“竟然不给说……”
什么意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重生的?不应该,是不能牵扯到前世?不清楚,至少不能由他说出来。
“喂,你发什么呆,行了行了,你记住你说的就行。”沈既白挥了挥手,楚凭御经常这样走神,果真脑子受了什么伤,等师父回来要叫她好好看看。
“别发呆了,去给我打盆冷水。”
“啊?哦,哈哈,好的。”楚凭御重新笑了起来,沈既白这才放心。
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时楚凭御才有了困意,迷迷糊糊中又看见了一个人,一身黑袍,随后惊醒。
还是不睡为好。
说是这么说,午间楚凭御又睡了一觉,下午的训练直接没去,顾亮已经警告过他很多次了,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傍晚日落时分,沈既白要加练,不回住处。楚凭御一个人跳上屋檐,看着落日余晖发呆。
忽然有声音道:“楚凭御。”
低头看去,那人一身白衣,清冷若尘。是司泠序,他轻轻一跃,落在他身边,楚凭御道:“你今天不练剑?”
“练足了。”
“哦。”楚凭御继续看夕阳。
司泠序在原地呆板站了一会儿,这才在他旁边坐下:“你今天又不练剑?”
“不想练。”
“哦…”司泠序也只敢看夕阳。
余辉透过云层,折射出无数道光影,山和江水都染满了红。
如此损目,司泠序也不看了,低头道:“你不要如此颓废。”
楚凭御不解:“哈?”
司泠序:“从那天后,你就这样了。真的放下了吗。”
“哪天?”楚凭御有些混乱。
“……”司泠序不语,半晌:“你对我,还是喜欢的吧。”
楚凭御头疼的很,他现在最纠结的还真不是这个问题,叹:“兰毓是个好姑娘,别辜负人家。”
“别这样好吗?”司泠序嗓音干涩。
不这样?那怎样?两人又要纠缠不清?楚凭御没说出口,直接断绝道:“以前我天天追着你,你巴不得我消失;现在我放手了,你又跟了上来,司泠序,你是不是作孽?”
司泠序被他怼的哑然。
“你现在这样,每日除了睡觉就是吃饭,浑浑噩噩?”司泠序气到脸发青。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觉得很愧疚?别自作多情了那不是因为你!”楚凭御重生后难得生气,终于发脾气喝道:“我和你没有关系了!”
“你?!”司泠序刚喊出声,下面就有人敲院前的门。
楚凭御呼出一口气,稳了稳心情,他跃起落地,不再管司泠序。
打开门,眼前的少年换了身青衣,楚凭御一愣:“你?”
贺筠将衣服塞到他怀里:“还你。”
“要进来坐坐吗?”楚凭御邀请道。
贺筠头也不回要走:“不了。”
看着他走远,楚凭御拍了拍头,一脸懊恼,突然,司泠序在背后问:“他是谁?”
楚凭御更头疼了:“你可以出去吗?”
让他出去?让那人进来?!司泠序不依不饶道:“他是谁?”
“新欢。”楚凭御摊手:“满意了吗?”
“楚凭御。”司泠序脸一下冷了:“你就喜欢得不到的是吗?”
“是,我贱得慌。”楚凭御直接要推他出门,司泠序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拽至跟前,发抖道:“我算什么?”
“……放手。”
司泠序逼近一步:“回答。”
“放手。”楚凭御提高音量。
司泠序得不到答案,便直接将他推至墙边,情不自禁压了过去,楚凭御默默道:“沈既白就要回来了。”
“嗯?”司泠序脑子杂乱无章。
他的唇抵在楚凭御的脸庞,温热的气息环绕周围,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
楚凭御面无表情道:“被撞见了,会影响你我的声誉。”
这话是之前司泠序经常同他说的。
果然,司泠序身体一僵,他缓缓起身,楚凭御却一把环住了他的脖颈,再度凑了上来,一吻落下,冰冷的唇磨了磨他的嘴角。
屋外传来脚步声,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司泠序推开了楚凭御。
楚凭御:“呵。”
沈既白背着剑,一脸疑惑:“司泠序?你在这儿干嘛?”
随后恍然大悟:“又来打架?”
司泠序攥紧拳头看向沈既白,又无比苦涩地盯着楚凭御,他欲言又止,最终别开头默不作声。
“什么表情?”沈既白倒是气势冲冲:“之前的账还没算呢,你把我师兄脑子打坏了!怎么赔!”
司泠序:“……什么?”
“我师兄,楚凭御!脑子被你打坏了……唔唔唔!”沈既白捶墙大骂。
楚凭御无语了,简直两眼一黑,直接捂住他的嘴巴:“闭嘴吧,闭嘴吧!走走走,我们去练剑!”
乱成一团了,他只能把司泠序丢在原地,迅速带着沈既白跑远,真是心累无比,一个个都来给他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