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鬼事件过后,九天倒是安稳了不少。距离仙试不足一月了,众人都在努力修行,少些人除外。
比如说楚凭御,摇头晃脑东倒西歪。
沈既白拉起楚凭御:“你能不能好好练剑?大家都在修行。”
“都?谁说的。你看……”他指了一圈,终于发现亮点:“三个显摆也不在。”
沈既白无奈道:“别人家里请了私塾。”
“你怎么不用?”
“我才不要加课。”沈既白不屑,他爹倒是找他说了此事,他拒绝了。
不一会儿,沈克和顾治就回来了,不见萧冉景。楚凭御揶揄道:“家教的时间也不长啊。”
“练你的吧。”沈既白哼道。
“不练了,够累的。”楚凭御摆摆手:“我要找大树睡觉了!”
绕了许久的路,楚凭御都没找到一棵喜欢的树,倒是溪流上的小桥上落满了绿叶,一片阴凉,躺着应该不硌得慌。
此处偏僻,没什么人走过这小桥,楚凭御挠了挠头,就睡这儿了!
正昏昏欲睡时,有声音道:“原来你在这儿啊。”
楚凭御一惊醒,那声音还远,不是对他说的。但既然有人来了,这地方便不静了,楚凭御暗自骂了句烦人。
他起身拍了拍叶子,觉得身上痒痒的,怕是落叶上沾了毛毛虫的毛,不免一阵恶害。楚凭御跳下小桥,蹲在溪边洗手,那边声音忽高忽低的传来。
“又被欺负了?”
“好可怜啊,啧,怎么,不想和我说话?”
“我偏要说,我还要动。”
楚凭御挑眉,哪个神经病自言自语,他甩了甩手,寻声音看去,在溪流下方。
是萧冉景,还有一个少年,背对着他,楚凭御看不见。
此地此言,楚凭御心中产生了不妙的想法。果不其然,萧冉景忽的将那少年抱住,不顾他的挣扎死死圈在怀里,低头就亲。
“放开我!”少年呵斥道,猛然挣脱开。
萧冉景冷哼,拽着他的手:“装什么清高?平时哭那么欢。”
那少年转过身,脖颈上全是红痕,像是不久前弄下的,楚凭御歪了歪头疑惑,这萧冉景还没下手呢,而且这人看起来怎么也有些眼熟。
萧冉景再次被他推开了,有些恼怒,一把将他扑倒按在了地上:“贺筠,你非要我动手吗?”
贺筠?楚凭御想了想,好像在哪听过。眼看这里马上就要上演活春官,楚凭御打算离开,有些事惹上很麻烦。
“我哪里得罪你们了!”贺筠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倔强抵抗。
“怪你命不好。”萧冉景吻上他的脸,又道:“你只要听话一点,我把你从沈克和顾治那儿夺过来,怎么样?”
“有区别吗。”贺筠别开了脸。
“伺候我一个总比伺候他们强。”萧冉景勾唇笑道。
一旁的楚凭御:“……”
好像有些印象了,这人是不是之前校服那次背锅的人,好像……还不仅仅是这些印象。
贺筠冷漠道:“没有区别。”
萧冉景面色一沉,伸手就要撕他衣服:“你自找的!”
噗通!
一颗石子砸进了溪中,水花蹦起。
萧冉景转过头,便见楚凭御靠在树旁,一脸冷漠无所在意。
即便是被人撞破了事他也不尴尬,挑眉道:“楚凭御?你怎么在这儿?”
楚凭御:“睡觉,吵醒了。”
萧冉景眉尖一挑,“哦,那你换个地方睡吧,他好像有点害羞。”
贺筠早已把脸转了过去,整个人缩在萧冉景怀里,楚凭御摇头:“换不了。”
见他死赖着不走,萧冉景坐起:“怎?要一起吗?”
贺筠闻言浑身一抖,低喊:“萧冉景!”
看见他这样的反应,萧冉景心情微妙,楚凭御又扔了个石子,水花溅起,道:“不了。我找他有事。”
“哦?什么事。”
未等楚凭御说话,贺筠闭目开口:“顾治弄脏他的衣服,让我洗他衣服。”
楚凭御:“衣服呢?”
“在我家。”
楚凭御耸肩:“那还等什么,走啊。”
贺筠借机将萧冉景推开,默默后退至一边,萧冉景:“……呵,好极了。行,行啊,下次见。”
他的脸黑到极致,冷笑着整理了下仪容,又盯了贺筠一眼,这才背着手离开。
树叶沙沙作响,溪水潺潺而流。空中有种风雨欲来的闷热。
萧冉景早已远去,楚凭御却靠着树打量着他,贺筠低着头,默默收拾衣服,袖口和脖颈处碎了几块布,身上也是难闻的味道。
他一瘸一拐走了两步,适应后迈开步伐,无视楚凭御的存在就要走。
楚凭御欲言又止:“喂。”
贺筠站稳了脚步,背影笔直,回头:“做什么?要我谢谢你?”
楚凭御想了想:“按理来说…”
“你要什么报答呢。”贺筠抿唇抬眼,眸光冷如深秋初霜。
“举手之劳,我不要回报。”楚凭御原地转了转:“但我没睡好,嗯,你还是说句谢谢吧。”
贺筠轻笑一声,满是讽刺,不知笑他还是笑自己,他吸了一口气,淡然道:“你的衣服我会还你。”
楚凭御早忘了这回事了,道:“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
“一件衣服?是啊,对你来说,只是一件衣服,但也价值凡人潦倒的一生。”
楚凭御:“……”
“你也是贵门子弟,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高高在上,自认优越,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用尽手中的权力为非作歹!”
“凭什么。就因为你们生来富贵?地位高等?”
他突然大口痛斥了起来,像是要发泄所有的不满,楚凭御无辜道:“你说的那些人,不是我。”
贺筠仰头哈哈笑了:“对,你这种人,自以为正义善良,帮助别人后觉得开心不已,心道,我又让这个世界变得好一点了!但是呢,你能帮几次呢?世界有那么多条路,你连再走一遍的机遇都少有。”
他情绪激烈,只不停的笑,忽然冷声:“你这次帮了我又如何?只会让萧冉景他们更记恨我!之后更加针对我!”
楚凭御沉默半晌,凝眸深处晦暗不明,他从容一笑,道:“你说的没错。”
“我帮不了所有人,也做不到次次帮。但我就是喜欢帮忙,无论之后如何,和我没有关系了。对我来说,那一瞬间的正义能让我开心很久,这已经够了。”
说完这句,楚凭御没有过多的停留,他转身走向远方,只一背影略显寥落。
他不知道贺筠听完有何感想,对他来说也不重要。楚凭御懵着走了好久,不免回想起前世。
在得到鬼仙的力量后,他直接寻得四家大开杀戒,本只想杀了几个参与当年谋害他的小辈,谁知事成之后,那些家主携带弟子前来复仇,自然也是找死,不等楚凭御发号施令,他们便死于鬼仙散发的浊气之中。
之后楚凭御将尸体还至九天,站在四家共设的殿台上时,有个人也是这样哭骂:“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杀了他们!”
楚凭御没有在意,那人眼中充血道:“我好不容易有了力量!好不容易可以亲手报仇!你为什么要掺和?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怪命吧。”楚凭御懒懒说道。
那人呆滞了许久,目光空洞,随即大声狞笑,匍匐在地。楚凭御不耐烦了,抬腿便走。
彼时空中大暗,所有光芒退去,光圈慢慢晕开,发生了天狗食日。一同声音传荡天下:“大灾——大灾——天地皆旱——”
同时还有回音,唯独楚凭御一人听到:“不得好死——”
正是真神降世。
真神之力虽然虚无缥缈,但楚凭御后来还是发明出仪器——玉转盘,此物两面似镜,可将作用反噬回去。
在那不久前,真神也降言了一次,后被楚凭御用玉转盘重创,论伤害程度,真神之力也要休息个百年,为何仅仅这段岁月,再次降言?
不过,楚凭御再度使用玉转盘时,真神之力却迅速收缩离去。正是那一次,楚凭御确定了这东西也是有灵智的。
咔嚓一下,树枝折断了,溪水灌流在脚底,楚凭御回过神来抬起脚,自己居然已经踩进了溪水里。
他叹了口气,把脚拔了出来,正想把水倒出去,却盯着手掌呆住了。
不知何时,掌心的纹路泛起了银光,不断闪烁,在楚凭御看到后,慢慢淡去。
错觉吗?
不是!是变数,变数出现了!
前世的记忆愈加清醒,楚凭御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当日那个哭骂的人,笔直的身板和愤怒的面容,不掩疏离的眉目,那个人就是贺筠。
而此生,在此地,再次碰见贺筠,楚凭御心脏砰砰跳动,这不是因缘巧合,是改变命运的变数出现了!
他激动地往回跑去,想要寻得贺筠,奈何原地一片空空。
楚凭御又在附近找了找,仍不见人影,也是,这种地方,他巴不得迅速离开。楚凭御深吸一口气,反正变数已经出现了,不急不急。
他背着手踱步走了走,忽然看到一个淡蓝色的背影,是兰毓。
楚凭御刚想转身避开,兰毓恰巧看见了他,喊道:“哎,是你?”
楚凭御僵硬着回过头:“兰毓仙子。”
“你是楚凭御吧。”兰毓一身飘逸衣裙,发髻上别了银簪,优雅高贵。
楚凭御点头:“嗯。你…怎么在这儿?”
兰毓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我想着来九天内门修行地看看,但是迷路了。”
楚凭御:“看看?”
“啊,其实…”兰毓浅浅一笑,将手中的食盒提了提:“我做了些糕点,想送给司小公子,你莫要笑我。”
楚凭御这才注意到她拎了东西,银色流纹的食盒,想必糕点很是精致。
兰毓上前一步局促道:“哦,你要吃一点吗?”
“啊,不用。”楚凭御摆了摆手。
咕咕咕……
楚凭御想死的心都有了。
兰毓很是热情道:“没关系的,尝尝吧。”
“真不用。”楚凭御推脱道,他觉得很尴尬,不说今生,上辈子两人也是情敌来着。
抱节篇主线人物:贺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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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抱节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