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娃娃也是鬼 第2章 “先生，我是汀特”

“久别重逢的故人，我坐在主座位上，他们坐在我的旁边，我们再交谈，他们对于我的到来非常欣喜，但是我并不这样觉得。”

季维伊站在案发现场，他的视线扫过倒在餐桌前的四具尸体

“我先杀死了我的弟弟，然后是我的哥哥，最后是我的母亲。”

带上手套，季维伊微微低头盯着其中一位成年女性的尸体，这具尸体的脑袋中央有一个弹孔，除此之外，这位女性的肩膀处还有一个弹孔。

盯着弹孔，季维伊接着说道

“她没有逃跑，比起那几个要我抱着回到这里的家伙，她悲悯的视线令人安心很多。”

“我选择的手法让她感到了痛苦，这让我无法接受，我可以接受杀死她，却不能接受让她感到痛苦。”

“所以我将枪口对准了我自己。”

“这就是我的看法。”

季维伊说着直起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黄发男人，房间内无处不在的黏腻视线让他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四具尸体，其中一具是凶手的，就是那个从小走丢的人，不过我猜这不会是第一起，有个人聚集了一群走丢的小孩，诱导他们杀人他们会是一个团体，或许那个人会把这称之为家庭。”

“一个人不能拥有两个家庭，所以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这听上去相当糟糕。”

黄发男人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季维伊将视线从黄发男人的身上移开，他环顾四周想要找出视线的主人，但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你可以从这些年走丢的小孩中入手，另外，这件房间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吗？”

他询问道。

“什么？没有。”

“那就奇怪了。”

季维伊自言自语着从黄发男人的身边走过，他拉开半掩着的大门，走到门口靠在墙壁上点燃了一根烟。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熬了个通宵，天边泛起鱼肚白，却并没有出太阳。

好像要下雨了。

那股注视感依旧没有消失，季维伊微微低头，一双摄像头一样的眼睛撞进了他的视线内。

布娃娃啊。

手指掐灭烟头，季维伊将布娃娃从地上提起来与自己平视。

布娃娃浑身脏兮兮的，胸口还插着一根类似于针的东西，看上去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鬼娃娃。

“你看上真的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幕后黑手，亲爱的，我赌我是下一个受害者。”

季维伊盯着布娃娃，布娃娃一句话没说，半晌，季维伊转身询问黄发男人

“林克斯，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林克斯从房间里探出头，看到季维伊手上的娃娃惊诧出声。

“什么东西？布娃娃？你要它干嘛？”

“它在注视我。”

季维伊说得言简意赅，他确实没有说谎，从他踏进案发现场的那一刻起就有一股视线黏在了他的身上，一开始他以为这里藏着一个小报记者，又或是藏着一个杀人犯，但现在看来，这股视线只会是这东西的。

“理论上来说不行。”林克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但这东西我刚才检查过了，没什么线索。”

那就是可以。

季维伊默默在心里说完了林克斯没说完的那句话，他提着布娃娃走到了外面。

确实是下雨了，但季维伊没带伞。

他有些懊恼地暗骂一声，索性这栋楼所在的小区离公交车站不远，正等着公交车，季维伊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布娃娃动了一下。

季维伊看向自己手里的娃娃，娃娃也缓缓转头看向他。

“季维伊！”

这声音很轻很轻，季维伊转头观察周围人的反应，确认他们都听不到，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季维伊！”

大概是季维伊许久没有搭理它，娃娃又喊了一声，恰好公交车到站，季维伊伸出一根手指捂住布娃娃的嘴，登上了公交车。

季维伊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和这个布娃娃说话，绝对会被当成神经病，还是救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公交车行驶得晃晃悠悠，下雨的天气闷得要人命。

季维伊几乎睡了一路，等到公交车终于在最后一站停下，他正好睡醒。

季维伊所住的小区在郊区，到了公交车终点站还要再走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等他打开自己家门的时候，浑身上下连带着那个布娃娃都湿透了。

像极了刚从水潭里爬出来的水鬼。

水滴顺着他的半长的棕色头发滴到地面上，季维伊有些嫌弃地关上门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

厨房和吧台已经被整理干净，乔德莱一向说到做到。

带上换洗的衣物和布娃娃，季维伊走进了卫生间。

他将布娃娃扔到水槽里，放水，又挤了点沐浴露进去，布娃娃这时候倒没说话，只是非常安静地趴在水槽的边缘，好让那些水不淹过自己的头顶。

“你自己洗，最好洗干净点。”

季维伊将一块小一点的毛巾放到旁边，随后自己脱下衣服打开花洒。

布娃娃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维伊，季维伊淡淡瞥了它一眼，拉上了淋浴间的帘子。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下，季维伊擦着头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联邦调查局并没有动他的其他东西，因此这里的东西依旧是熟悉的布局。

布娃娃被他放在桌子上，季维伊将一支笔一张纸放在它的面前。

“接下来，把你想说的写下来，我还有事要忙。”

顿了顿，季维伊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不要说谎，我能看出来的。”

说完，季维伊将笔记本电脑打开，非常熟练地注册了一个小号登入了一个网站。

——维里兰特刑事秘闻网。

这个网站算是一个非官方的案件讨论网站。

生前的季维伊在缺少灵感时就会打开这个网站，这里的人会通过小报记者的报道来试图侦破案件，不仅如此，有些小报记者还会在这里散布一些关于联邦调查局成员的小道消息。

季维伊是这些小报记者笔下的常客。

怪物、疯子、罪犯……这些词是小报记者对他的评价。

他的林克斯不止一次禁止他登上这个网站，但季维伊永远都不会乖乖听话。

说到底那些传言只是这个网站的一部分，这个网站上的人对于案件的看法才是最绚丽夺目的。

那件几年前的悬案对于季维伊来说太过遥远，现在的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个案件的案发地点在哪里。

季维伊在搜索栏里输入自己记得的线索，很快有关于这起案件的大片报道便弹了出来。

网站里的人把这起案件叫作肢/解盛宴，非常契合的一个名字。

季维伊点开热度最高的一篇报道，一字不落地看完后又去翻了评论。

这篇报道写得很详细，记者甚至将联邦调查局探查员的推测都写了进去，每一句话的后面还配上了插图。

季维伊点开其中一副插图，放大。

这是在庄园花园的一幅图，一颗巨大的歪脖子树占领了图片的右半边，歪脖子树上挂着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小孩，小孩的脚边是两个大人的肢体碎片。

那大概是他的父母。

季维伊眯着眼睛凑近屏幕，他总觉得这副图看上去有点熟悉。

小孩、秋千，还有……苹果？

盯着屏幕中央的那一点红色，季维伊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苹果。

季维伊有些疑惑地退出图片去翻找其他图片，没有一张图里有苹果的身影。

季维伊又去翻评论区，但评论区的想法大多和他一样，并没有其他让人脑袋一通的新意。

他有些苦恼地撑着下巴，手一刻不停地往下翻找评论，却没一点收获。

就在这时候，有个东西扯了扯他的衣袖，季维伊低头，布娃娃坐在原地，而那张白纸上现在已经写满了字。

拿起白纸，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得人有些头疼，季维伊靠在椅背上，刚看到第一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好，我叫汀特，我想亲自和你交流。】【你好，我叫汀特，我想亲自和你交流。】【你好，我叫汀特，我想亲自和你交流。】

季维伊偏头看向坐在桌子上的布娃娃，布娃娃同样用毫无光彩的眼睛盯着他。

“你好，先生，我叫汀特，我想亲自和你交流。”

潦草的针脚描绘出它的嘴巴，但它在说话时却并没有张嘴，比起说这个字，季维伊认为用想更加准确。

“先生，我知道你在苦恼什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死因的确和20年前的那场盛宴有关，并且凶手一直都在观察你。”

“他一直都在。”

“你可能会好奇我为什么能和你沟通，因为我是鬼娃娃，你是活死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属于同类，同类之间能够沟通。”

“我知道那个案件的一些信息，但是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汀特说到这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他直勾勾地盯着季维伊，像是在征求他的回答。

季维伊一言不发，他提起汀特，打开窗户，将它从8楼扔了下去，下一秒，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季维伊刚接通，汀特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先生！我是汀特，我在你的家门口，请开开门，还有，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季维伊按下挂断键想要挂断，但即使手机关机，汀特的声音依旧不断地从手机里传出来。

“先生！我是汀特，我在你的家门口，请开开门，还有，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语调冷冰冰的，带着布偶特有的摩擦声以及一顿一顿的间断，总给人一种指甲抓黑板的不适感。

季维伊依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网站报道，全然无视了汀特。

且不说他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布娃娃，就论汀特的说法而言，季维伊觉得汀特像极了那种用诱人条件将人骗去国外绑架的那种犯罪分子。

谁知道这个布娃娃会不会有什么答应后不帮他做事就死的诅咒呢？

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季维伊烦躁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不愧是20年前的悬案，一点线索都没有。

手机里不再传来汀特的声音，就在季维伊重新打开手机想点个外卖的时候，一把小刀贴上了他的脖颈，切断了他脖子处的一根缝合线。

“先生，我是汀特，请和我说话。”

汀特的尾音上扬声音轻柔，带着浓浓的愉悦感，如果忽略掉它音调里的非人感，活像在念一首情诗。

季维伊轻轻啊了一声，此刻他的全身僵硬一动不能动，很显然，汀特在威胁他。

小刀砍断脖子的第二根缝合线，季维伊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完全可以试试看，砍掉我的脑袋，看看我是不是还能活着，以及……”季维伊扬起嘴角，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戏谑“汀特，我说过，不要撒谎，我能听出来。”

“说出实话，摆出证据，这样我才能信任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