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闭关修炼很快就结束了,没有人出现意外。
出来的时候,寒疆雪还记得慕沅浔的话,特地找人给慕青竹把了一下脉。
慕青竹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好笑,明明脸冷人也冷,怎么这么听慕沅浔的话。
“我没事,晚上要不要去练剑?”
“不了。”俩人肩并肩的走着。
“嗯?你有事啊?”
寒疆雪犹豫了一下:“嗯,要去冰池。”
修炼完后的慕青竹反而不困了,微微蹙眉:“禁地能随便进出的吗?你到底去那里做什么?”
“修炼。”
“不是刚修炼完吗?而且什么修炼不能在修炼塔里?”察觉到他的敷衍,慕青竹不由的烦躁了一下,又下意识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好像真如莫无空说的那般,他和寒疆雪形影不离,理所应当的把寒疆雪当成了自己人。
一时无言,眼看就走到竹林了,慕青竹抬脚想从旁边走回木屋,才听到寒疆雪回答。
“为了压制我体内的寒气,因为冰池一开始就是因为我而存在的。”
隐约有猜测,回头看到寒疆雪右手一挥,空中出现了那天看到的湖蓝色漩涡,扭头看了慕青竹一眼,没有犹豫的跳了进去。
慕青竹在旁边站了一会,手在漩涡的边缘碰了碰,感受到一股比外边还要严寒的气息,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第五天的武剑台。
来得早的弟子已经听说了新安排,正跟其他人讨论呢。
“上一批的师兄们回来了,扶雪君让他们来跟我们切磋学习一下。”
“啊?这怎么打?资历都不一样。”
“难怪霜倾师出名徒,这么高严格也只有这了。”
慕青竹习以为常的靠着树打瞌睡,莫无空又不知道从哪溜过来,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我还听说那些师兄们脾气很大,想必是不会手下留情了。”
“一场不等量的比武而已,动真格只能说他们玩不起。”慕青竹被他吵的烦,往寒疆雪那边靠了靠。
没想到他那么敢说,莫无空被其他视线包围,讪讪的回了原位。
听到一阵欢声笑语,想必就是历练回来的师兄们,慕青竹觉得当人面睡觉有点不尊重,睁开眼睛就和苏凌天对视上。
慕青竹:“?”
苏凌天:“……”
双方脑内都闪过了你怎么在这的疑问。
寒朝曦站在武剑台上讲规则:“切磋比武,点到为止,目的是让刚入学的师弟们看看你们外出历练回来的成果。”
师兄们嬉笑:“那自然是,怎么好意思真动手呢。”
“就是,我们可温柔了。”
第一轮上去的是寒疆雪和对面的大师兄,虽差了点招式,但也招架的住,一看就是不错的苗子。
第二轮上去的是令狐昱枫,很明显他常年握弓箭,对于剑术的不擅长在对战中就显露出来了,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自卑的。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轮轮过去都没排到慕青竹,而对面的苏凌天也没有挑人。
被点名上台,慕青竹就知道苏凌天是故意的。
“在下慕青竹,请苏师兄赐教。”
苏凌天化出剑,笑道:“好啊。”
苏凌天快步踏过去,黑色剑气强势的压下来,其他师兄都看得出来,还疑惑为什么一开始就用这么强势的剑道,不过慕青竹一出剑,他们就明白了。
因为一开始压制不住慕青竹,那后面就再也压制不住他了。
慕青竹轻巧的躲开每一剑,手上的青剑更是灵巧,看似无力的进攻,实则压制他的剑气被瞬间破开,甚至用不着凝聚剑气。
师兄们惊呆了:“这才是真正的剑术天赋啊。”
“这种程度的剑术,给我五年都未必练的出来。”
“这是谁啊?”
听到师兄们对慕青竹的夸赞,本意是想让慕青竹出丑的苏凌天站不住了,忍不住加强了法力,强行压制慕青竹。
苏凌天小声嗤笑:“慕青竹,你要是现在求饶,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再怎么厉害的天赋,也抵不过已历练多年的人,慕青竹被压的心脏一震,心口涌上一股腥甜,费力的抬剑阻挡刺过来的利剑。
但尽管被压的直不起腰,慕青竹脸上依旧轻松,甚至带上了随性的轻笑:“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求饶?”
苏凌天咬牙:“真是条好狗啊,怎么打都打不乖。”
寒朝曦被旁人‘这还不暂停’目光注视着,正想开口,就被寒疆雪按住了肩膀,带着冰冷宣布:“可以结束了。”
寒朝曦一怔,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了一片哗然,回头就看到不知从哪出来的慕沅浔。
甩过来的白绫直接缠住苏凌天的脖子,猛的往后拽,苏凌天整个人跌落武剑台,窒息的本能四肢挣扎,憋红的脸上满是惊恐。
慕沅浔落在慕青竹面前,又当着众人的面将苏凌天提起来丢回武剑台,收回白绫缠右手腕上,冷漠的看着苏凌天在台上狼狈的大口喘气。
“我还是第一次见逐月君这么生气。”
“因为那小孩好像是逐月君在外的私生子……”
“什么私生子,都是谣言,不怕逐月君给你一白绫吗?”
“哦哦哦对,是谣言。”
给慕青竹喂了一颗定灵丹,确认他没受其它伤,慕沅浔才走向苏凌天。
苏凌天捂着发红的脖子后退,看着慕沅浔的眼神充满恐惧:“不,慕沅浔,你不能在霜倾对我动手……你,呃!”
慕沅浔半蹲下来,毫不犹豫的一掌打在苏凌天胸口,苏凌天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把下面的人给吓了一跳。
“对你动手,还需要挑地方吗?”
声音依旧温柔,却给人莫名的害怕。
寒朝曦立马上前阻止,还没碰上就被慕沅浔躲开了,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谴责:“你要是不会管理,就亲自去赐名碑上划掉。”
寒朝曦脸色顿时难看。
因为寒疆雪就是去赐名碑上亲手划掉了名字,断绝了当宗主的意愿。
“我会给他惩罚的。”
慕沅浔嗤笑:“你能惩罚什么?”
寒朝曦咬牙:“那你想怎么办?”
慕沅浔毫不犹豫道:“重考一轮,他不愿意的话就直接开除学籍。”
台下一片哗然。
重考算小事,但开除学籍可是大事。
在这修习五年,考核里出尽风头,谁不是想要一个好排名呢?
“逐月君这么狠的吗?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谦虚的慕沅浔吗?”
“一看就是碰着底线了。”
“不过苏凌天这次确实过分了。”
苏凌天一听,连忙抱住寒朝曦的大腿哭喊:“我不想重考啊扶雪君!我好不容易才通关的,不然我这五年就白费了啊!扶雪君你要救我啊!”
寒朝曦面露难看。
慕沅浔回头看着苏凌天,笑的和善:“你不愿意重考,是因为你作弊了,对吗?”
苏凌天整个人一激灵,大声狡辩:“你不要血口喷人!”
太无争辩力了。
慕沅浔懒得和他争论,带慕青竹下去:“那随扶雪君处罚吧,我相信你是公平的。”
明里暗里的被讽刺一通,寒朝曦已经脸黑如锅底,招呼几个师兄来把苏凌天带下去,便遣散了在场的其他弟子们。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慕青竹听说苏凌天回去重考了还是两天后的事情。
上完六天课,第七天是自由时间,可回家,可下山,也可留着霜倾。
等慕沅浔回来,慕青竹才更明确的感受到寒疆雪对寒朝曦的疏离。寒朝曦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还没坐下来,寒疆雪就会在他的注视下站起来,坐到他和慕沅浔的中间。
那时候慕沅浔就会看似微笑的问他:“还吃吗?”寒朝曦通常没那个脸坐下去,嘴上说着有事离开,还要瞪一眼慕沅浔。
路上偶然碰到,寒疆雪会刻意的保持距离,面对寒朝曦的招呼也只是点一下头,仿佛他才是最大的那一个。
总之是不会主动说一句话的。
任谁都看得出来,相对于有血缘关系的寒朝曦,寒疆雪更听慕沅浔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从无许逆。
当然,因为慕沅浔在武剑台暴揍苏凌天,平日里的温柔谦和形象在弟子们心里崩塌,自然也没人敢嘲讽慕青竹了。
慕沅浔本想带慕青竹下山放松一下,被慕青竹以看书为由给拒绝了,还感到不敢相信,最后被寒初茗笑着拉下山了。
慕青竹还是第一次来霜倾的藏书楼,比初云要大要高的多,古书也多,却没有一点灰尘,看得出平日里都有人来打扫过。
寒疆雪轻车熟路去旁边拿上次没看完的竹简,慕青竹则上楼看看。
楼上放的全是上了年纪的古书,翻一下都有掉渣的风险,慕青竹看了眼年份,竟大部分都是从万窟月家那代流传下来的。
最里面放了一排禁术秘籍,还设了结界,倒很有可能是月家的东西。
慕青竹随手翻开旁边一本古书,第一页只有一句模糊的话,看清后便愣住了。
——只有罪恶的灵魂,才配享有血噬之力。
再翻过一页,讲的是第一代万窟月家主宰江湖两千年的事情。
下面传来寒疆雪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慕青竹没有由来的感到一阵心虚,立马合上书整理好,转身下楼:“随便看看。”
寒疆雪微微蹙眉坐在一堆竹简里,听到声音抬头:“上次看的那个竹简不见了。”
“那应该是被借走了。”慕青竹在他旁边坐下,好笑的看着他,“所以你就把这里翻了底朝天?”
“想找其他相关的来看,但忘了是几号了。”
俩人整理了半个时辰,最后选择了一本古籍,挤在一张桌子下。
慕青竹对满篇大论看不下去,撑着下巴昏昏欲睡,最后倒向认真看书的寒疆雪身上时还把他吓了一跳。
“青竹……”
“嗯……困……”
慕青竹被闹的烦躁,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扯着寒疆雪的袖子盖了半张脸,呼吸很快均匀。
睫毛长而卷,肤色很白。
突然想起这双眼睛看向他,笑的眉眼弯弯的可爱模样,又想起因为听到不好的话,这双眼睛低垂深邃,拒人千里之外。
寒疆雪看了眼无人经过的大门,伸手很轻的撩拨了慕青竹落在脸颊上的一缕发丝。
如此清秀又漂亮的人,怎么会有人对他恶语相向呢?
等醒来已经傍晚了,慕青竹发现脑袋下枕着几本古书,而寒疆雪正从另一边书架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卷竹简。
“醒了?”
“嗯。”慕青竹懒洋洋的应了声,没起来,看着寒疆雪的腰间,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寒疆雪,你不觉得你这腰间有点空吗?怎么不带个玉佩?”
“我没有。”寒疆雪在旁边坐下。
“沅浔没给你买啊?”
“我不喜欢,就没要。”
慕青竹轻笑:“还挺挑,不过也是,普通的玉佩配不上你独特的气质。”
知道又在调笑他,寒疆雪头也不回的精准捏了一下他的脸,像慕沅浔对他那样。
“寒疆雪!你怎么能捏我脸?”
“为什么不能?”
“这还用问吗?让我也捏捏你的!”
“不行。”
“那可由不得你。”
俩人在书桌一小块地方闹起来,谁也掐不着谁的,最后全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