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血者 第14章 下山

没想到这两天的知识课都是慕沅浔上，慕青竹连打瞌睡的机会都没有，打一个哈欠就被拎起来回答问题，到后面硬是不困了。

下了课，慕青竹生无可恋的倒在寒疆雪肩上，问：“他们给你工钱没？”

慕沅浔路过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没，你和疆雪相处的还不错啊。”

慕青竹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行吧。”

兴许是忙过一阵又闲下来的不自在，慕沅浔直接把这两天的练剑课也给上了，让他们两两分组互练，下午再以头数和尾数对练。

慕青竹还是第一次和其他人练剑，虽然没寒疆雪练剑那么有感觉，但也算不上很差。

和令狐昱枫对上时，慕青竹轻笑，握着剑随意挽了个剑花，右手腕的白绫随着飘动：“跟练弓箭的打，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啊？”

令狐昱枫挑眉，金眸半眯：“无所谓。”

像其他家族门派有独属武器的弟子们一样，练剑术只是为了防身，并不需要深学，更多的精力会花在修炼上。

虽然令狐昱枫不在意战败，但慕青竹想给他一点体验感，收了法力用纯剑法，也算打了个来回。

其他门派弟子总有顾及他身份，会刻意去巴结或者避开他，而令狐昱枫早已习惯他人的谦让，轻而易举的赢下一场不对等的胜利。

他抬起头，而慕青竹只是很随意的对他笑了笑，转身熟练挽剑，泛着光的青剑在他指尖化为几片竹叶飘落在地。

“练完了，我休息会。”

大家有目共睹，慕青竹的休息就是睡觉，只要没人打扰他能一觉睡到下课。

头顶传来令狐昱枫的声音。

“你的剑术确实很强。”

慕青竹懒洋洋的嗯了声。

令狐昱枫在他旁边坐下，看向武剑台的寒疆雪和莫无空，在寒气逼近时，莫无空就完全被压制住，毫无反击之力。

“逐月君说，从下个月开始，进行一月一考，在一年内挑选出前三名亲自带下山历练。”

这是慕沅浔经过了寒宗主和寒太师的同意新加的，挑选出优秀的人进行着重培养。

“寒疆雪不用想也知道会占一个名额。”

看着寒疆雪轻轻松松解决掉下一个弟子，令狐昱枫带了点讥讽的意味：“不过，你多优秀，多有天赋，都会让人觉得你是靠着逐月君才拿到的这一切，嗯？你不想证明自己吗？”

慕青竹睁开眼睛，难得冷漠的看向令狐昱枫。

他并不觉得令狐昱枫是在拿别人的话诋毁他，但搞心态确实有一手，他要是脾气大点，估计真会一怒之下证明自己。

可慕青竹并不觉得，有逐月君靠着是什么羞耻丢脸的事情，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也的确是慕沅浔给他的。

他是什么样的为人以及天赋，不需要除了慕沅浔以外的任何人去定义。

“是吗？”

听到这么轻飘飘的回答，令狐昱枫忍不住看着他，好像别人口中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不重要的，他丝毫不在意旁人对他的看法。

寒疆雪从武剑台上跳下来，被慕沅浔拉着训斥了几句没控制好寒气，抿着嘴唇探头看向慕青竹。

在眼神碰撞的那一刻，慕青竹下意识的带起一丝笑意，看着径直朝他走来的寒疆雪，才回答令狐昱枫的话。

“你说的不无道理。”

在寒疆雪站定他面前，伸出手被拉起，背对着令狐昱枫说完最后一句话。

“可在剑术上，我就是比你们所有人都有天赋。”

够狂傲的。令狐昱枫抱胸嗤笑。

寒疆雪冷漠的扫了眼傲慢的令狐昱枫，对慕青竹道：“走吧，沅浔说给你带了金菊酒。”

“好。”

下午，慕沅浔敲了敲门：“寒宗主，您找我？”

门开了，寒垂询正在沏茶，示意慕沅浔坐下。

“听朝曦说，你一直很反对他接触疆雪？”

慕沅浔双手接过茶，闻言轻笑：“他爱弟心切我能理解，但这一切不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吗？”

小时候刺杀不成，寒朝曦为此感到后悔，多次想接触寒疆雪，都被长辈们下意识隔开。加上寒疆雪不理人不说话的性格，寒朝曦终于爆发了。

他把五岁的寒疆雪关到冰池里三天三夜，其曰修炼和抑制体内的寒气，丝毫不管当时的寒疆雪能不能承受得住。最后导致寒疆雪体内寒气失控，从冰池中央扩散至整个竹林。

再后来没多久，寒疆雪去赐名碑上亲手划掉了自己的名字。

寒垂询想起这些事就头疼不已，又想起什么：“这次来修学的弟子里，貌似有个剑术天赋很不错的小孩，是你带来的人吧。”

慕沅浔挑眉，没想到很少处理宗门事务的寒垂询会注意到慕青竹：“是，您见过他了？”

“见过几次，最多的是在竹林里，他在和疆雪练剑，看起来关系还不错啊。”

慕沅浔倒没想那么多，被这么一提醒，好像关系确实很好，有些欣慰的笑了：“是吗？不过也好，疆雪性子过于孤僻了，有个同龄的朋友陪伴也不错。”

“那孩子叫什么？”

“慕青竹。”

“青竹，竹子。”寒垂询轻笑，“一看就是个百折不屈的好孩子。”

慕沅浔也笑了：“您说的对。”

越往后闭关时间越长，时间也就过的更快，与他人的天赋差距也就越明显。

连续半年的满分成绩和剑术考核，再也没有人说慕青竹是靠着逐月君才有的本事了。

很快一年时间就过去了，前三名的弟子要跟着慕沅浔下山历练，而其他人则继续留在霜倾修炼。

历练的那天起的平时还早，反正慕青竹睁眼时天都还没亮，几乎整个人是被寒疆雪半扶半抗上马车的。

到了中途停下吃东西，慕青竹才想起来问历练的地方和内容。

慕沅浔拦住他企图拿酒的爪子，给他倒了杯热茶：“百云宗附近的云溪山，前几天闹了一次很严重的鬼打墙，失踪了很多人，正好带你们去历练一下。”

慕青竹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的吃着饼：“那你把令狐昱枫带上是对的。”

被叫到的令狐昱枫嗤笑一声：“我只是眼神比较好，不是阴阳眼。”

“都差不多，要是看到什么恐怖的就叫出来，没人会笑你的。”看着随意的一个人，还挺睚眦必报的。

旁边的一桌正在激情争论着什么，听到‘鬼山’‘血噬之力’这些字眼，慕沅浔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男子一神秘兮兮地说：“云溪山的鬼打墙可不是突然出现的，只是你们很多人不知道而已，想听吗？”

两个男子纷纷点头，示意他赶紧说。

“知道要到云溪山，要经过什么地方吗？”男子一故作玄虚，“鬼山。”

男子二不解：“这鬼山是什么？”

男子□□应过来：“我懂了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这怨魂都是从鬼山那边过来的是不是？”

男子一示意他小声点：“我看啊，是有人故意引过去的还差不多。”

男子三：“不会吧，这鬼山邪乎的很，听说一般人进去就出不来了。”

男子一：“那控制怨魂的能是一般人吗？说不定啊，是月家后人呢。”

再怎么不知道鬼山的人，听到月家后人也明白了。

男子二惊讶道：“可是月莲阁都被山石埋的差不多了，哪还有可能活人？”

“真是天真，那可是万窟月家，什么邪门歪道没有。”男子一压低声音，“我看啊，就是月家后人想要找到竹画，再次召唤血噬之力，一统江湖。”

男子二蹙眉：“你是说，有人要重现血噬之力？”

被男子一踹了一脚，满脸恼怒：“你小声一点，这东西不能明提，晦气的很！”

男子三倒茶：“行了行了，别提这东西了，如今有逐月君和月莲君在，再怎么样也忙不到我们头上。”

霜倾的藏书楼有不少关于万窟月家的事情，去的勤快的人都多少了解一点，特别是慕青竹。

慕青竹看了眼走神的慕沅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还要赶路呢。”

原以为慕沅浔会选择绕路，没想到直接带他们抄了近路，没一会就到了传闻中的鬼山脚下。

从里到外都弥漫着死人气息，周围的山石紧紧包围着传说中千年不散的怨魂，方圆百里看不见一点植物，更别提活人了。

慕沅浔一回头，果然三个都停下来看着鬼山，无奈扶额：“有什么好看的？以你们现在的本事进去就是送死，赶紧走了……”

突然，一个黑影从远处以箭的速度冲过来，慕沅浔第一反应就是化出剑挡在他们面前，慕青竹被寒疆雪拽了一下才看到那个黑影。

强势的剑道在地上划了一道坑，黑影在地上滚了几圈，滴落一摊比常人要暗的鲜血。

“什么东西？”其他人纷纷划出剑，对着地上黑乎乎的一团人形。

“呵呵呵……”

他们看着地上的人形缓缓抬起头，随着身上的黑雾缓慢消逝，一张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软糯少年脸，全身惨白的像个死人，有些混沌的深色血眸。

他冲瞪着他的慕沅浔嬉笑，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丝毫不觉得手臂的伤口有多疼：“逐月君，好巧啊。”

三人一怔，慕青竹回头问：“你们认识？”

慕沅浔难得没掩盖住脸上的情绪，冷漠的眼神直盯着地上的少年：“洛淮，吸血鬼后人。”

令狐昱枫蹙眉：“这种丑东西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场面一瞬间寂静。

洛淮血色的眼珠缓缓转动，定格在令狐昱枫身上，裂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

慕沅浔挡在令狐昱枫面前，警告：“洛淮，你又在此处做什么？”

“慌什么？”洛淮挑眉，“我今天不找你茬……”

话音未落，几张符箓从远处落下来，洛淮躲避不及，打在身上发出青光，疼的龇牙咧嘴，最后被落下的铁网困在原地。

洛淮伸出指尖碰了一下铁网上的符箓，又触电般收了回来，带着点漠然的神情扭头望去。

身着白衣和身着道士服的两个男人在他们面前落下，对着慕沅浔微微颔首：“逐月君。”

慕沅浔颔首：“月莲君，归隐者。”

三人反应过来，立刻恭敬作揖：“月莲君，归隐者。”

这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仙侠道士，一直隐没江湖行侠仗义，被世人所赞誉着，却也才十九。

茅山派潜伏于江湖深处，鲜少人得知其貌，基本叫得上名的驱邪道士都由此而出，白云生就是其中一个。

而月青风无家无派，行走世间多年，连他都不知自己生为何人。

世人只知白衣飘飘，青莲一现，万物复苏，便尊称为——月莲君。

和白云生年少轻狂的韧劲不同，月青风像经历了多年风霜后的沉着冷静，清秀的眉眼透着不一样的温柔。

慕青竹正打量思考着，猝不及防和月青风对视上，看到对方很轻的皱了一下眉，又转过身去面对洛淮。

月青风用剑刃挑起洛淮的下巴，问道：“洛淮，你究竟拿了墨染周氏的什么东西？”

泛着白光的剑刃把他的脸照的惨白，混沌的血眸凝视着月青风，洛淮笑的可爱：“你把我放了，我就告诉你。”

白云生忍无可忍的掏出桃木剑：“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杀了他不就知道究竟拿了什么。”

洛淮丝毫不慌，甚至伸手去玩弄符箓，因为月青风伸手拦住桃木剑，道：“不能杀他，把他带回茅山再说。”

“月青风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都放过他多少次了？他哪次悔改过了？”白云生推开月青风，挥起桃木剑刺过去，“我这次非得收了他不可！”

铁网突然炸开，白云生连忙抬手挡脸，下一秒就感觉耳边一阵火热飞过，睁眼看到一张燃烧的符箓打在逃跑的洛淮后背上，瞬间燃起了大火。

“靠！”洛淮回头看了眼后背，抬手朝身后扬了扬手上的东西，化为一团黑雾飘进了无人踏足的鬼山。

看到洛淮手上的东西，三个人同时飞了出去，好在慕沅浔反应快及时刹住，无措的回头看了眼被他遗忘的三个懵逼小孩。

“你们先去云溪山和沈朔珩师兄汇合。”

“那个竹画很重要吗？”慕青竹问。

慕沅浔注视着慕青竹，语气第一次强硬：“你回去。”

兴许是少有的严厉，让慕青竹感到存疑，他道：“我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我。”慕沅浔转身要走，被慕青竹拉住了袖子，回头看着他。

慕青竹看不懂他此刻悲哀的神情，语气坚定：“沅浔，你不能永远把我当小孩子，我也有能力帮助你的。”

沉寂片刻，寒疆雪开口：“我跟你们一起。”

慕沅浔呼出一口气，对令狐昱枫说：“行，那昱枫你先回客栈等我们，不得乱跑。”

“逐月君，确定不需要我吗？”令狐昱枫蹙眉，“您是觉得我会拖后腿吗？”

“……”慕沅浔感到哭笑不得，“我无法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危，你自保能力较差，不适合进去。”

令狐昱枫不太服，又不好忤逆，最后选择原路返回。

余光看到慕青竹一直盯着他，慕沅浔扭头就走，轻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