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血者 第12章 学堂

到了学堂，一眼望去一片白色。

江湖门派众多，服饰却格外统一，大多数为简洁白衣，袖子上绣着家族的象征物。

“那个就是令狐昱枫，眼睛是金色的。”

听到旁边人的窃窃私语，慕青竹闻言抬头，正好和回头的令狐昱枫对视。

前面俩人被看的一惊，连忙躲着进学堂。

袖子上绣着金线玫瑰，右胸襟戴着的金属玫瑰徽章很耀眼的闪了一下，金眸冷漠看了眼慕青竹，走了进去。

这种金眸确实很特殊，配上与生俱来的高贵，单单是这个人站在那里，就显得格格不入。

慕青竹想着，和寒疆雪一起进去了。

学堂一共十八个男弟子，初云除了慕青竹还有一个弟子，霜倾除了寒疆雪有三个，幽月令狐氏就令狐昱枫一个、墨染周氏一个和九色鹿仙塔两个，其他的慕青竹就不认识了。

趁着太师还没来，弟子们互相打招呼认识。

“你是九色鹿仙塔的弟子啊，那里真的遍地都是九色鹿吗？”

“怎么可能？现在别说九色鹿了，连鹿都没见几个了。”

“在下墨染周氏周耿，排行老五。”

“在下我霜倾弟子，云在青。”

慕青竹手撑下巴，扭头看着寒疆雪，笑道：“这位仁兄，我们是不是也要互相介绍一下？”

寒疆雪翻看手中书籍，闻言一顿：“幼稚。”

慕青竹正想继续逗他，手臂被人碰了碰，扭头看着身穿九色鹿仙塔弟子服的少年：“怎么了？”

少年长了一张无敌可爱的脸，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你好啊，我叫莫无空，来自九色鹿仙塔的。”

“啊，慕青竹，初云弟子。”经常被同龄人欺负的慕青竹不习惯的笑了笑，不知该聊什么。

前面传来一道不小的声音，像是故意让某人听到一样。

“还能是谁啊，就那个叫什么慕青竹的，靠着逐月君才能来霜倾修习的，不然就凭他也配来霜倾。”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正是一同从初云来的那个弟子，叫慕凡。

不少目光投射过来，慕青竹头也不抬的翻阅桌面上的书籍，余光看到莫无空欲言又止的模样，内心感到了一丝自嘲。

和慕凡同桌的不知是哪个家族的弟子，看着无动于衷的慕青竹，嗤笑：“那么多世家子弟挤破头想进霜倾修习，却有人靠着关系就进来了，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呢。”

寒疆雪突然放下书，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抬起头注视着说这些话的那个人，瞳孔折射出清透的湖蓝色。

木南潇被瞪的一惊，讪讪的扭回脑袋。

听到旁边人没受影响的笑了一下，寒疆雪才收回视线。

学堂里安静了一会，太师寒止盛才到，是个长相和性格都及其严肃的人，弟子们自觉闭嘴听课。

“求备之心，可用之以修身，不可用之以接物；知足知心，可用之以处境，不可用之以读书。”

翻来覆去的名言名句，早已阅遍百书的慕青竹已经听困了，强撑着困意睁着眼睛看书，感受文字飘在空中的感觉。

“这句话的意思是，求全责备之心，可以用于自己修身，严格要求自己，但不可以用于待人接物；知足的心理，可用之以对外部物质环境的满足，但不可用于对读书和知识的满足。”

等慕青竹回神时，发现寒止盛走到了眼前，连忙装出认真的神情，等到走过了才松一口气。

虽然他耳熟能详，但第一天上课睡觉被批评，可太丢慕沅浔的脸了。

“学不可以已，学习是不能停止的，纵使满腹经纶，也有百密一疏，所以，活到老，学到老，只有用心学，人生无处不学问，敬先贤，敬吾辈，敬后人。”

聒噪的一上午过去，慕青竹和寒疆雪单独去了寒初茗那里吃饭。

慕青竹回去补了半个时辰的觉，下午才没有那么犯困，听着寒止盛讲现在及往后的修习。

一周六天课，两天知识，两天修炼，两天练剑。

第三年新生考核和第五年毕业考核，重考次数一次，总共五年修习。

第二日一样，一大早被寒疆雪叫起来练剑，只不过没练多久，因为雪落的比昨日还重。

下午，慕青竹刚打完个哈欠，扭头想看一下外面的雪景，就看到慕沅浔正靠在后门双手抱胸，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慕青竹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撑着桌子就想起身，被寒止盛呵斥了一句才发现自己还在上课，又焉巴的坐好。

寒止盛走到慕沅浔面前：“站这干嘛？”

其他人纷纷扭头去看这位传说中的逐月君，小声私语。

慕沅浔抬了一下下巴示意慕青竹，笑道：“回来看一下小孩的上课状态，没事，太师您继续。”

显然见惯了慕沅浔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寒止盛冷哼一声，转身继续讲课。

等下了课，慕青竹回头发现慕沅浔不在门口，还以为他又走了，按往常的习惯寒疆雪说可能去月下菊那边了。

到了一看，果然看到竹亭下，他在和寒初茗喝茶聊天。

“你不是去墨染了吗？这么快就忙完了？”慕青竹小跑过去坐下。

慕沅浔给他俩倒茶，笑道：“怕你不适应，回来看一眼，我一会再去。”

“这来回两个时辰的路呢。”慕青竹趁机告状，“而且，寒疆雪卯时三刻就来敲门喊我去练剑！”

寒疆雪喝着茶无言。

“那你还不是爬起来了？”慕沅浔点头，“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慕青竹：“……无情！”

“你们明日要进修炼塔了吧，规则都知道吧。”

这些寒疆雪都知道，问的自然是慕青竹。

“知道，塔内是封闭式的，目前我们灵力不够稳定，只让我们闭关修炼两天，如果后面稳定了再逐次增加时长。”

慕沅浔捏了一下他白嫩的脸颊，叮嘱道：“我不是说这个，你灵力比常人要更不稳定，而修炼塔的全封闭会使人更全身心的投入，这对于你来说无疑是个潜在的危害。”

慕青竹点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捏碎灵珠，会有人来救你的。”

“知道了。”知道慕沅浔担心他，慕青竹也不觉得啰嗦，碰了碰旁边的寒疆雪，“你怎么不给寒疆雪一点叮嘱呢？搞特殊待遇啊？”

慕沅浔被逗笑：“他七八岁起就进了修炼塔，目前能在里面待上半个月，我能嘱咐的他只有注意身体。”

难怪和寒疆雪练剑的时候，明明压制了对方，却又感到对方灵力无比稳定。

寒初茗笑道：“说的是呢，趁着你们这几天都在忙，我要下山去采购些新鲜的鱼虾回来给你们补补。”

慕沅浔：“你自己去吗？沈朔珩呢？”

寒初茗：“指望他我还不如自己去，说要新鲜非要自己下河抓，回来全都成死鱼了。”

慕沅浔：“嗯……倒也是。”

慕青竹：“沈朔珩是……”

寒疆雪：“昨天路过碰到的大师兄。”

“哦，长的小白脸的那个。”

慕沅浔：“慕青竹，你看看自己什么样先，你怎么好意思叫别人小白脸啊？”

慕青竹无辜的眨着大眼睛：“哦。”

“哦你个头。”

和他们吃完饭，慕沅浔又千叮万嘱了一遍才离开。

雪又下了。

看着慕沅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大雪中，慕青竹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这样离去的背影。

好像失去这个人，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慕青竹在山边的一棵树坐下，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确实比初云的那场雪要好看很多。

看了没一会，眼皮就开始打颤了，打了个哈欠后，慕青竹歪头睡着。

这是他的一个坏习惯，总爱打瞌睡，平日里睡够了还好，像这两天起大早练剑，实在是把他的精神都抽走了，困的像打了一场百人大战。

然后没睡多久，慕青竹是被雪泼醒的，下意识的抬手一挥，瞬间化出的符箓甩出去，就听到一声惊叫。

睁眼就看到慕凡手脚并用的从悬崖边爬回来，慕青竹吓一跳，迅速站起想去扶，就被慕凡冲上来拽住了衣领，恶狠狠质问：“你个杂种是想杀了我吗？”

慕青竹面色一冷，用力甩开慕凡的手：“我看你是想自寻死路。”

慕凡恼羞成怒的对旁边的人说：“看吧！我就说他是怪物！专门修炼符咒术的怪物！”

这才发现周围还有两个人，慕青竹看了眼跟风的木南潇，目光落在周耿身上。

他五岁前就被慕沅浔带着在仙鹤堂和墨染来回跑，当时还因为周耿的恶作剧从床上摔下去过。事后慕凡非但不觉得有错，还哭着耍赖撒泼，最后被慕沅浔以不受伤的方式教他做了人，导致看到慕青竹就害怕的绕开。

周耿一直记得这笔账，被瞪的不爽：“看什么看，寄人篱下的杂种。”

慕青竹嗤笑：“亏你大兄长还是墨染西城有名的才子，这怕不是人见了都怀疑，他的五弟弟竟如此没有教养。”

“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听不得实话，当即红了脸要动手，被木南潇拦住了。

木南潇看了眼慕青竹，阴阳怪气道：“动什么手？就不怕他告诉逐月君，然后来收拾你吗？”

慕凡附和：“就是，就会仗着有逐月君在！”

慕青竹实在想不通这些人羞辱他的意义在哪里，走的时候看到旁边站着的令狐昱枫。

慕青竹愣了一下，没停下脚步。

那三人见到令狐昱枫，无言的走开了。

第二日，因为要修炼，寒疆雪没有拉着慕青竹早起练剑，俩人踩着点到的修炼塔门口。

慕青竹正靠着树打瞌睡，肩膀被人拍了拍，半眯着眼睛回头，看到莫无空才睁开眼睛。

自从那天后，莫无空就没跟他说过话了，当然，慕青竹也不是会主动搭话的人。

莫无空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你和寒疆雪关系很好吗？见你们天天形影不离的。”

慕青竹看了眼旁边发觉寒疆雪不在，难怪莫无空敢来议论寒疆雪。

“还行，怎么了？”

“没，昨天路过看到你们在竹林练剑，感觉好厉害的样子。”莫无空有些委屈的低头，“所以我今天起了个大早想去看，结果你们今天没在。”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慕青竹打了个哈欠：“想练的机会日后多的是，没必要偷看。”

如果剑术光靠看就能会的话，那早起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我这不是看你和寒疆雪搭伴了嘛，可能不愿意和我们练。”

慕青竹轻笑：“我和谁练都无所谓。”

莫无空眼睛放光：“那要不我们明天……”

“但想要我早起陪练是不可能的。”

莫无空瞬间失望，还想反驳为什么寒疆雪叫了就能早起，看到寒疆雪过来立马闭嘴，走到一边去了。

“你去哪了？”

寒疆雪注视着莫无空，回答慕青竹的话：“宗主找我说了点事，他找你说什么？”

“哦，问我能不能陪他早起练剑。”

寒疆雪蹙眉看着慕青竹。

慕青竹失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答应了？”

“没，我为什么要陪他练剑？”

寒疆雪点头。

慕青竹看似随意的一个人，心里比谁都算的清，谁对他真的好，谁对他有目的。

很多事情都看得清，只是没必要说出来。

这次来监视的人是沈朔珩，分配好各自修炼室后，又重新说了一遍规则：“修炼室真正运行后，整个修炼塔都会进行封闭，不到规定时间不会解封，如果在修炼中出现任何反噬，一定要及时捏碎手中的灵珠。”

弟子们应道：“知道了。”

进入修炼室，石门迅速关闭，中间悬浮着一朵巨大盛开的白莲，白色光芒中围绕着几道蓝色灵气，周围是看不见的黑暗。

慕青竹在上面盘坐，很快的进入了状态，腰间的青色玉佩在接触到灵气时闪烁了一下，很快灭了下去。

沈朔珩和几个师弟在塔被巡逻，此时正巡逻两遍坐下来休息。

二师弟：“今年来的弟子们天资貌似都不错啊。”

三师弟：“还行吧，也就令狐氏和九色鹿仙塔的不错，哦还有一个好像是初云的，听说剑术很不错。”

四师弟：“你说的是逐月君带来的那个吗？走后门进来的能好到哪里去？”

三师弟：“走后门又怎么了？你不走只是因为你没那个本事。”

四师弟：“你！”

沈朔珩被吵的烦：“吵什么？人家多大修习几年，你们又多大修习几年，怎么好意思去评论别人的？”

四师弟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五师弟：“是猫还是虎，等后天武剑台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