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道 第16章 小黑猫

樊林听蒙了，迟雨怎么到哪都能跟人打架？这一大早的？不能吧……

王镜看他这幅表情，笑的更放肆了，只留下不明所以的樊林和一知半解的程小宇面面相觑，他却不打算作何解释，干脆就为迟雨的人设增添一份神秘感。

三人很快到了画室里面，跟在学校不同，他们画室的位置是随便做的，哪有空坐哪，在学校时地方比较紧，在这边位置就多了很多，有想几个朋友一起并排坐的甚至还能叫隔壁的同学挪过去一个位置。毕竟大家都是熟人嘛，没什么不好意思开口或者怕麻烦别人的。

樊林他们几个是坐在一起的，刚开始樊林因为跟大家还不太熟，挨着一个自来熟的程小宇坐还要陪他聊天樊林已经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后来因为程小宇连撒娇又哀求的强烈要求，樊林本人对这些新朋友也挺有好感，于是樊林挪到了他和迟雨中间，程小宇挨着最边上的王镜，四个人并排坐。

说起来他这么快就能跟这俩人打成一片倒也是因为有了程小宇的不少功劳。

老林也已经到了，一看时间，这会已经差不多到上课时间了，便动作利落的从樊林那抢来他刚削好的笔坐到画室正中间的大画架前准备好，说:“准备好了就过来啊，看范画了。”

一群学生乌央乌央的“涌”过来，扔凳子过去站前排位的有，靠自身地理位置优势强占高地的也有，还有抢人家位置的，噼里啪啦一阵跟打群架似的，然后默契的在几近同一刻停下动作，像是默认倒计时结束停止混战。没抢到位置的就只能站在后面。

炭笔在纸上摩擦绘画，发出沙沙的声响，除此之外画室寂静无声。偶有几个大闹说笑的也不是窃窃私语，而是有意无意地缓和一下课室里专注到紧张的氛围，说上一两句所有人跟着一起笑笑也就不说了，张弛有度，收放自如。

“咯——”

门口传来动静，这是画室的玻璃拉门被推开摩擦到地毯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都在回头看，究竟是哪个胆大的大哥迟到半天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来。樊林在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回头一看，迟雨拿出背包里放着的素描工具笔盒，拉上拉链后一耸肩，背带滑到胳膊肘的时候一使劲就把包甩出去，命中门口的单人小沙发。

果然。樊林心想，除了他也没人再这么嚣张了。

老林这时才缓缓回头，努力为自己营造出一种严肃的、能镇得住学生的严师形象。他压低了声音不紧不慢地问:“几点了？还知道来啊。”

迟雨抬手看了眼手表:“没迟到，现在八点八十。”

老林:“我去，迟到二十分钟还能这么说？你真是给我长见识了，走吧！回家去吧，上什么课！”

迟雨一挑眉，“哦”了一声就转身作势要去拿包走人。

“哎哎哎回来，叫你走你还真走啊！”

“唉，好嘞。”

迟雨因为来得晚，很自然的没有位置看老林的示范，站在后面的后圈位置其实什么都看不到，最多看见老林的后脑勺。迟雨干脆又往后退两步不跟他们挤，给自己寻了个清净地方。

樊林从小跟老林学画，长时间久坐画画又缺乏运动导致腰肌劳损，后来学业压力大，上学也是久坐，于是腰伤久久不得痊愈。范画看了有好一会儿，老林这张画眼看着进行到倒数第二步了，樊林是在有些难受，打算站起来活动活动。老林也是知道他久坐腰疼这个毛病，默许了他可以随意起来活动身体。他抬头一看，见着迟雨躲在最后面，就从后面绕了个圈去跟他借个清净。

“怎么来这么晚？昨晚没睡好赖床了吗？”樊林小声说。

“没有。”迟雨摇头，他觉得对于他跟某个死妹控因为一个眼神就一言不合开战这件事有些一言难尽，本能的不想在樊林面前丢脸，不太愿意说。思复再三，他挑挑捡捡只挑了关键信息大概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有个傻逼嫉妒我（指妹妹更亲近我）就想打我，刚开始我都没理他（指给他白眼看，无视他），甚至还很友好的跟他交流感情（指明里暗里嘲讽他），结果他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就冲过来打我（突然就忍不住了），我只好跟他打了一架。”

樊林:……

樊林:我觉得你在撒谎，你骗我。

迟雨:？

樊林拍拍他的肩膀，颇有感触地说:“是你的话，我比较愿意相信是你先动的手。”

迟雨:……行吧。

樊林看他想反驳但又无从下口，呆愣在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非常想笑，这幅有点傻有点呆的样子跟平时那个拽到上天的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要不是樊林早就知道他有时候很幼稚，不然脑洞都能飞到大雨被小宇夺舍的奇思妙想那儿去。

想到这，樊林低声笑了两下，气音被迟雨灵敏地捕捉到，迟雨知道这个想象力异常丰富的小孩肯定是又在心里编排自己，他侧着脑袋看着，由着他笑自己。

迟雨比他高出来半个头，尤其现在樊林有些弯着腰，他就能有些居高临下的看见他的发顶。樊林的头发总是卷卷的，每天看起来都很蓬松，说起来这也是迟雨经常逗他揉他头的原因。

也不知道他现在又在想什么，憋笑憋的整个人都有点发抖，微卷的发就像一个被风吹着的黑色的小绒毛球一样小幅度的晃动。

“像只胖胖的小黑猫。”

樊林抬头看他:“什么？”

小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圆圆的，亮亮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如有实质般折射在他心里。

迟雨呼吸停滞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立刻避开他的视线不再跟他对视，抬手捂住了脸，回答的语气有些慌乱:“没、没有，自言自语。”

樊林疑惑地皱了下眉，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沉默片刻后挑起眉，也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快期中了啊，你们都注意复习复习，别一天天的拿画画当借口，又是躲晚修又是逃作业的，你们班主任都要来找我谈话了！”

老林临下课时，用自带扩音器效果的大嗓门说道。一边有几个学生嬉皮笑脸的扯皮聊天，老林注意到，当即发出警告:“尤其是你们那几个就知道玩玩玩的啊！我告诉你们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就算是艺考生也没那么容易，双过线懂吗？双过线！你就是画画画的好拿个高分，你要是文化课不够格照样考不上大学！好好学着点吧！”

“知道了知道了！”

“收到！下次一定！”

樊林感觉到旁边的程小宇戳了戳他，结合刚才的话题也不难猜到他想说什么，于是樊林抢答道:“愁着呢？还差一两百分？”

程小宇意外地后仰身子，差点仰倒进王镜怀里。“哇你这都知道？！”

樊林:“你在想什么还不好猜吗？”

程小宇装作痛苦的一握拳，挤眉弄眼着来了一句:“可恶！被你装到了！”

樊林:……

他面无表情，真诚的说出来长期以来他一直想对他说的一句话:“小宇。”

“嗯？”

“你其实应该学表演。”

程小宇咬牙切齿:……谢谢！

言归正题，程小宇一本正经的一把握住樊林的手，惊的樊林一抖。程小宇含情脉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瞧着他，活生生一副楚楚可怜小娇花的模样。他明明一句话也没说，但樊林似乎一下就心领神会了。

不得不说，程小宇确实很会撒娇。

“我想被学霸辅导补课，你看我可以吗？”

他弱弱的放松下紧绷的身子，不着痕迹的从他手里抽出手来，叹道:“行吧，补课是吧？临考试了才叫我给你补课，让你平时不好好听课。”

他想了想，问:“晚上有空吗？可以来我家写题，家里没别人，我自己住。”

程小宇点头好似拨浪鼓。

后边那个一直默默“窥屏”的王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程小宇身后探出半个身子，闻言笑着接道:“带我一个。”樊林被吓了一跳，反观程小宇倒是没有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倒像是早就习以为常，表现自若。

樊林缓了一小会儿，想了想，自己一个人住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组个自习局就当互帮互助，百利而无一害。

樊林:“行，那我……”

“还有我。”樊林顺声回头看，迟雨臂弯上搭着外套正在朝他走来，轻挑着眉，似乎对他把他丢下感到很不满。“我呢？不要我了？”

什么啊，这算娇嗔吗……？

樊林把剩下那半句话说完:“……那我也问问大雨吧。”

不用问了，不请自来，真“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