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杀了公主,那可是朕的妹妹啊。”桑嘉瑞声音颤抖,先前的怒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悲痛。
冉云韶不明所以,直到她看见了史冰兰的身影。
听见皇上的声音,又确定他是在冉云韶的牢中,史冰兰整个人愣住。
若说先前冉云韶怀孕,不管真假,她多少还能想想办法,不行就将人送走。虽说她宠妃的身份都是凌贞给的,可她丞相独女的身份可是实实在在的。可如今,刺杀公主。这样的罪名……不对,桑莞不就是公主么?
“就算莞儿待你是有些苛刻,可你也不至于……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你可以跟朕说。朕会让她给你道歉。你为何……”说着,桑嘉瑞低头呜咽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他让自己后悔的手段,这一刻冉云韶了然了。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是桑王妃,这么大的一个王妃,说没就没了,难免惹人怀疑,可若是被扣上了个刺杀公主的罪名。那不管她是桑王妃还是什么王妃,都是难逃一死的罪过。
所以不管自己选择了哪个,最后都要背上这个罪名。无非若让皇上满意了,可以隐姓埋名的活下来,当人们提到她,第一个想到的就不是桑王妃了,而是刺杀公主的歹徒。
冉云韶冷笑,她还是小看了这个皇上的手段。不过这个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存在一个巨大的破绽。那就是桑莞。自己没有杀桑莞,这一点冉云韶再清楚不过。虽然她现在又累又饿,还浑身酸痛,但还不至于神志不清到连自己杀人了都不知道,而且那人还是公主。
既然自己没有杀桑莞,那等这位公主一出现,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到时眼前的这个涕泪恒流的皇上又该如何解释呢?
不对,冉云韶觉得眼前人没这么简单。他可以随便说个人,说个不那么重要的人。现在自己已经身陷囹圄,想要落井下石的人想必很多。虽然那样的结果不如刺杀公主有力道,但也没那么轻易露馅。
除非……想来想去,冉云韶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桑莞死了。
她看着站在后面不知所措的史冰兰,问道:“公主在哪?”
已经有好些天没见着桑莞的身影,史冰兰的心有些慌。可尽管这样,她还是没忘了演戏。她扑向冉云韶,怒吼道:“你把莞儿如何了?莞儿她怎么了!”
就在两个人耳鬓厮磨的时候,她突然小声说了一句:“我已经有近十日没有莞儿的消息了。”
冉云韶的心一下就凉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想必也没什么人会一直关注那个小孩子脾气的公主。那么说,桑莞很可能真的已经死了。至于死于谁手,她现在不敢想。因为她能想到的就只有眼前人。
冉云韶之所以会这么想,其实也是理所应当。桑嘉瑞既然敢将这个罪名扣到她头上,就说明没几个人知道桑莞的事。再有,自己亲妹妹死了,他还能加以利用,不严惩凶手。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一国之君如此保护?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若说先前冉云韶是万万想不到这个答案的。可经过这两日,她见到了这个皇上癫狂的一面,她相信,这样的事情,这个人是做的出来的。
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能洗清冤屈的希望渺茫。眼下她只希望,史冰兰能相信她,桑天禄能相信她。于是她也小声回道:“信我,不是我。我猜是皇上。”
闻言,史冰兰瞪大了双眼。好在此时她是背对着桑嘉瑞的。不管多震惊,细还是要演的。想到自己的姐妹很可能已经不在了,史冰兰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一面怒吼,一面发狂,一面偷偷地对眼前人点头,表示自己相信她。
戏演的差不多了,史冰兰这才跌跌撞撞的起来,她眼泪还挂在脸上,对了桑嘉瑞福了福身,“皇上,这件事事关重大,还要告知太后一声啊。”
是时候让桑莞的死公之于众了。桑嘉瑞点点头,示意让她去。她走后,这位皇上对着角落里的冉云韶勾起了一抹笑。
眼泪是真的,跌跌撞撞也是真的。史冰兰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趋地走着。途中,她只要遇到一个人,就会问那人有没有桑莞的消息。
一个两个,都没有。希望渐渐崩塌,若不是还顶着一口气,她怕是会立马晕过去。但现在她不能,她要将这件事告诉太后,还有,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说什么?!”得知了此事,一向沉着的凌贞拍案而起,就连护甲都掉了一个。
此时的史冰兰已经说不出话了,全都是她身边的宫女替她说的。见她如此,凌贞让她留下休息,赶忙带着人往地牢的方向而去。史冰兰不能跟着去,便让自己身边的宫女陪同,她的理由是保护太后。
宫女开始不同意,直到看见她倔强的眼神。想想她或许是真的想跟着去,但是不能,也就成全了她。
事关冉云韶,石飞赶忙跟上。突然,一直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史冰兰看着他摇了摇头,见他还要上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宠妃,无声的跪了下来。凌贞一行人还没有走远,她不能说话。她泪流满面,满眼乞求。
终于,凌贞一行人走远了。她这才跌跌撞撞的起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走。”她说话的声音很小,看来是真的很虚弱。
就算去了地牢也只能看着冉云韶受苦,石飞跟上了那个虚弱的背影,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史冰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莞儿已经走了,我只剩下云儿一个姐妹了。我求你相信我,现在只有你能帮她了。”
对于石飞来说,眼前人一直都是一个笨蛋美人。她恨冉云韶,她恨冉云韶抢走了桑天禄,还将她送进这暗无天日的深宫之中。
这样的人,让他如何相信,又怎么敢信?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没有一丝怜悯之情。
“我知道你不信我,你先听我说,你自己想我说的对不对。”史冰兰先是说了自己跟冉云韶之间的事情,争取对方的信任。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现在能帮云儿的就只有她的爹娘,还有王爷了。但现在云儿的处境他们都不知道。我要你先去告诉宁良骥这件事,让他去告诉王爷。然后你回兴朝,告诉他们,看看他们是否有法子。洗脱罪名不可能,那就带云儿走。去哪都好,不要在这。”
的确如此,石飞点了点头。“可我出不去,凌贞不会让我走的。”先前石飞也不是没没想过去找桑天禄,去找冉正阳。可凌贞看他看的紧。别说回兴朝了,他现在就连走出这个皇宫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见他愿意相信自己,史冰兰两行清泪顺流而下。“我稍后回去就给父亲写信,让他派人接应你。众人都知晓我跟莞儿关系匪浅,莞儿离开我必定会有所动作。等我闹起来,你找个时机,去冷宫那里。那里平日没人去,看守薄弱。我会在信中跟父亲说,让他准备好。”
石飞点点头,“你若是诓骗我,我饶不了你。”
“我也不会放过自己。”史冰兰眼神坚定。
然后就如计划中的一样,依着史冰兰先前的表现,她这一闹,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相反,若是她一直这样,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就在她吃了些酒,跪在凌贞面前磕头,希望凌贞能给桑莞一个清白的时候,石飞逃走了。
痛失女儿的凌贞眼下也没有时间看着他,他跑的很顺利。
等凌贞被史冰兰吵得头痛,让人将她送回去的时候,石飞已经爬上了事先安排好的软梯,翻过了宫墙。
桑莞的事,很快就传遍了皇宫内外。一向消息灵通的骆吉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双眼无神,驸马,注定与他无缘了。
但这件事不能让水桃知道,他们要这个姑娘还有用。比如供词,她的供词对他们扳倒冉云韶有很重要的作用。
好在,冉云韶出事了,水桃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她也被关了起来,只不过没有经受她主子经受的那些苦难罢了。
在这样的地方,她什么消息也收不到,更不消说桑莞的事情了。骆吉也无需骗她,只要说自己能保她,她就什么都肯听。
最后她不仅在供词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该告诉了他们一个重要的消息。
“兰贵妃有问题,她跟王妃的关系并不似表现出来的那样。那日的药,也是她给我的。还有之前公主生辰,她还提醒我,让王爷等生辰后再离开。”水桃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二人。
这下骆吉一下就明白了。先前他就觉得史冰兰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个贵妃装出来的。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水桃问道。
骆吉跟着她,“你毕竟是桑王妃的侍女,还要再等等。不过你的吃食,我都会安排好。”
又是冉云韶。水桃看着二人的背影握紧了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