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鲸手册 第7章 第 7 章

大堂的沙发上，蔚然手里捧着温暖的热牛奶和众人坐在一起，大家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凯尔和奥古斯特一样，都是常年驻守在这里的北极科考队队员，他是英国人，摘下帽子后，露出显小的圆脸和微卷的黑发，蔚然觉得他长得很像《哈利波特》电影里主角年轻的时候。

刚刚上前来做自我介绍的邓珉首都大学的博士生，他和同学肖显楠一同被选拔上，他们带队的是一位女性，叫庹珍云，是首都大学的博导，长发戴着眼镜，正是她给每个人端了一杯热牛奶。

龟丞相似乎和庹珍云熟识，他窝在沙发里，喝了一口牛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们多久到的？”龟丞相问庹珍云。

“我们三天前到的，我们到的那天，天气还挺好的。”庹珍云笑道，“你们不赶巧，遇上暴雪了，受了老大罪吧？”

龟丞相还在嘴硬：“不算什么，科考哪里有不受罪的。”

蔚然和云莺对视一眼，保持沉默。

大家闲聊一会儿，一杯牛奶喝完，奥古斯特就领着他们大概逛了一下整栋职工公寓的重要区域，烘干房、公共厨房和休闲区都在一楼，说是休闲区，其实就是一个吧台，上面放了一个咖啡机，有一个公用的冰箱。

简单介绍完毕，奥古斯特就带他们去找安排好的房间，蔚然的房间就在二楼，和云莺对门，门是密码锁，奥古斯特简单介绍了一下怎么修改密码后就留他们自己休整了。

房间是一个35平左右的单间，里面配备的设施和功能倒是很齐全，有卫生间和淋浴间（里面居然还有浴缸)，进门处就是洗手池，台子上摆了一个电磁炉，估计能用小锅煮一煮泡面啥的，再往里走就是一个靠窗1.2米的床，旁边有书桌和衣柜，衣柜里挂了一套科考队统一发放的深蓝色极地服，整体的空间不大，但是对于蔚然一个人也是完全足够了。

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了最新买的那本北极鲸画册放到了床头，正是在翻阅这本画册的时候，他收到了入选北极科考队的消息，希望这本画册能继续给他带来幸运，让他在格特霍布的不冻港看到北极鲸的身影。

窗外依旧在飘雪。

因为明天上午八点就要在楼下集合去科考站点，蔚然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了三个行李箱里的物品，洗了个澡就早早入睡了，他本以为窗外呼啸的风声会让他难以入睡，但奇怪的是，听着这样的声音，他居然觉得格外安心，自然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蔚然被一阵闹铃痛苦地吵醒，严寒地区的被窝更加让人留念，他在半梦半醒间挣扎了几分钟，才终于起了床。

比起床更困难的是穿衣，下身就是秋裤套秋裤，然后一层羽绒裤，上身先套上速干的抓绒内衣，两件贴身的羊绒衫，羽绒内胆，最后是连体的极地服，早饭就随便吃了个面包解决。

一到楼下，发现大家都是整装待发，一个比一个包得严实，奥古斯特作为领队，清点了一下人数，就掏出对讲机：“凯尔，把车开过来。”

窗外驶过来一辆巨大的极地越野车，车的底盘极高，光是车轮的直径就有1.5米，凯尔把车开到公寓门口，后车门打开，邓珉他们来了三天，对整个流程已经非常熟悉，他踩着后车门的阶梯就蹬了上去，然后站在上面一个个地帮忙把人拉上去，庹珍云四十多岁了，动作非常利落，都不用邓珉帮忙，就轻松上车。

——反倒是龟丞相这边，不知道龟丞相是不是恐高，蔚然和云莺左右搀扶着他上台阶，结果他一上台阶，浑身就发软，脚也使不上力了，直冲冲地向后倒，大冷天的，蔚然和云莺都出了一身汗。

邓珉和肖显楠站在车门口想要抓住龟丞相的手，龟丞相就呲溜一下滑下去了，庹珍云都看得干着急：“朱教授，你得抓着啊！可别往下呲溜了！”

蔚然正使着劲，手里的重量忽然一轻，和凯尔说完话的奥古斯特绕过来，直接两只手夹着龟丞相的胳肢窝，把他轻松提溜起来，轻轻放到车上了。

蔚然还在傻眼呢，下一秒，把龟丞相放置到位的奥古斯特用同样的姿势举起蔚然，把他也放进了车里。

蔚然：“……”

奥古斯特看向云莺，云莺坚定地摆摆手，三步作两步，轻松地跳进了车里。

奥古斯特冲车里的众人点点头，抬手拉下了后车门。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车厢里是一左一右的长椅，只能面对面坐着，如果不是现在身在北极，蔚然真的会联想起小时候去农村赶集的摆摊车，互不相识的人对坐着，随着车子在泥巴路上颠簸而一摇一晃的——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他们现在也还是在极地越野车上一左一右的颠簸着。

邓珉挨着蔚然坐，他见蔚然望着玻璃窗外发呆，凑过来说：“过去还是挺快的，四十分钟就到了，这个地方只能坐越野车过去，交通确实挺不方便的。”

蔚然点点头：“确实是。”

邓珉继续道：“你还没见过基地的负责人吧？”

蔚然：“你们已经见过了吗？”

邓珉点点头：“刚来那天就见到了，他那天刚好回职工公寓，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了，他好像一直在基地值班。”

肖显楠也跟着说了一嘴：“也就他们那种体质能在基地一直待着，正常人可受不了。”

格特霍布北极科考队基地有个正式的名字，叫蓝因基地，蔚然在出发前，就对这里详细了解过，对于基地的负责人也有所耳闻。

负责人冯特是类智人，据说从基地2018年建成起，他就驻守在这里，他身边的同事走了一批又一批，他都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原形也非常特殊，他是一只灯塔水母。

灯塔水母据说是“不死的生物”，拥有水螅体（成年前）和水母体（成年后）两种形态，它最特殊的能力，就是在成年后灯塔水母可以因为各种特殊原因返回水螅体的状态，重新进行发育成熟，整个过程可以循环往复，理论上讲，灯塔水母确实可以被称之为“不死”。

冯特据说是一位年轻的灯塔水母，已经活了三百年，见证了不少历史，外界对于他的经历和生平都无比好奇，但他本人却非常寡言且冷漠，常年蜗居在北极地区，从未接触过媒体的采访。

开车的凯尔对众人道：“马上就到基地了，大家准备下车。”

一想到马上就有可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蔚然抿唇，他有种预感，北极将在他面前揭开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