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鲸手册 第10章 第 10 章

蔚然也不想让哈帕在一旁等待太久，默默加快了动作，正要他要收回最后一个采样瓶时，哈帕站起身，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他开口，说了一句话。

蔚然注意到了，但是没听清哈帕说了什么，他问：“怎么了。”

哈帕道：“风变了。”

风变了是个什么意思，蔚然没有听明白。

但是哈帕看向他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收拾东西，进灯塔。”

蔚然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收回最后一个采样瓶，把所有装备都塞进背包里，哈帕则是动作迅速，他快速把雪地车拖到灯塔附近，雪地车太大，根本无法放到灯塔里，只能用粗绳结捆扎灯塔外，鲸鱼被蔚然堆在了雪地车旁，他用刀割下大西洋鲑和白鲸腹部一大块肉，扔进了灯塔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蔚然也刚好收拾完所有的装备，当他拉上背包的拉链时，一块拳头大小的冰雹正好擦着他的耳侧砸到雪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冰坑。

蔚然不敢往天上看，也不敢深思，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词——跑！

蔚然不知道自己逃命的速度能不能赶上冰雹下落的速度，但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中考跑1000米时的速度和现在比起来都只是小打小闹了。

灯塔明明就在百米外，却仿佛怎么跑不到，可能正是因为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感官反而越发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喘气声，好像快要坏掉的风箱，能清晰地看到站在灯塔门口正要朝他跑过来哈帕。

要是传出去异国他乡一个17岁少年为了救他被冰雹砸死，他也没脸活了。

“别过来！”蔚然大吼，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想，只知道跑快一点，跑得再快一点。

哈帕的视野里，蔚然像海面上的北极燕鸥飞快地掠过了这片土地，下一秒，他冲进了哈帕的怀里，哈帕低头环抱住他，挡住砸下来的冰雹，顺势把他拉进灯塔里，用脚勾上了灯塔的大门。

瞬间，冰雹砸到冰面和灯塔上的声音像是炮弹一样噼里啪啦响起。

蔚然从哈帕的怀里钻出来，他来不及担心背包里的样本和设备，抬手就摸上了哈帕的额头：“我都说了不要出来，我看看你的脑袋，是不是被冰雹砸到了？”

哈帕额前的头发有些湿，灯塔里太暗，蔚然只能摘掉手套，把他的湿发捋到一侧，试探地摸摸他额头上是否有鼓包。

“奇怪……我明明看到冰雹砸到你头上了。”

哈帕微微侧过头，躲过蔚然毫无边界感的手，呼吸有些烫，声音也是沙哑的：“没事。”

“对了，”蔚然一拍脑袋，“我都忘记灯塔里有灯了。”

蔚然打开手电筒，找到灯的开关，灯塔的一楼亮起，蔚然仔细打量了一下哈帕的脑门，还是平整的，没有被冰雹砸出一个坑。

“没事就好。”蔚然透过窗户看着灯塔外仿佛末世般的场景，叹了一口气：“真是倒霉……”

背包里的无线电通讯机发出滴滴的信号，蔚然点击接收，奥古斯特焦急的声音传出来：“Ran，你们还好吗？天气预测错误，没想到会突然下起冰雹。”

蔚然回复：“我和哈帕一切平安，现在正躲在不冻港的灯塔里，这里有电力也有暖气，只是雪地车绑在灯塔外，不知道冰雹停止后，还能不能继续使用。”

另一头的奥古斯特明显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灯塔的一楼的柜子里有储备应急食物和水，二楼有一个简单的休息室和一些保暖衣物和医疗物资，我们现在还无法判断冰雹多久会停止，你们待在灯塔是最安全的选择，雪地车不用担心，等冰雹停止后，基地会立刻派人来接你们，随时保持联系！”

蔚然回复：“谢谢！我们随时联系。”

奥古斯特那边迅速挂断了，这种极端天气情况，估计基地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基地的队员应该也正忙得焦头烂额。

通话结束，蔚然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设备和样本，万幸的是，设备和样本都保存完好，他把背包放到一旁，去二楼随意翻找了一下，找到两张干净的毛巾和一套内衣裤，刚刚在雪地里狂奔，他的内衣和头发已经全部湿掉了，现在浑身都不舒服，他拿着一张毛巾和内衣裤下楼。

“哈帕，毛巾和内衣，换一下会舒服一点。”蔚然把毛巾和内衣裤递给哈帕，自己拿着另一张毛巾擦头发。

哈帕接过毛巾，又把内衣裤递给了蔚然，蔚然摆摆手：“我不用换，你就穿了两件衣服，你换。”

哈帕还是举着手里的内衣裤：“不用。”

蔚然只得接了过来，等他在二楼换上新的内衣裤，打理得干干爽爽下楼，才发现哈帕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柴火，在一楼的壁炉生起了火堆，为了省点蔚然把灯塔里的灯关了，现在一楼只有温暖的柴火，在漆黑的大海边映照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蔚然扒着窗户，望着因为冰雹而溅起波澜的海面，哈帕又扔了一根木柴到壁炉里，蔚然听到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哈帕还穿着户外的那一套衣服。

蔚然在心里嘀咕：这套衣服什么材质，极地穿着不怕冷，室内穿着也不怕热……

下一刻，哈帕抬手，干脆利落地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他简单理了一下两件衣服，把两件衣服挂到壁炉旁烤干，他弯腰的瞬间，橘黄色的火光勾勒出他手臂肌肉的线条，宽阔的臂膀和窄瘦的腰身，随着阴影的延伸，让人的目光也忍不住追随着他弯腰的动作看向——

打住！

蔚然赶紧移开目光，在内心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把衣服挂好后，哈帕坐在壁炉边，微微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蔚然也打了哈欠，找了个靠近壁炉的角落窝着，准备闭目养神一番。

“咕——”

下一秒，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哈帕看向蔚然，蔚然则尴尬地摸了摸肚子，他其实刚进灯塔的时候就饿了，但是一楼的应急食物只有一些压缩饼干，看着没什么食欲，他本来想等会儿饿狠了再啃压缩饼干，没想到肚子直接出卖了自己。

蔚然按着肚子，确保它不会再出发令人尴尬的声音，他对哈帕道：“没事，你继续休息。”

没想到哈帕听到这句话，揉了揉眼睛，直接站了起来，从腰侧的匕首鞘里抽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