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潮 第3章 1.2一二三木头人

这是余铭和江辰成为同桌后的第一个晚自习。

余铭觉得奇怪，她想：为什么我会来一段自我介绍，难道说我聪明的头脑因为学习已经失去了运转能力，被大水冲了吗？

最荒谬的事情是江辰竟然会对那两句可笑的自白做出回应。难道说发大水冲脑袋这种事情还实行“买一送一”这种促销活动？那不就成海啸了嘛？啧啧。

好尴尬啊，要不要再说点什么？余铭一边脑内运动想着一边转头看向江辰。挺好的一张脸，就是没长嘴，多可惜。她在心里点评道。不过，终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主动说。

不过盘点一下今天的作业。传统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经典的市级模考卷两张，还有英语阅读专项训练等。

这个晚上的作业量并不因为换座位而变的减少，真的是狠心的老师。感慨完她便动笔了。

窸窸窣窣的雨还在窗户外漫不经心的飘，小雨滴落的时候并不会提前算好自己的落点，他们的使命也只有从天空落地那不到一秒钟的瞬间。雨的一生并没有一个温暖的家，但有教学区每个教室里埋头学习的孩子们相伴，仿佛这样，已经获得了很多。

对于作业，余铭一般是喜欢先把英语做了。因为她不喜欢英语老师，连带着这门课。

终于，在半个晚自习过去之后，难熬的英语作业结束，“nice，一个里程碑达成。”余铭在心里想，并看了一眼新同桌，发现江辰的课桌上面并没有堆放多余的课本习题，只有一张正在写数学试卷。

没有看到江辰作业进度的余铭心中涌起了一丝不满，更准确地说是一些很奇怪的胜负欲突然燃起。

余铭一瞬间很想比较一下自己和江辰的作业完成速度，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江班长，你作业写多少了，给我借鉴一下吧——鱼】

很俗套的传纸条，但是在安静无声的晚自习又很有用。

余铭把这张干净的原色便利贴规规矩矩的贴上了江辰的课桌，生怕破坏了原本的整洁，尽管她飘逸的字体在这种地方显得有点违和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新同桌这个原始人的举动，江辰眯眼，看清了便利贴上的字又辨认了一会儿余式狂草，也学着余铭的样子，在上面回复道【只剩这张卷子了】，写完他找了个自己认为合适的角度，放到了余铭的桌子上。

毕竟余铭的桌子虽然摆放整齐，但是有很多书。

看到江辰把便利贴贴到了自己一摞书的侧面，余铭不禁意间小声感慨了句“真的强迫症”。

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她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所幸大家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听到。

不过在余铭没注意的时候，江辰偷偷的挑了眉。

什么嘛，看到江班长进度比自己快的时候，余铭突然想能否后来居上超越江辰。看着便利贴上江班长工工整整的字迹，规整的很像挑衅：来啊，我就是写的比你快。

越看越不爽，余铭决定不看了，她愤愤地开始动笔，在草稿纸上算得飞起，数学大题的步骤也越写越少，直接甚至有的题目寥寥带过一两行步骤就直接到了最后一步的结果。

“哗——”就在余铭飞速的写下一个“答：”时，听到旁边传来了试卷翻页的声音。

江班长已经完成了正面的全部题目。余铭看向自己的试卷，已经写完正面的一大半了。她在心里计算着自己写了一大半的时间江辰只多写了一半，觉得这场不知名“战役”已经打赢了，便不再准备继续和试卷较劲，毕竟还剩另一节晚自习可以写，甚至能空出一点时间做些别的。

她觉得要不再传个纸条吧，和新同桌打上友好招呼。

【英语卷子能借我对个答案吗】又贴上旁边的课桌，还是老招数，很没有新意。

【哦】

江辰写完后刚贴上去，似乎回想起来余铭是找她要卷子对答案的，又默默把刚才已经贴好的便利贴撕了下来，在课桌里找到了写好的英语试卷，把便利贴贴到自己的试卷上后，江辰没有直接把写完卷子放到余铭桌子上，而是拿着卷子看向了余铭。

四目相对。

……

时间被按了暂停，余铭被钉在原地，江辰也没有做下一步动作的意思。

突然前排坐着的王浔回了一下头，刚好看见了江辰和余铭定格住的场景。她疑惑的拍了拍任远，并指了指后座这两个奇怪的人。

反应过来的余铭从江辰手中抽走了卷子，放到桌上，坐定，转笔。动作一气呵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余铭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任远转过头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流水线操作，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和江辰之间尴尬的气氛动作也只有王浔看见了，非常可惜。

来不及让余铭继续想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久违的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已经敲响了。

余铭本来准备和前面的王浔聊会儿天，但是想到自己和王浔还在冷战中，似乎上次拿算不上歇斯底里的闹别扭还没有结束，她们之间正在处于“离婚多年的尴尬夫妻”这一神奇的状态。

双方似乎都暂且没有找到合适对方下的台阶，王浔也没有主动找余铭聊天。余铭座位边上没有和王浔的聊天，竟然显得有点冷清。无聊之中，她决定发会儿呆。

先看看杨晴在做什么吧，余铭刚回头找到了杨晴的位置，却看到本来应该坐在自己前排的任远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杨晴附近。

杨晴和任远在聊着什么，两个人笑的非常开心。

算了，不去打扰了。余铭心想，拿出了那本数独本，准备趁着课间的十分钟拿下一个五星难度，非常复杂的某个题。刚翻开并在某一个空格中填上了一个数字5。

“江班长！！！”严子默的一声呐喊唤回了余铭飘走的思绪，她扭头往江辰那边看了一眼，严子默跨越了半个教室，往江辰那边移动，并问道，“你英语试卷写完了吧！”

“嗯。”江辰面色冷淡的应道。

“给我借鉴一下吧！”严子默笑着说，“我可不想错误率太高被老张退回重写。”说完，他拿起江辰桌子上仅有的一张数学试卷，并看了一眼，发现是数学后又放了回去。

“别动我桌子。”江辰面无表情的应道，顺手把严子默拿过的那张写一半的数学卷子也放进桌肚里面。

真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余铭心想。

“好好好，知道你有洁癖。”严子默笑着应道，把余铭的心里话竟然就这么的说了出来。余铭在心中暗自叫好，对严子默的话表示非常认可。

“卷子在余铭那。”江辰并没有理会严子默所说的洁癖，而是回答了严子默上一个问题。

突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余铭猛的抬头：真是的，自己和严子默明明又不是特别熟悉。

和严子默猝不及防的对上了视线，“你要吗，给你？”余铭问，顺道指了指自己桌子上面放着的江辰写好的作业。

“不用啦，你看吧！”严子默摆摆手。

“OK。”余铭回应的同时做了个ok的手势。

周围叽叽喳喳，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同学们下课的聊天声。大家好像要把这十分钟短暂的休息充分利用，在学业的高压下不放过任何一个休息的片刻。

决定继续做自己的那本刚开了头写了一个数字的数独集，看着之前写的那个数字5，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真奇怪，以前做这种填数游戏总能让余铭立即平静下来，今天是怎么回事，莫非和江辰都是两个北极，这波磁场相撞了？

刚有这个念头，余铭便立刻自己驳斥了自己：怎么可能，我要是北极，那江辰得是春分之后的南极圈，只拥有短暂27天的月夜，太阳永远不会上升到地平线。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余铭收起了自己的数独本，那个依然只有最初写上去的数字“5”的本子。

拿出英语卷子，先和江辰的对个答案，一些不一样的再看一眼改一下。

虽说对个答案是简单轻松不需要怎么动脑的活，但是这个工作对余铭来说显然不小。英语一来原本就是余铭的弱势学科，二来江辰作为英语课代表，正确率一般很高。这就带来一个问题，不同答案的题目会有很多。

叹了口气，对完后把卷子还给江同桌之后余铭安静的继续写数学题了。

……

终于在放学前的十分钟完成了今天所有的任务，余铭在心里的计划表上面给今天的“作业”一项默默打上勾，然后脑海里过了一下自己的今日代办，感觉好像不差什么了，似乎可以继续玩会儿之前那个数独。

手刚伸进课桌里准备拿本子，看到江辰把数学卷子收起来了，没来由的，余铭想“挑衅”一下江辰。

【你经常玩游戏吗？】思考了半天的余铭写上了这句话。

【不太经常】

【感觉有一类游戏你玩的话应该会很厉害】余铭笑着往便利贴上写。

【哪一类？】江辰突然好奇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自己。贴到余铭桌子上后，江辰疑惑的看了一眼她。

看到江辰疑惑的望向自己，余铭感到自己的目的就快要达成了。忍住不让自己在晚自习笑出声，终于在纸上写了自己很久前就想写的话，甚至还有些手抖：【一二三木头人】。余铭换了张新的便利贴，微笑着把写了字的纸条贴到了江辰的课桌上。

不出所料，江辰果然呆住了。不过，余铭没想到的是：江辰不太明显的笑了一下。这太罕见了，毕竟江辰平常都是一张面瘫脸。

【以前没玩过，可能吧】

收到江辰的回复之后余铭不打算继续聊了，把纸条随手放到了她放学后准备扔的，装了很多废纸的自制的歪歪扭扭的小盒子里。

江辰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拿出了物理竞赛题写。

看到这里的余铭突然想到，学校好像说过段时间要组织一个学科竞赛，选拔一部分学生参加竞赛培训班，科目有数学物理化学生物。

拥有一个理科的省级竞赛奖项通常可以拿到一些学校特定学科的自主招生计划，而通过了这个计划之后，可以在原有的高考分数下降分录取。这也是一种新的政策，让各个高校可以通过竞赛选拔出一些领域内拔尖的学生。当然，这也给了一些“偏科”的学生机会。

的确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毕竟480满分的高考中，英语占据了120分呢。而班里学生正常发挥的英语平均分会比自己高15左右。

余铭不想那个浪费自己点在理科上面的天赋。不过和江辰不同的是，对余铭来说，数学比物理更容易取得高分。

不过如果能在物理学科上“战胜”江辰这个霸榜第一，那么是不是说明自己的潜力无限？想到这里，余铭来了动力，对于她来说，挑战永远比呆在舒适区更有意思。

……

短暂的十分钟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成中的放学铃。

余铭收拾完东西出了教室。

可能是脑子里面在想竞赛的事情，她没有留意到桌角上等待被扔进垃圾篓里的废纸盒。

余铭刚出教室，江辰便注意到了那个应该被余铭带走扔掉的盒子。

但是江辰并不准备做个“好人”，帮余铭把废纸盒带走扔掉。

他看了一眼新同桌放在桌子上的本子，并点评道：“作业写的还挺快。”

又因为距离不够近而看不清余铭的独创字体，他下意识想拿起来看看。胳膊刚动了一下又放了回去。江辰做了这个的动作之后自己感觉到了一丝诡异和古怪：做的太自然了，看起来太习惯了，好像这个动作之前排练过无数次。

“你刚说什么？”任远回头看向江辰。

“没什么。”

“那咱们快回去，不然洗澡间就不够用了！”任远拉着江辰走出班级，锁上后门。“严子默你记得锁前门，不然被门卫查到又要扣分，写检讨。走啦！”

“好！”严子默挥了挥手应道，“包锁上的！”

余铭今天的数独题在经历了两个晚自习之后，终于还是没有任何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