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的工作地点位于市中心,从住所开车到公司只需要十分钟。
上班打卡,到达公司。
熟悉的同事好奇询问她这个假期过得如何:“和你男友一块出去玩了吗?”
徐瑶眼睛弯弯,佯装开心,她挺擅长在外人面前把坏情绪藏起来:“嗯,休息放松了一下。”
她不想告知公司同事自己已经单身的事。
坐回工位,徐瑶开始处理这段时间遗留下来的工作内容。
公司是国企单位,饭碗稳定,同事友好和善,除了总是八卦好奇她什么时候结婚之外,没有大毛病。
徐瑶心不在焉地处理着上司发来的表格,慢吞吞地想着上班出门前,晏河在门边温吞说话的模样。
“小瑶姐,今年寒假……”
他看起来难以启齿,忐忑难堪。灯光下,玉色的肌肤染上了深红。
往年,徐瑶的冬天都是和晏青一块过的。
父母健在的徐瑶并不比无父无母的晏青强上多少,她的父母唯利是图,企图将拥有美貌的女儿售卖出好价钱……徐瑶不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和晏青恋爱后,每一年春节他们都是一块过的。
徐瑶被他提醒,意识到今年春节假期,她不再和晏青一块了。
“你是要和我一起过吗?”徐瑶在家门口直接开口问。
晏河眼睛很亮,“我可以吗?”
话音刚落,结结巴巴地追补:“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过——”
这又是和晏青截然不同的细微处。
徐瑶从没见过晏青露怯,露出晏河现在的模样。漂亮男大的鼻尖微红,泛着惹人怜惜的红晕,翘首以盼地看她。徐瑶无可避免地想到晏青,他沉稳平静,也许是因为年长,又或许是因为家世特殊,惯常用一张冷静审慎的脸应对一切。不像晏河,说话时,双眸轻易地带上湿润,再有点含羞带怯、忐忑不安的模样。
这让想要将他搞到手,等晏青重新出现后,再甩掉他的徐瑶,蓦地,心生几分古怪。
她想,真到那时,晏河会哭吧?
总之,这一番简短的对话,决定了晏河过年的归属。
寒冬时节,孤身一人的晏河无处可去。
徐瑶很难抗拒晏河用那张和晏青有五分相似的脸蛋,说着讨人喜欢的话,祈求她的收留。
她答应以后,理直气壮地想,自己是个善良的人,担心前男友的弟弟无家可归……不管怎样,于情于理,都很说得过去。
陈芝暂时还不知道她“收留”了前男友的弟弟。
晏河似乎也很懂得自己的身份,晓得他住进单身的、哥哥的前女友家,是一件算不上体面的事。
陈芝来时,他会刻意避开,要么出门遛弯,要么借口买菜。
徐瑶喜欢他的识趣。
她难以避免地想到,倘若还没分手,她应该会很喜欢晏青的弟弟——事实上,在这之前的数次见面里,他就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为此,她找晏青要过他的电话。他没给。
往事如风,想来萧索。
徐瑶将工作文档收尾,保存发送邮件。
时间接近午休,她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顺便看看手机消息。
陈芝:“瑶瑶,我之前答应你的事……”
徐瑶记得很清楚,深夜买醉时,芝芝答应给她介绍帅哥。这事中道崩殂,因为晏河的出现。
晏河祈求过她。
她没有正式答应过,只将他当作临时替代品。
承诺是件宝贵的东西。一旦答应,束手束脚。况且,就像她对晏河说的那样,凭什么她非要在他们兄弟俩里选择呢?
徐瑶不愿意让自己的主动权丧失,她懒得去想晏河心里怎么想。
陈芝兴高采烈:“我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过年,她有个海归表弟,长得很帅!”
她希望好友早点走出晏青的阴影,非常热衷于让她和新的帅哥认识。
陈芝:“过年放假,我到时候带你出去见见,好吗?”
徐瑶笑着答好。
对话结束,她的手机出乎意料地收到了来自晏河的信息。
【小瑶姐,我做了饭,想送到你公司。】
配图是他烧的菜。色香味俱全。
徐瑶平时上班,中午不回家,在商圈附近的餐厅定外卖送到公司。只有晏青不上班时,她能吃到他送到公司的中饭。公司同事们见过晏青,八卦过他的职业和年龄,还问她什么时候和男友结婚,好让她们喝上喜酒。
徐瑶愣住了。
她被某种奇异的、熟悉的错觉拉扯,险些以为这个消息来自晏青。
她晃过神来,皱着俏鼻。
【不太方便,我公司同事还不知道你哥的事。】
算得上是这些天来,她头一次直接拒绝了他。
输入框显示晏河输入了很久。
她等了半天,才等到一句:【那我让跑腿送来好吗?】
徐瑶想了想,【好。】
她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轻松愉快地结束。
谁料,饭点时,晏河还是出现在公司里。
他穿得朴素,戴了口罩,伪装成跑腿小哥的模样,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徐瑶生气地皱眉瞪他时,用湿润的眼珠瞧她。
同事们也在等外卖。
看到样貌遮挡住的“跑腿小哥”,她们没什么反应,继续低头看手机。
晏河将保温饭盒递到徐瑶手里,他的手背被她用指头重重地戳了一下。是警告。
“不是说好了让跑腿来吗?”
晏河瓮声瓮气,声音很甜:“我就是跑腿啊。”
他身上的外套确实是跑腿平台的,下一句是:“之前兼职跑腿挣钱……”
徐瑶本来很生气,听到这句话,又开始心软了。
她的表情太过袒露,晏河一点不落地收进眼底。他原本沉闷的心情略有放松,趁着徐瑶抿着嘴唇,拆饭盒的空隙,他环顾四周。
对话里,她说自己没有和公司同事分享已经单身的事实。
晏河有喜有忧。
他不知道该高兴女友太过长情,不愿告诉同事自己单身的事——她的同事里就有不少觊觎她的异性,要不是此前他借着送饭的机会表明身份,逼退了不少……
还是该忧虑,在此困境下,自己很难借助新躯体与女友更近一步。
躯体“晏青”留下的痕迹太多。
他低估了自己(晏青)的重要程度。
停留的时间太长,周围的同事终于察觉到不对,好奇、困惑地张望,看向他。
晏河不愿意多生事端。
他冲徐瑶露出笑容,被口罩挡住的下半张脸无法窥见,但她看到他笑得弯弯的月牙眼——充满青春气息,甜得不可思议。
徐瑶:“……”
她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慢吞吞地开始吃饭。
饭盒保温效果很好,饭菜明显是刚做没多久,热乎乎的,十分美味。
同事里有个点了刚开没多久的餐厅,口味惊人的难吃,一份还要五六十。同事吃得索然无味,大骂起这家餐厅。
转头,同事看到徐瑶正在吃的饭,羡慕道:“你点的哪一家呀?看起来好好吃。”
“贵吗?”周围的同事都凑过来。
“好丰盛,这一份不少钱吧?”
徐瑶眨了眨眼,她在公司里的形象是条件很不错的独生女,有着感情很好的英俊男友,生活感情一切顺遂……这个人设有助于她的工作开展。
“不贵,家常菜。”她脱口而出,“是家里人做的。”
了解她情感状态,见过她男友的几个同事恍然大悟。
“喔,你男友让跑腿送过来的啊?”
她们先入为主,自问自答。
徐瑶愣了下,她不好收回之前的话,含糊地带过,笑着点头。
“真好,”另一个同事艳羡道,“我男友忙得要死,也不会做饭。”
“还是徐瑶幸福,男友又有钱还帅,还会下厨做饭。”
徐瑶只是沉默。
她的心情微妙地变化起来,最后,她只说了一句:“嗯,他确实很好。”
晏青过去对她很好,现在,是他的弟弟晏河对她很好。
好怪,但是她还挺喜欢的。
徐瑶飞速地接受了现实,笑容盈盈,她参与进同事们关于今年春节假期的安排讨论中,当然,她没有暴露晏青不在的事实,而是将对话中的代称“男友”全部换成“家里人”。
对话顺遂开展。
徐瑶托着腮,睫毛忽闪。
交谈之余,她不可避免地对晏河心生满意。
他的出现,恰好填满了她的空缺。
……
当晚,徐瑶低头看着晏河那张英俊甜美的脸,慵懒地用手指戳他的唇瓣,他很乖地将手指含进唇齿间,轻轻地舔。
她尽兴了。
不忘给他泼冷水,提醒他摆正自己的位置:“下次不许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到我的公司。”
晏河沙哑地嗯了一声。
他用脸颊蹭蹭她的掌心,承诺:“下次一定。”
徐瑶心情大好,她嘉奖地亲了亲他柔软的嘴唇,尝到自己的味道,皱了皱鼻子,迅速挪开,拿他的下巴蹭掉。
晏河嗅到她身上的气味,馨香馥郁,淘气的动作让他怜爱非常。
他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