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和晏河有许多相似之处。
徐瑶审慎地想,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不远处正在做家务的晏河,苦恼地撅起嘴唇,思考着。
她又不是傻子,完全看得出晏河做事时有着显而易见的、与晏青相似的习惯——不管是清理厨余垃圾时提前戴好的一次性手套,还是放置碗筷进洗碗机时无需询问直接找出的洗涤剂……更不用说,晏河的那一手好厨艺(他说是晏青教的)。
“是亲兄弟所以才这样相似吗?”
徐瑶没有相关经验。
她嚼着嘴唇,陷入思考,很快,晏河的话打断了她。
“小瑶姐,我准备去上课了。”
稀罕事。
徐瑶这几天没见他出过门。出于某种奇特的心态,她也没有太管过他——任由晏河住在客卧,帮她收拾卫生,帮忙做饭。除去第一天,他们尝试过亲密界限以上的事,此后她保持距离。
晏河似乎也有点“羞涩”,他不再自荐枕席,而是用那张清俊好看的脸冲她盈盈微笑,试图让自己合理地留在这里。
他干活,做家务,取快递,把徐瑶乱糟糟的生活收拾好。
日子几乎回到了晏青还在时那样。
徐瑶差点要被这样的平静宁和溺死。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与此同时,心生狐疑。
晏青的离去,对她的影响比对晏河的还要大。这合理吗?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亲兄弟(晏青这样说过),不管怎样,都不该是晏河现在这副样子。他适应得太快了,仿佛晏青在他的生活里无足轻重。
前男友弟弟除了到她家门口,楚楚可怜,让她心生怜悯外,不再露出更多对“兄长”的留恋与关心。他甚至有点太过殷勤主动了,在兄长离去后主动填满了空位。
徐瑶思考了一会,冲晏河道:“你今天回校上课,接下来要住宿吗?”
晏河迅速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小瑶姐,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在这里?”
徐瑶噎了噎。
她很难应这句话。
柔软的那一部分在怜惜晏河,她认为他很可怜。晏河被兄长抛下,独立生活,孤苦伶仃。
坚硬的那一部分又在质疑,困惑于他为什么没那么在乎“晏青”。
徐瑶咬紧嘴唇,她踟躇太久,晏河察言观色,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够让她放下防备。
“小瑶姐,”晏河组织语言,他有一张很好的脸蛋,眼睫毛浓长,垂下时,少年气十足,偏圆的眼型让他看起来欲言又止,自带可信度,“我猜你是在想,为什么我好像没有太在乎他。”
怪物需要让徐瑶重新“爱上他”,才有合理的借口留在她身边。
他太过在乎徐瑶,以至于忘记了该如何扮演这个身份下应有的反应。
晏河意识到这一点。
好在,时间还早,足够他更正改变。
晏河幽幽地想,他曾经的身份“晏青”留下来的遗迹过多,很可能影响到这个身份将来与徐瑶相处的方式。
念头如此,怪物胸膛里情难自禁地涌起几分微小的快乐。
为徐瑶显而易见的,对“晏青”的在乎。
他过去的付出并非毫无回报。
“小瑶姐,我和他年纪差了八岁,”年龄差,代沟,很好的借口,人类社会里多得是类似的例子,晏河说来柔缓,“很多时候,我们不算能聊得来。”
“他失联,我确实很伤心,”晏河的眼珠又亮又黑,天然地带着湿意,圆润的眼型让他甜美英俊,徐瑶微微一窒,而后,听他失落道:“……可是,不管怎样,生活还得继续。”
徐瑶半信半疑。
她做了梦,梦见晏青,因而,一时间很难甩掉梦境结束后,心中升腾起的担忧。
晏河的出现短暂地告知了晏青的下落,但那远远不够,徐瑶害怕前男友遭遇了什么不可避免的坏事。
出国,是去哪个国家?东南亚的话,会不会被某些电诈集团欺骗?欧美的话,他的同事领导们为什么都没有相关的消息?
不能怪她想太多。
猝然分手,带给她的是长久而惊恐的惶惶不安。
将愤怒、痛苦的情绪处理放置后,飘然浮上的只剩下担忧。
晏河背着双肩包,他重新戴上了来时的鸭舌帽,眼睫重重地压着瞳孔,犹如阴雨连绵,他察觉到徐瑶的情绪,最终,只说:“我下课了来给你做饭,好吗?”
晏河不说自己想要住在这里。
他很迂回含蓄。
徐瑶确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晏青惯了快七年,从没做过饭。
刚分手那几天,全靠外卖和闺蜜陈芝照顾。
分手后第十天,晏河出现,将她乱七八糟的一滩乱接手,清理得干干净净,叫人无话可说。
徐瑶:“……好。”
她没有拒绝。
也许是因为晏河那双眼,也许是因为他和晏青有几分相似的俊朗脸蛋,又也许,是因为徐瑶移情别恋的速度太快——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徐瑶托着腮,唉声叹气。
她掏出手机。
被断崖式分手后,徐瑶实在很难挂着一张湿漉漉的脸去公司上班,索性挪了今年的年假,细数来,请假十多天了。
她给同事发消息,告知自己请假结束,明天回公司。
通知结束。
她打开社交软件,首页弹窗显示最近的电诈新闻。一时间,忧心忡忡,更加焦虑。
徐瑶给晏青发消息。
对话框里,长长一大串都是她被“断崖式分手”后的质问,有语音也有文字,集齐了她的情感变化过程。
晏青一次都没有回过。
晏河来了以后,她没有再发消息。
中间几天空白。
徐瑶敲字,她皱着眉头,抱怨般道:
“你弟弟说你出国了。”
“你是不是被人骗到东南亚去了?”
还是没有回复。
徐瑶的心沉甸甸的。
她又没忍住,掉了几颗眼泪,哭完以后,呜呜咽咽地想,他都有办法告诉晏河出国的消息,也不愿意给她一句消息。
可恶,可恨!坏男人!
自己绝对、绝对不要再管晏青了!管他死活呢!就算他死了她都不会掉眼泪!
既然这样,就不要怪她狠心,把他抛之脑后,把他的弟弟当作替代品睡了!
徐瑶咬紧嘴唇。
被担忧煎熬的内心彻彻底底,不再犹豫地冷却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塞,面无表情、咬牙切齿地说,“我这回真的要睡了你弟弟。”
“晏青,这是你随便分手、一句话不留就离开,应得的报应。”
徐瑶已经开始期待,不久后的将来,晏青重新出现,而她早已经尝够晏河的滋味,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将晏河弃如敝履。
姓晏的,再好也是血亲,她没有那么大度,他们兄弟俩,就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至于晏河的感受,徐瑶完全没有考虑。
她冷静到几近刻薄,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这一刻,徐瑶漂亮凛人得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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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