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如年 第4章 他的以前

晚膳后，陆也将桌面收拾干净便退下了，辛如年撑着腮帮子看着顾念之聚精会神的看书，烛火微亮，时而微风吹动，惹起一闪一闪。

辛如年觉得无趣，便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布制的图层前，仔细打量着，疆土的扩充比父皇在位时更加宽阔了。

一年前他上位，顾念之不要命一般频繁出入境外，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便平乱了那么多的散邦，并且收复成年国的附属国，若父皇还在，一定会对顾念之过度夸奖。

顾念之究竟想要什么，难道真是因为当初的誓言吗，辛如年陷入了沉思，地图上有好多小国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但却是年国的附属。

嗯？辛如年再一仔细看，这些密密麻麻的附属国的首字好像是……辛如年？新国，儒国，廿国…无数小国家的名字几乎都是辛如年三个字谐音的循环，顾念之真会取名字。

“想些什么”，顾念之抬眼朝他看去。

辛如年慌张的回头，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念之经常这么安静的看书吗”

顾念之合起书本笑道，“嗯，你要是觉得无趣，我陪你去军营里走走”

“好，有劳了”，辛如年有些兴奋的将手放到身后交叉着，他好像很少来军营，这样也好，熟悉一下。

两人一同走出帐篷，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军训已经解散，将士们都回自己的帐篷去了，外面除了马叫声，和守卫恭敬的喊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辛如年仔细打量的四周，这边放着许多的弓器，靶子在三百米处，他伸出手触碰其中一把弓箭，拿起来掂量掂量，居然有些重了。

“如年会使用弓箭么”，顾念之拿过辛如年手中的弓箭，很快上了箭羽，只见一个轻轻的拉弓，箭羽刷的一声飞了出去，直接射中靶心。

辛如年一整个看呆，他面对顾念之递来的弓箭有些犹豫，可能是父皇母后过于的宠爱，他并没有训练过骑马射箭，也没有特别的学习剑术，而是整天看着书房里的书籍，如果说这是顾念之的炫耀资本，那顾念之成功了，他确实比不上顾念之，不，应该说他比不上任何人，却讽刺的当上了皇帝。

“我不会”，辛如年没有接过弓，而是目光看向靶子，“对于这些，我一窍不通”

“我教你”，顾念之抓起他的手，将弓放在他的掌心，“你先试着学习拿弓的姿势”

辛如年左手抓起弓柄对准了靶子，右手放在了弓弦上，顾念之拿起箭羽插进弓孔里，左手握紧了辛如年的手，右手拉紧箭羽根部与辛如年相扣，两人的视线看向了靶心。

随着默契的松手，箭羽刷的一声有力的飞了出去，仅仅三秒，直接射中了靶心。

“如年，你真的很棒”，顾念之松开了手，站在了辛如年的身后。

辛如年依旧是震惊的眼神，他缓缓将弓放回去，而后将颤抖的手藏进衣袖，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是没有那么强的力道将箭羽射出去，但顾念之不一样，顾念之稳住了他颤抖的手，他不禁想到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顾念之不在了，那么借他力量的人也就没有了。

之前小奴才说过，南将王应该存在策反之心的，只是暂时表露不出来，因为他们现在还只存在年少，思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就像父皇的哥哥一样。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皇伯父明明是那样喜欢自己，常常带东西来玩，可却因为叛变，死在了秋天那萧条的时候，顾念之也会这样吗。

如果顾念之想要皇位的话，大可说一声便是，因为他无法对顾念之下手。

“如年，你从来军营开始，就变得很奇怪，是发生什么了吗”，顾念之退了一步，伸出手揽住了辛如年的腰继续往前走去。

马声越来越大，辛如年抬眼看向驯马场，眼神中没有了光，“没什么”。

很快顾念之牵出了一匹黑马，拍了拍马背道，“这是我经常骑着的马，它叫坚坚，和我出生入死，受伤也很坚强，如年，你摸摸它”

辛如年抬手摸了摸坚坚的头，坚坚兴奋的踏着脚丫子。

“坚坚想要你骑着它”，顾念之笑着说，“这小子胆子真大”

“我不会骑马”，辛如年收回手，“所以…”

还没等辛如年说完，顾念之已经上了马背，并且朝他伸出了手，“来”。

辛如年刚握住手，整个人被顾念之一把拉了上去，直接靠在了顾念之的怀里。

“像我这样，握住马鞍上的带子就行”，顾念之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放在马鞍上，“驾”

坚坚平稳的走了起来，辛如年有些欣喜，这才将不安的神色抛之脑后，顾念之松了一口气，“看来现在心情好多了？”

“抱歉念之，刚刚我在想一些事情”，辛如年低下头咬紧唇瓣，“所以…”

“如年，骑马的时候眼睛要朝前方看”，顾念之伸出手托起了他的下巴，“如果我要杀你的话，你活不过今天，如果我要皇位，早在一年前，就不会有年国”

辛如年看着前方天际闪烁的明星，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

“并不是所有能文能武的人都能当皇帝，当皇帝的人自然要是万民之心，爱贤才，听谏言，懂善恶，而这些如年你都具备，你不善武，可你有一位愿意为你献出生命的武将，他弥补了你的缺陷，所以你是完美的”，顾念之握紧了他的手。

辛如年开口道，“可是…我和父皇总是有差距的，这点，我很明白”

“如年你的心太软，不够先皇果断，这是你的国家，你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子民便可，其他的交给我”，顾念之突然收了手。

再感受到被顾念之抱着的温暖之后，辛如年一动不敢动的捏紧了马鞍，“你现在发誓，永不叛变”

顾念之松开揽住辛如年的手举了起来，“我顾念之发誓，永不叛变，誓死追随辛如年”。

“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那么听母后和父皇的话”，辛如年抿嘴。

顾念之笑了一声，“娘娘和先皇有恩于我，看来他们是没有跟你说我的身份了”

“唉？不是说你是已故大将军顾军之子么”，辛如年有些惊讶的回过头看向他，两人的脸贴的很近，鼻翼也能轻易的触碰。

顾念之下意识的将身体往后靠了一点，分开了距离，“是这样不错，但我不是嫡长子，我是父亲妾室商人之女所生，大夫人生有两男一女，所以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只有我是庶出，父亲死后，大夫人掌管将军府，而我自然被分到最靠近马窖的客房休息，每天的任务就是和马夫一起照看马匹，坚坚便是其中一只，它是我父亲御用的马所生的小马。”

“当时庶子是难当官的，跟别说进宫面圣或是当太子伴读”，辛如年心一紧。

“皇上和娘娘前来府上掉念父亲大人，并且要带其中一位子嗣入宫享受恩惠，我的两个哥哥都想进宫，一个想继承父亲的爵位，一个想当太子伴读，而大夫人想让妹妹当太子妃”

太子妃，辛如年汗颜，当初他确实见过母后带进宫的那个女孩很温柔，生性胆小，动不动就掉眼泪，不过那个女孩聪明得很，但他觉得，这个女孩不适合待在宫里，而是要自由。

“皇上和娘娘并未看上两个哥哥，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路过马窖的时候，看见了我，不由分说的把我带走那并没有很多回忆的地方，毕竟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了”，顾念之说的很轻巧，似乎再说一个别人的故事，“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一样的，看不起我”。

辛如年连忙回应道，“怎么会，我看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你了”

“嗯？”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辛如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我的哥哥都不和我玩，但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是很不一样的太子殿下，说不上来，就是很喜欢的那种”。

不知不觉的，坚坚已经绕着马场走了一圈回来了，两人下了马，并往回走。

“坚坚很喜欢你，以后它便是你的马了，你放心，坚坚不会让你摔到碰到”，顾念之笑了笑，“如年，有很多话，我不便和你说，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并且明白我，我对你不仅仅只是臣与王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只有亲情，而是…”

“谢谢”，辛如年微微笑了笑，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去，他来到屏风拦着的床，床上只有一块木板和一张床被以及有些薄的棉被，他坐上去试了试，过于硬朗了，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顾念之，“晚上就睡这里？”

“你不回去么”，顾念之有些惊讶，“皇上睡臣这里可就委屈了，臣这里可不比寝宫，何况只有一张床，难不成皇上想要臣给您当垫子？”

“现在也太晚了，就不回去了，陆也公公知晓我的想法，才没来接我，这床也不小，两人正好，之前辛文宫母后那床，我们三个不都挤过了”，说罢，辛如年将外套脱了下来，放到衣架上，随后坐在床边朝顾念之伸出了手，“喏，水擦脸”。

顾念之笑着端起早就放好的温水走到辛如年身边，将水盆放在桌子上，拿出干净的手帕浸湿拧干后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小脸蛋，力气并没很用力，可辛如年的脸颊却红了起来，吓得顾念之不知所措。

“脖子和手，笨蛋”，辛如年看着顾念之笨手笨脚的样子有些无奈，大将军是大将军，细活完全不会，他解开脖颈处的纽扣，露出洁白的脖子，喉咙以下，锁骨十分明显的暴露在空气中。

顾念之似乎犹豫一会，才慢慢的将手帕伸进辛如年的衣服里，不一会就擦好了。

“你也快点洗漱吧，睡觉了”，辛如年将身子挪进最里面，侧躺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顾念之将水盆端了出去。

在烛光的倒影下，顾念之背对着屏风，手中拿着手帕，似乎呆呆的站了好一会，才听了水流的声音。

辛如年困得不行，眼皮打架得只能闭上了眼睛，很快他能感受到顾念之躺了进来，热气呼在了他的脸上，很近很近，他撑着眼皮看了一眼，下一秒却被顾念之摁着头往怀里抱去。

淡淡的香味从鼻尖炸开，像是一颗药性十足的香薰，辛如年安稳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