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微提前温过的就,已经有些凉了。
谷欢清意识到最关键的问题是,“你现在知道很正常。你是少年状元,尚未入朝为官,公主也小,你就知道她的野心了?”
齐思微移开眼神,“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当驸马而已。”
“你骗我?”谷欢清盯着他。
“没有,后半句没有。”
“所以还是骗了。”谷欢清手扶着桌面,缓缓趴了下去,下巴抵在手上,抬眼看过去,目光灼灼,“为什么及第后会变那么多。”
齐思微垂眼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她泛着光的眼睛,没回答。
谷欢清竖起来一根手指,指着天,“你是不是从那天,突然能未卜先知了。”
齐思微眼神动了动,“你自己是个神算子,就猜别人也是。”
谷欢清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齐思微知道自己有系统?没道理啊,这会存在于一个普通人的脑回路里吗?
“很多看似完全不能有结果的事,你好像能凭空发现。”
谷欢清从桌面上弹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也相信我会道法?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难不信,大约在荆县的时候。”齐思微神色有些迷茫,站起身来。
“那不是很早就知道了?”谷欢清道,转头向他看过去,“你做什么去。”
齐思微取了炭添在炉子里,用着炉钩轻轻拨动了两下,屋里确实冷下来一些,但这也太突然了。
“那你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齐思微。”
“我当然是。”齐思微缓缓转身,脸被炉子烤得微微发红,“但我死过一次。”
谷欢清一直假定的是,齐思微换了个人,比如像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你是说你死了一次,但没死成。”没想到竟然是重生。
齐思微重活了一遭,那不是很多事情早就经历过了。
谷欢清突然意识到,一拍桌子。
“怪不得扬城百姓说你有癔症?”
“这个好像没什么关系。”齐思微弯了弯嘴角,放下炉钩回来坐下。
“怪不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神经兮兮的。”谷欢清指着他,齐思微先看了一下她的指尖,随后目光躲闪开。
她继续道,“你当时知道官银被劫是唐公做的,你也知道这事有很大危险,对不对。”
“我不知道是唐公,荆县的问题很大,但我重生前,还没有爆发出来。”
“没人能证明这一点啊。”谷欢清脑子转了一圈,突然明白了过来,“你早就盯上了我,去帮你解决荆县的问题,我就是你的棋子。”
齐思微对她一连串的推理,有些慌神,“实在冤枉,神仙姑娘。”
他往靠近谷欢清的方向,挪了椅子,醉意下他的眼神很执着,“我最开始好几次告诉你有危险,对不对。”
谷欢清对这个称呼不自在地瘪了瘪嘴,一开始确实是自己好奇心旺盛,又正义感爆棚,“之后也没有?”
齐思微看着谷欢清,“的确有。你在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他两只手交握着,用力地交握在一起,“是我不对,我以为我在,便能两全,但却总是让你陷入危险。”
他抬眼看向谷欢清,眼睛里酒气散开一,“可以不要怪我吗。”
“你别这么看我,我没想过怪你。”谷欢清被看得浑身发麻,她只是想厘清而已。
从前也只是愤愤不平而已。而且要怪的人,头在城门口都风干了。
齐思微随即垂下眼,笑了笑,“而且那不能算利用,我更想让你跟我联手,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谷欢清想了一下,确实,一开始本来就觉得他不太正常,他跟自己掏心掏肺,自己只会觉得他病情加重了。
*
“那你一个状元,怎么那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我是被赐死,下令五马分尸。”
谷欢清听到五马分尸这几个字,不由得一惊,“你犯了什么大事啊。”
“也没做什么,太多人往我身上添一把火了。”
齐思微手指微微缩了缩,他现在回忆起这些事,还觉得是切身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惹得他骨头缝疼。
谷欢清看着他没什么变化的脸色,和下意识僵硬的肩膀。
这天上地下的处境,任谁也没办法转换过来,所以显得变化很大。
她明白过来,“所以公主殿下也是其中一个?
齐思微点头,“她,还有太后发挥了不小作用,但其实是对着太子殿下去的,毕竟我算是太子的人。”
谷欢清闻言皱了皱眉,那齐思微不应该恨她吗,但他明显是平和的。
“太子殿下呢?”
齐思微缓缓道:“他倒是为我求情,但势单力薄。还被公主殿下借机打压。我死之后的事,便不知了。”
如此到都能说清了,难怪太子那么不成事,他还尽力的去辅佐。其实与其说是辅佐,不如是保全。
谷欢清盯着齐思微的侧脸,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齐思微也随着她嘴角上扬,好像刚刚说得事情,没有那么难受了,“怎么,你笑什么。”
“我笑你四书五经读得一字不落。太子你不能放弃,又对公主殿下有期望。”谷欢清道。
太子殿下对他有恩,有情,但只会成为一个平庸守成之君,这样的君王救不了满是弊病的大盛。
返观公主的手腕野心,随着势力的不断扩大,逐渐显露,齐思微上辈子相必也多有领略。
齐思微叹了一口气,“但她赢的几率几乎为零。要真去站她的队,就最好寻瓶毒酒备着。”
谷欢清震惊了一瞬,没想到他已经设想到这一步了。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或者我替你试试。”
齐思微惊了一下,“试什么。”
“试试她对变法的反应,她总想在我身上搞些事情,我也不想坐以待毙了。”
齐思微偏头担忧道:“我刚刚说得话,你全没听似的。”
“这可由不得我,公主殿下不知打我什么主意呢,而且太后娘娘可都下场了,明显没有打算放过我啊。”
“你是说宫灯那件事。”齐思微很快联想到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
“你不是本人感觉不明显,太后那些话,我人还未入,声便先到了。”谷欢清笑笑。
如今齐思微如今这个态度,她也不用顾及。
毕竟比起中庸太子登基,野心家公主登基可有意思多了。
“公主对你的利用,你是打算顺势而为?”他问道。
谷欢清眨了眨眼,“我没得选,我又不能到大街上喊我什么都不会。而且你不也在观望。”
*
年节过去得很快,红色的烟尘,很快就在京城散去了。隔壁屠夫的生意回归了日常,竹前食府的生意依旧火爆。
哪怕她们已经做了如此预想,还是脱缰野马般地,超出谷欢清的预期。
谷欢清正常做着生意,小二突然跑过来,“管事的,三楼来了一位贵客,需要您亲自接待一下。”
谷欢清不敢怠慢,怕生什么事端。三言两语解决了眼前客人的问题,跟后面的人说明缘由,转身上楼,她低声问了一句小二,“什么人?”
小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公主殿下,前几日倒是话里话外有些暗示,但也没说明。
她还是如往常把她叫竹林中,静静道:“过几日会有贵客来食府,找你问些事情,无非就是星象运程,凶吉占卜之类的事情。”
“公主殿下,居然能照顾我的生意。”谷欢清笑着调侃了一下。
公主殿下勾了一下嘴角,“这可不是生意,我们都没办法拒绝。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谷欢清笑容僵在脸上,眉毛皱起来,“这卜卦,观天象什么的,我并不擅长。”
公主殿下垂着眼,“你先顺着他的话讲。”
虽然都没法拒绝,但谷欢清是想拒绝的,而公主殿下肯定乐见其成。
*
食府三楼,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包厢外,还有一个最里面挂着一个空牌的厢房。
谷欢清推门进去,屋里的人见到她立刻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对谷欢清作揖道:“见过姑娘,奴才真是荣幸之至。”
桌子上了规格最高的一套宴席,鱼肉酒菜,他自只身一人,却一口没动。
谷欢清笑了笑:“是菜品不合口味吗?”
对面摇了摇头,他穿着深灰与黄麻色相间的衣服,布料却相当细腻,整个人后背弯着,看起来年岁渐长,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精光。
“叫我杨公公就好,圣上派我来请你进宫。”
谷欢清脑袋里烟花炸开,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可真是做不好要掉脑袋。
“有些事,奴才还是要跟姑娘说清楚。”
“杨公公,您请讲。”谷欢清笑着道。
“需要做什么,圣上会告诉你。但是奴才要提醒你,做好分内的事。做好了自然有赏赐,做不好,小心脑袋。”
“多谢,杨公公教诲,我记住了。”
这是告诉自己,该忠心的只有圣上一人。
马车停在食府门口,棕色的马毛在太阳下流光。
谷欢清站在马车放下来的马凳前,自己竟然还是上宾。
正好跨年更新!
谷欢清携齐思微,祝2025平安喜乐发大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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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春风送暖入屠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