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了看去,那姑娘脸上敷了厚厚的脂粉,笑起来满脸褶子,浑身香气刺鼻,苏罗只觉得鼻子痒痒的,实在忍不住打了两三个喷嚏。
“丫头,你怎么称呼?是顾村人吗?你就叫我小梅姐”。那姑娘说话一改之前慢声细语,语速加快了许多,边拉着苏罗往里进,边探头看了看外面,关上了门。
苏罗知道她怕别人看见,她仔细观察起来,梨华小院的布局,院子中间有个四角凉亭,四周挂着轻薄的纱帘,凉亭后面有一排屋子,数来有六个房间,两三个房间点着灯,还有些房间灯已熄灭,说笑声夹杂着暧昧的低吟隐在丝竹声中从那一排屋子里传来。
“小梅姐,我叫吴文越,是澧县人,家中失火父母双亡,乞讨至此,现在实在饿得不行了”,苏罗装着有气无力的样子,走了一步便停下了。
小梅笑了笑,道:“你先随我来,收拾一下,不用着急,马上就有吃的”,说着便引着苏罗往那排屋子后面走去。
她推开一间漆黑的房间,走进去,点了灯,道:“你等着,别乱走,冲撞了贵人”,看苏罗乖巧地应下,她便走出房门。
小梅走到外面,吩咐手下杂役,去烧水,她则来到小厨房,端出一碗加了“料”的面条,用筷子搅拌了一下,然后满脸笑容地往苏罗所在的房间走去。
苏罗此时挨着每个房间寻去,摸清了刘且所在的位置后,她便直接从后院小门溜出去了。
她估算约莫与柳元宗分开,也有两个时辰,便往柳氏医馆去,来到后门,果真在台阶上看到一个砖头,她搬开砖头,只见下面压着一个纸包。
她便取了纸包,匆匆往梨华小院去。
于此同时,小梅推开了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气得将手中那碗面条直接摔地上,她扭头冲着外面的一个杂役大骂起来,“你眼瞎了?这么个大活人看不住”。
这时,刘且从屋子里走出来,朝小梅招了招手,道:“梅姑娘,我可想死你了,怎么这么大火气,过来喝几杯消消气”。
小梅听罢,立即换了笑脸,扭动腰肢朝刘且走去,刘且顺势将小梅搂在怀中,两人依偎着往房间去,小梅扭头瞥了眼杂役,嗔道:“还愣着?”
那杂役听罢,回过神来,便往大门走去,准备去寻人
苏罗回到了梨华小院的门口,她正犹豫该不该敲门,门腾的一下开了,那杂役看见苏罗回来,又惊又喜,没待他多问,苏罗已经自己主动走了进去。
她扭头朝杂役一笑,解释道:“我刚丢了个东西,所以去寻了,还好找到了”。
那杂役斜睨了一眼苏罗,心中在笑这个傻姑娘,自投罗网,引着她去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水桶,袅袅热气升腾,那杂役道:“姑娘,你先洗洗,等会,梅姐会过来”。
苏罗只是用毛巾沾了水擦干净头发,顺便洗了一把脸,她环顾了一下,走到衣柜旁,打开一看,里面有各色各样的裙子,都清一色的纱衣,看着非常轻薄。
苏罗选了其中一件素色的纱衣换上,这套服装还带着面纱,等她装扮完,她走出房门。
那个杂役看她一打扮,美得如仙女下凡,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看愣住了,等他回过神,忙上前拦住她。
“你要干嘛?”
苏罗盈盈一笑,道:“哥哥,小梅姐,她之前跟我讲了,让我打扮好去那间房里招待客人”。她指了指刘且所在的房间。
那杂役看了看苏罗,心想,“梅姐就在那间房,她过去,也有梅姐看着,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情”,便不再拦着她,那双眼睛却是定在了苏罗身上。
等她推开门进去了,他才收回视线,暗自啧了啧嘴,“梅姐看中的人,真没话说”。
这边,苏罗一推门进去,所有人的视线便望了过来。
小梅看到苏罗回来,盛装出席,心中大喜,忙上前,拉着苏罗的手,向众人介绍,“这是我们梨华小院新来的姑娘,叫做文越”。
刘且看到苏罗,双眼放光,站了起来,勉强稳住身子,摇头晃脑道:“好啊,好啊,如此美人,却是第一次见”。
苏罗低头笑了笑,她注意到刘奔脸色发青,她绕过刘且,来到刘奔身边,朝他使了个眼色,举起他桌上的酒壶,新倒了一杯酒,便来到刘且跟前,道:“小女子,来得晚了,敬大家一杯”,她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刘且。
刘且本来喝得有些多,走了几步,步伐虚浮,他如今心痒难耐,恨不得将苏罗搂在怀里好生疼爱,只见他踉跄一步扑向苏罗。
苏罗见状,侧身一躲,来到刘奔面前,小声道:“你去叫人”。
刘奔瞬间明白苏罗想干什么?不过,片刻间,苏罗便离开了他身旁,主动往刘且身上靠去。
刘且握住了苏罗的手,满脸陶醉,苏罗扶住他,作娇羞状,小梅姐的眼神停留在苏罗身上,眉头紧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下一秒,刘且便由着苏罗扶他出了房间,小梅跟在他们身后,快走几步,引他们来到寝室,关了门,吩咐杂役守在门口,若有异常便随时通报。
来到房间后,苏罗扶着刘且去了床边,刘且坐在床边,伸手就要拉住苏罗坐下,苏罗缩回手避开,道:“郎君,不如先喝点茶水,醒一醒酒”。
刘且色眯眯地看着苏罗,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苏罗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她从袖中摸出一纸包,打开,撒入杯中,晃了晃,端着茶水来到床边,递给刘且。
刘且接过来水杯,特意摸了一下苏罗的手背,之后,他一口气喝完了杯中水。
“这茶水有些苦”,他回味道。
苏罗笑了笑,坐在他身边,接过水杯,道:“郎君一定是喝醉了,我让人端水来,给郎君洗一洗身子”。
刘且盯着苏罗大笑道:“美人,你说得是,不过,我要美人给我洗身子”。
*
当刘奔带着一群人,冲到梨华小院的时候,突然一声惨叫响起。
众人寻到声音来处,推开守门杂役,踹开房门,只见刘且在地上打滚,连连痛呼,苏罗披头散发,正踩着一个圆凳,双手握住一条绕梁打了结的衣带,准备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