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议论纷纷,多不相信是槿娘所为。
“你们莫听她胡言乱语,肯定是她!这两天我儿总是往外跑,夜里也出去,定是她勾引的。不知因何缘故,怕是她看上了我儿,求着我儿带她出去,我儿不从,她怀恨在心就下了毒手,说不定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我儿知道了,所以找人打了她,此事必须赔银子了结。”
高绿水坚信儿子没有撒谎,看到儿子如此模样,她心疼不已,家里指望儿子过活,如今却被毁了。
“对,一定是她找人打了我兄弟。”
虞有光瞪着槿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们说得真有趣,我能找谁打他?我又为何打他?你们弄明白了吗?给我个理由。”
槿娘反问道。
“这……”
虞有光和高绿水实在说不出理由,因为虞庆并未说明原因,只说是虞槿害了他。
“若是你们确信是我所为,那你们可以去衙门告我,让官府把我抓走坐牢给你儿子偿命。只要你们有证据,尽管去便是,现在别堵在我家门口,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槿娘暗示虞庆家人可去官府报官。村里的人通常不会轻易报官,即便是两家争斗,有时不出人命也不会报官,多私下解决。但她不能轻易放过虞庆。
“我们不去报官,反正就是你,你把儿子打成这样,你得赔。你打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高绿水说完,张开双臂冲向槿娘。
槿娘二话不说扬起棍子欲打高绿水,就在此时,有人高声喝止:“住手,莫打。”
听到这声音,槿娘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虞盛林到了。
事实上,槿娘之所以选择虞迎春,除了上辈子虞迎春是虞庆带走之人之一,还有虞家人丁兴旺。更重要的是,虞盛林为人尚可,虞家兄弟虽有些冲动,但也算实诚。若是奸猾之徒,槿娘是不会选他们的。因为此时他们不会站出来。
槿娘放下棍子看向来人,高绿水等人也望了过来,只见虞盛林带着虞满囤兄弟三人到来,虞迎春未至,想来虞盛林听闻消息后不愿让女儿前来惹人闲话。
“盛林哥,你怎么来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虞松林急忙迎上前询问。
高绿水和虞有光相视一眼,不曾听说安贞与虞盛虞家交情深厚,难道虞盛林是为了安贞家出头?
“确实有事,你们不是想知道是谁打了虞庆吗?”
虞盛林与虞家兄弟站在虞槿和高绿水之间,虞满仓还笑着对槿娘说:“槿妹子莫怕,我们来了,保证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没错,谁再敢打你,我的大巴掌就不客气。”
虞满囤挥了挥手掌。
槿娘心中微微感动,前世从未有人如此对她,无人护她,今日突然有人善待,她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他们的话传入虞庆家人耳中,心中不是滋味,高绿水顾不上虞家兄弟,急切问道:“你说,是谁,是谁打的我儿?”
“是我。”
虞盛林站得笔直,声音洪亮。
“对,是我爹领着我们打的,那虞庆罪有应得,打死都不冤枉!”
虞满囤大声回应。
众人闻言皆愣住,彼此对视,不知虞庆如何得罪了虞盛林一家。
虞家盛林兄弟众多,且多为男丁,寻常人等不敢轻易招惹。
话说那虞庆前世择选了虞迎春为妻,只因这虞迎春在村中算是个容貌出众的女子。虞庆才敢冒此大险,他心里有数,自认能够掌控局面。只要虞迎春守口如瓶,其家人便无从知晓此事。如此一来,他也就能安然无恙。
果然,虞迎春前世确是未曾透露半字。若非后来虞庆伏诛,还不知有多少闺女会遭此厄运。
“诸位可是?我儿究竟何罪之有,竟让你们下此狠手?即便你家丁兴旺,也不能如此欺凌弱小。今日若不给个交代,便是老身拼了这条命,也要讨回公道。”
高绿水难以置信地说道,随即又指向虞盛林:“莫不是你看上了安贞这个寡妇?还是你家中二弟、三弟看上了她家的女儿,想要出头?我早有所闻,她家并非善类,做母亲的都能卖女儿,这女儿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在村里与人私通。”
平常高绿水本不愿得罪虞盛林一家,但见儿子被打成这般模样,心中疼惜不已,全家人就指望着儿子挣银子过活,如今更加愤怒,决意此次绝不罢休。
高绿水的话语尖酸刻薄,将安贞一家骂了个遍,安贞岂能忍得,当即与高绿水对骂起来。
“够了,都别吵了,听我说。”
虞盛林一声怒吼,骂声戛然而止,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不是想知道为何我们打虞庆吗?既然今儿个人都来了,我就把事情说清楚,看看这顿打该不该!”
虞盛林环视四周,众人带着好奇的目光,静候他开口。
“本来若是你们不来找事,这事我也就不提了,实在是丢人现眼。可既然是来找槿娘家的麻烦,我们怎能坐视不理。这两年虞庆在外赚银子不少,这点大家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虞庆曾是村里的羡慕对象。
“那是我儿有能耐。”
高绿水挺起胸膛,满脸自豪。
“不错,你儿确实有能耐,一般人还真不及他。大家知道他赚了钱,可谁了解他在外做什么呢?他说能带人去府城里做工,一个月能赚一两银子,这话大家也听过吧?”
虞盛林再次询问。
“听说过,我还想让我家小子跟着他出去闯荡呢,可惜他不要。”
“我也求过他帮我家里大小子找个活计,他也没答应。”
“那么,这虞庆到底在外面做什么营生呢?”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虞庆每年带走一个,好像都是年轻姑娘。说是好找做工,一个月赚一两银子,我也是眼热得很。”
人群中议论纷纷。
“大家都听说虞庆在外赚钱不少,当他找到我家迎春,说要带他出去时,我心里还欢喜,对他心存感激,还说过年时杀猪送肉感谢他。可没想到他又想找安大妹子家的女儿槿娘,我便觉得奇怪,外面的做工难道这么容易找,一次能带走两个姑娘?”
“我又想着虞庆先是找的我家迎春,后又找上槿娘,我便问他到底是带迎春还是槿娘。结果正好遇到他和槿娘说话,你们知道他要把迎春和槿娘带出去干什么吗?”
说到此处,虞盛林已是怒不可遏。
“干什么啊?”
众人纷纷发问。
槿娘惊讶地看着虞盛林,没想到他会说出实情,因为在乡间这样的丑事通常不会公开。
“我儿好心为你们找做工,反而成了错?有本事以后别求我儿。”
高绿水气愤填膺,认为这些人在不知感恩,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外的所作所为。
“放心吧,往后肯定没人再求你儿,我们可不像你们那样没有廉耻。”
虞盛林不待高绿水回应,接着说道:“你们也知道我虞盛林为人如何,最重脸面。今天为了澄清事实,我也不顾颜面了。虞庆说要把槿娘和迎春还有更多姑娘带出去陪男人睡觉,赚的银子归他所有。他还威胁说,不听话的就打死,反正到了外面,女娃子们举目无亲,只能听他的摆布。你们说,她这样祸害咱们村里的姑娘,该不该打?”
虞盛林语气激昂,引起村民们的共鸣,许多人喊着应该打。
“真的吗?虞家小子竟然做出这种缺德的事儿?”
“是啊,幸好我家没闺女,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不信,他敢在同一个村里这么做?”
有些人表示怀疑。
“你在胡说什么!我儿子不可能做这种事,你这是污蔑!”
高绿水疯狂叫嚷,无法相信这一切。
“这种事情我能乱说?我能把自己的女儿置于这种境地?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还让槿娘给他找人,他说到了外面一切都要听他的,赚来的银子都交给他,他会分一些给姑娘们带回家。不让告诉家里,否则她们以后嫁不出去。他还说,他知道大家以为他能帮忙找活儿做,所以将来要带更多的姑娘出去替他赚银子。槿娘不肯,就被虞庆打了。你们说,听到有人这样危害村里的姑娘,我们是不是该打他?”
虞盛林煽动着村民们的情绪。
“打!打死他,让他继续祸害人!”
“没错,哪家没有女儿,幸亏发现了,不然女儿被骗出去受苦,我们还以为是该感谢他们家呢。”
“就是,我以为他有这么大本事赚这么多钱,原来是让姑娘们去卖身。”
村民们义愤填膺,此刻看向虞庆家人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和鄙夷。如果虞庆此时在此,恐怕众人早已动手教训她。
“不可能,我儿子绝不会做那样的事,你是在胡说!你们是为了不赔银子,才诬陷我儿子。”
高绿水不愿相信,但在村民面前她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
虞松林惊得瞪大了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会做出这等事情。这般无良之事,若被人抓到,被打死也是罪有应得。可这真的是他儿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