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栀一路狂奔,路口老爷爷的修鞋技术还是不错的,这次鞋底绝对不会掉了。
连栀钻进一家废弃工厂的车间,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呼~呼~”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纵然跑不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奇怪,那小子刚才分明是往这边跑的,怎么没了人影。”
“再去那边看看。”
“该死,蹲了一晚上,老的小的一个没抓住。”两人悻悻离开。
连栀小心翼翼出来,还不忘给他爸爸发信息,“老爸,先别回家,有讨债的。”
一条信息要一毛钱,不得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发信息的。
“老爸~先别回家~有讨债的~哈哈哈,你到底欠了几个人钱啊?不过,你儿子可真是个大孝子,父债子偿,既然你还不上钱,就让你儿子还怎么样?”
连栀的爸被吊在甲板上方,底下站着一群满脸横肉的壮汉,其中一个脸上横着一条刀疤,他拿着连涛的手机正一板一眼读着连栀发来的信息。
“连涛,你说呢?说实话,要不是你儿子入了林老板的眼,你们未必有这个殊荣。”
这个刀疤男握着转轴,只要他一松手连涛就会被摔死在甲板上。
“不说话,哑巴了是吧。”
刀疤男轻轻一松手,连涛急速下坠。
“还!用我儿子还!”连涛发出一连串颤音。
刀疤男眼疾手快,一把又握住了转轴,连涛瞬间在空中静止。
“下雨了?”旁边一个小弟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水滴。
再一闻,味道不对“他奶奶的,尿了。”他一头插进旁边的水桶。
这一句话逗得甲板上的人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抓人去吧,林哥那边早就催了。”一群人蜂拥着下船。
刀疤男松手,“砰!”连涛重重摔在甲板上,只剩下阵阵呻吟。
“哎——有家不能回。”连栀打算就在这个废弃工厂里对付一宿,这个地方是他小时候躲猫猫最爱藏的地方,所以反而没有多害怕,只是蚊子有些多。
“对付一宿吧。”连栀在墙角打开手机的灯光,借着光找到了一块纸板放到一张大桌子上,累了一天终于能躺下了。往窗外看,星星很多很亮,连栀总是在疲于奔命,上一次躺着看星星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忘记了。
“以后会好吧?以后会好的,连栀,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疲惫感敌过了蚊子的叮咬,很快连栀就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在A市夜晚最热闹的地方,有一群人还在纸醉金迷之中。
“哥,不是我说你,每次出来玩你都不点,搞得我都不太好意思了。”一个男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搂着一个长相清纯的年轻女孩,那女孩一直往他嘴边递剥好的葡萄。
“不喜欢罢了。”陆天翼倚靠在对面的沙发上,手中握着一杯威士忌。
“点几个别的玩玩?”
“算了,陆誉,你还是继续跟我说说城中村规划的问题吧。”
“对了,顾氏的人最近和木家的人走得很近,听说两家有联姻的打算。”
“看来顾老二也坐不住了。”
“但我看木家三小姐未必愿意,听说她在英国留学时交过女朋友。”
“有意思,有时间我倒是想去拜访一下这位木三小姐。”
“哥,你可算开窍了。不过这口味——”
“想什么呢。”陆天翼放下酒杯,起身离开。“记我账上。”
“谢谢哥。”陆誉朝那女孩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连栀抓抓自己脸上的蚊子包,躲躲藏藏一周,附近两公里的蚊子都被养胖了不少。他只敢早晨回家洗澡给手机充电,晚上下班他干脆直接去废旧工厂,因为他知道要债的人很少会白天来。
“小栀,你家里这么多蚊子啊,看把这白嫩嫩的小脸咬的。”店里不忙时,老板娘总爱和他聊天。
虽然他这两天没住在家里,但说实话他家里的蚊子也并不少“是挺多的。”连栀用力挠着胳膊上的蚊子包。
“喷点就不痒了。”老板娘拿去一瓶花露水。
“谢谢老板娘。”
“还剩一桌客人,你去结账吧。”门口两个中年男人早已酒过三巡。
“好的。”
“哎呦,这细皮嫩肉,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呀?一会陪哥哥去KTV怎么样?”一个男人喷着酒气,伸手就要把连栀搂过来,老板娘在后厨收拾卫生一时间也没注意到。
连栀往边上一撤,那男人重心不稳,摔了个屁股蹲“哎呦——”
两人借着酒劲并不打算结账离开。
“老板,老板!你们的员工打人。”对面的另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大喊。
“两位财神爷,消消气,消消气。”老板娘闻声赶来赔罪。
“要不就赔钱,要不就让这个小美人给我们赔罪。”坐在地上的男人不依不饶。
“老板娘,我——”连栀想解释,老板娘把她往身后一推。
这时饭店门口冲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剑眉星目,穿着白色T恤,却难掩底下的肌肉。他一把抓过那男人的衣领,用强势的眼神,把他往后压。
“我刚才一直站在门口,你分明就是自己摔倒的,别喝了点酒就胡作非为,结完账就滚!”少年松开,两男人不再硬气,掏出两百按在桌上就仓皇逃跑。
老板娘为了感谢这个小伙见义勇为的行为,又听说他是连栀的同学,说什么都要炒两个菜请他吃饭,三个人拉扯了好一阵才分开。
“谢谢你,杨朔。”
“我去你家好几次,你都不在。”
“最近忙着打暑假工。”
“听说你要报E大?”
“嗯,希望自己能有一次好运吧。”
“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
“好……”
杨朔是体育生,他们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直到有一次杨朔的爸和连栀的爸酒后互殴,他们才渐渐熟络起来,两人父亲一起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次数,决定了他俩见面的次数。
没想到这次他会主动来找他。
“您好,是连栀吗?你的录取通知书到门口了,请出来签收一下。”
“在这!”站在巷口的连栀朝门口的快递员挥手,他两步并作一步走,脸上洋溢着喜悦。今天为了拿录取通知书,他特意请了一天假,蹲守在家附近等着。
“是E大!”
“恭喜您。”
“谢谢。”连栀签下自己的名字,栀子花是他妈妈最爱的花,所以他单名一个栀字。
“这样就可以了,祝您生活愉快。”
在饭店劳累了半月的连栀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感觉疲惫一扫而光。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厨房的窗户已经被砸坏了。
“那群人应该不会来了。”连栀开门进屋。
“别动。”一个人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连栀紧紧握住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屏住了呼吸。
“我们也不想伤害你,父债子偿可是你爹说得。”那个刀疤男从连栀的屋内出来,手里还拿着他们家唯一一张全家福。
“我爸怎么了?”
“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你们别伤害他,我替他还,我会慢慢挣钱还的。”
“一千万,你拿什么还。”
“一!千!万!”
他一个月工资三千,不吃不喝,要干300年!苍天啊!
“把他给我带走。”
“一千——万。”连栀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在迷迷糊糊中连栀隐隐约约听见“把他这身破衣服脱了,换上身新衣服。”
连栀努力想清醒过来,头却像被敲了一下,又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