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刚离开,五皇子江意行就出现在她身后,微笑着点了点她的肩膀,不知看了多久。
“五哥……”江令薇在他走近时就注意到了,不过还是面带惊喜地出声。
配上她通红的眼眶,给人一种受欺负的孩子终于找到主心骨的感觉。
“你也是傻,那些末流官吏就是欺你好性。”江意行在她手心攥着的帕子扫了一圈,“你越是好说话,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人,要自身立起来,拿出皇女的架势,他们才不敢像刚才那样围堵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立?”她配合地问出这句话。
这人遇见她就想当知心哥哥,若是她真无人教导,只怕早就将他当成亲人来对待了。
见她头都要垂到胸口了,江意行轻笑着扶住她的手臂,带着人一步步走上白玉台阶。
“此次漠北之战,你有功劳在身,父皇慈爱,定会册封你为郡王,赏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你只需要稍稍皱个眉,板着脸,那些末流官吏便不敢再像今天这样肆无忌惮。”
“像二哥一样板着脸吗?”
江意行一愣,反应过来后一手握拳抵住唇,才不至于发出笑声。
“是啊,我们的二哥深谙此道,从没人敢不长眼跑到他面前围追堵截。”江意行悠悠望向金銮殿匾额下的太子,与其不屑一顾的目光对上。
他不在意地移开视线,又见江令薇努力学着太子的样子,板着脸,双眉夹的极深。
“是这样吗?我这样做就不会被他们堵了吗?”
江意行终于还是忍不住,闷笑一声,“五哥跟你说心里话,你记住了,想要立起来,得有地位。若是没有,再张牙舞爪都没有半点威慑力,像小猫一样,你会怕一只猫吗?”
“我不怕猫。”她泄了气,圆润的眼眸也耷拉下来。
江意行正要继续往下说,她忽然抬起头,眼尾虽然微微下垂,但瞳孔很亮,“但为了五哥,我会立起来的。”
为了裴渡舟所愿,为了那晃人眼的天家富贵,会立起来的。
江意行盯着江令薇,接着,那双眼睛转向远处的蓝天,墙角的阴影里站着几个身着青色衣衫的末流官吏,他们微微点头。
“五哥信你。”江意行和煦一笑。
江令薇在江意行看过来时,已将目光从蓝天之下落回到牌匾上矫若惊龙的“金銮殿”三字,又偷偷瞧他几眼,学着他的样子微微扬唇,明了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是谁的授意。
……
江令薇跟着江意行在金銮殿前十尺远的地方站定,官员们皆在这处等候,按照品级顺序纷纷站好,等待殿门打开。
太子是储君,位置自然在所有人前面,但他的身旁明显还有另一个人的位置。
是谁不言而喻,上朝时辰接近,但人还未至。
太子冷笑着瞄了眼空位,心里的厌恶根本挡不住。一旁七公主的手被他紧紧按着,上面满是青紫,可想而知他的怒气。
站在太子身后的周太师仔细瞧了一眼神情依然温和的七公主,在确认她并无异色后,心中暗自点头,只要此人一如既往的安分,来日等侄儿登基后,倒是可以封个闲散地方的亲王。
亲王与挂个闲职的郡王不同,可以划分一块州府为封地,到那里终生居住,享封地税银。
当今皇帝登基后,借着为先帝守陵的理由,一连传召所有亲王回京,没过几月,竟是都无端病死了。
皇帝在中元节的时候,亲自入皇陵祭奠,当着特意请来观礼的万名百姓的面,扶着棺椁痛哭流涕。
这件事在民间流传甚广,到今日还是一桩美谈。
不过,扶持皇帝上位的周太师知道其中内情并不是什么病死,总而言之就是夜黑风高,诛杀殆尽。
若是这七公主敢有别的心思,那就不要怪他们效仿此法了。
周太师又回头瞄了下江令薇等人,心中是一样的想法。
……
此处官员众多,少不得会有眼神看来看去,江令薇倒是没发现周太师的打量,她正低眉顺眼地盯着眼前的空地,知道时辰差不多了那人才会来,俗称踩点上朝。
身为皇帝信重的臣子,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在她左边是举止规矩的江意行,右边是打着呵欠的四皇子。金銮殿前没有人说话,全都屏息以待。
身后台阶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众人举目望去。
来人着朱紫官服,从白玉台阶上步步走来。身形如竹,目若朗星,正是丞相裴渡舟。
人群自动为其让开一条路,明明从旁边就能过去,但所有人都没有傻站在原地不动。
即便私下里分别效忠不同皇子,但不论是文官武官,皆不想招惹他,煞神之称名不虚传。
无人敢指摘他来得晚,除非是嫌命长不想活了。
曾经就有一位刚上任的年轻官吏,看不惯裴渡舟在朝中的做派,当众上奏,对着皇帝说此**国殃民,不配当一国丞相。
在太子的有意推波助澜下,官吏差点要去撞柱,以死表明决心。对此,皇帝只是笑呵呵地让宫人把激动的官吏拉下去,此事不了了之。
最后,那名官吏离奇的死在家中,据说舌头都不见了。
为官多载的人,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哪里的妖怪成了精,喜吃舌头。始作俑者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江令薇也跟着身前的官员往旁边避了避,随大流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察觉到众人的举动,四皇子猛地从睡意中惊醒,他忙不迭推了一把江令薇,慌乱地挤到她左边站着,他不愿站在过道边,对裴渡舟很是惧怕。
江令薇武功不错,曾经为了找个好由头,有段时间她白天不在丞相府,回了宫,天天往习武场跑,不少宫中人都有印象。
彼时出征漠北前,太子尚不知这件事,用她不会武来反驳,裴渡舟三言两语让皇帝去请了教习武艺的武将。那武将直言她很有天赋,至此太子再无话可以反对。
江令薇极快地稳住身形,左手忽然被江意行抓住,一边悄声说别怕五哥扶你,一边把她往回拉。
但他的手也不知怎的,一番拉扯间,一股大力直直地往她身上袭来。她其实勉强能避得开,但早晨起来时,裴渡舟说要在众人面前演成死对头。
她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不过心里越发觉得这就是妥妥的暗中苟且嘛。
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向自己倒过来的江意行,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顺势歪倒,随着那股大力撞在踱步而来的裴渡舟身上。
裴渡舟身形很稳,立在原地并未被撞倒。
淡淡的雪莲花味道漫入江令薇的鼻息,她的身体因为惯性恰好倒在裴渡舟的怀里,隔着柔软的官服,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紧实的腹肌,如此近的距离,分明的肌理似乎在她脸上作画,十分真实。
轻软的衣袖料子很滑,白皙的手臂漏了出来,与他垂在身侧的手有过一瞬间的接触。
带着凉意的指尖如同飘零的雪花,落于肌肤表面,留下了一层不可忽视的冷冽寒意。
“十妹妹,你没事吧!”江意行刚才也跌倒了,正在旁人的帮助下从地上一瘸一拐地爬起来。
耳边是江意行焦急的声音,江令薇轻嗅着那股清淡气息,在裴渡舟伸手抬起她的下颌时,怯怯地仰头做戏,“无意冒犯大人……”
面对那双含着万千冰雪的眸子,江令薇心头一滞,他从没有用那样冷绝的眼神看过她。
戏要演得像杀了她一般么……
是她选得时机不对,还是他在为早上的事生气?
当前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豆大的泪珠便从她泛红的眼角滑落,“我……”
“微臣不好女色,公主烦请自重,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冷如冰泉之水流过的声音注入她的耳里。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
这……几乎是在暗指江令薇蓄意勾引,没有半点国之公主的风范,太羞辱人了……
江令薇对这话倒是没想太多,配合地掩住嘴,睁大眼睛,似是不相信会被人这么侮辱。
捏住她下颌的指尖无情地移开,那双飞入鬓角的剑眉微皱,然后,拂了拂她刚才接触过的官服,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一样,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面上满是泪水的江令薇被江意行稳稳地扶住手臂,他像是自责到了极点,“五哥不是故意的,本来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被推了一下。”
江意行身旁只有四皇子一人,听到这话,四皇子当即跳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少血口——”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太子板着脸走了过来。四皇子面皮发颤地看了看表情冷淡的裴渡舟,又转向神情阴沉的太子,讪讪补完未说完的话,“少……少血口喷人……”
比起刚才中气十足的语气,现在颇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四皇子自己也发现了,但在打从心底畏惧的裴渡舟面前,喉咙就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太子眼里的憎恶没有丝毫遮掩,他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呵斥四皇子,“丧尽天良连亲妹都下得去手”“果然是狼子野心”类似的话语数不胜数。
太子骂人的时候,恶毒的目光在四皇子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转向淡定如初的裴渡舟。嘴上骂的是四皇子,心里想怒斥的是谁无人不清楚。太子就是在借此机会指桑骂槐。
四皇子面色凄白,羞愤的差点要晕死过去。几位寺丞也自知人微言轻,不敢帮其说话。
宽广的金銮殿前,百官面色各异,很多人大气都不敢出。
“受害人”江令薇兀自流着泪,小声应对着江意行的关心,示意自己不怪他。许是哭得久了,一双杏眸显得雾蒙蒙的,让某些人心头微动。
她小幅度地侧了侧身子,总觉得太子骂人时会有口水溅出来,虽然能够洗掉,但还是让人不适。
熟悉她动作的某人手指微蜷,想摸摸她的脸。
可能是心有灵犀,她抬起湿润的双眸,与裴渡舟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不躲不避,朗星般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明显的暗色。
她读得懂他眼底的意味,每次在床上时,他都会那样看她,像山中猛兽上了神祇的身,撕破那张孤傲的面皮,一点一滴地宣泄藏不住的**。
他的目光渐渐下移,定格在江意行搀扶她的那只手上,接着,眸光微冷,骤然出声打断了太子对四皇子的单方面斥责。
“太子殿下好威风,金銮殿前,也丝毫不顾陛下龙体,这般高声喧闹吗?”
太子被人斥责,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但偏偏又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只能对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劫的四皇子狠狠地剜了一眼。
四皇子恨极了,但同时也怕极了,浑身颤抖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场面很安静,面对裴渡舟的威压,太子一党的臣子也是心惊胆战。
昨晚在宴席上暗讽裴渡舟的兵部尚书李德此时像个鹌鹑般,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他注意到。
有这般原因,其实是得益于裴渡舟的煞神之名。
朝中数百位官员,只要被他得知有什么把柄没处理好,显露在明处,他朝会时就会直言不讳地进谏,一项小小的错处到他嘴里那就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皇帝每回都对他的说辞极为信任,抄家灭门不再话下。
曾有戏言称他不是辅政的丞相,而是皇帝暗中的爪牙,杀的人都是让皇帝看不顺眼的存在。
当然,公然说这话的人也没活到现在。
不过,裴渡舟这一年却罕见地没有进谏,只在朝堂反对太子言行,但从不抓官员的把柄。
即使如此,惧怕已经刻在很多官员的骨子里,挥之不去。
就如同此刻,死一般的寂静在群臣中蔓延。
见效忠的官员都默不作声,太子感觉自己的脸皮正被人发狠地抽打,他勉强撑起一抹得体的笑。
“本宫身为长子,有教育弟妹的职责,相信就是父皇亲临,也断然不会责怪本宫,丞相未免太夸大其词了。”
裴渡舟凝着一双冷眸,从太子身上转过,落到江令薇面上,她手腕上的那只碍眼手臂已经放了下来,就是不知是自己避开,还是别人放开。
江令薇是自己避开的,她隐隐意识到了他的情绪。江意行只以为她是被裴渡舟吓到了,不曾怀疑。
“教育弟妹?”裴渡舟不咸不淡地开口,“可微臣却只看到了您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四皇子,太子殿下实在有失公允。”
四皇子首先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裴渡舟的骇人事迹他格外恐惧此人,平常都是离得远远的,生怕被发现他曾强抢民女,没想到如今竟会为他说话?
与四皇子有一样疑惑的还有群臣,包括太子。
“那依丞相所言,刚才的事……”太子目光在江令薇与裴渡舟身上来回游移,话音忽然一转道:“本宫也是看丞相受了委屈,被人撞到,一时气愤才误解了四弟。既然丞相已有判断,那本宫也不好插手,您请。”
太子意思很明显,要裴渡舟自己处理。
四皇子身边就只有江意行还有江令薇自己,裴渡舟既然觉得不是四皇子推的,那就只有是江意行干的,或是江令薇有意攀扯,自己跌倒了。
太子与群臣都想看看裴渡舟会如何解决。到底是皇子皇女,他虽是丞相,但金銮殿前,难不成还能像太子自己一样怒斥弟妹吗?
裴渡舟眸光未曾离开江令薇,他缓步上前,江意行登时挡在她身前,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十妹妹年纪尚小,且久在宫闱,无意冒犯丞相,若有不对的地方,我愿代十妹妹给丞相赔礼谢罪。”
“公主已然成年,不小了。”裴渡舟隔着江意行望向她,眸光晦暗无比,“还是说,五皇子还把公主当成稚童幼儿不成?”他总算瞥了眼江意行。
江令薇暗道这是个好机会,借着当下的发展,让众人以为他们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有举荐的情意,反倒是龃龉。
“五哥你不用管我。”江令薇似是不忍兄长被为难,强装镇定地推开江意行。
虽然此举正中江意行下怀,但他仍是来回拉扯了一番。
江令薇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真实想法,打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人每一句话都是别有用心。
江令薇使了些力,扯开江意行。
群臣目不转睛地观望着几人,面色各异。
这五皇子看上去倒像是个为妹妹着想的好哥哥,可他们满打满算都没相处过几天,做出这副样子,属实有些夸张。
至于十公主,虽然哭得很惨,但总觉得有点假,像演的,不过丞相那番话属实也不怎么客气,一直哭依她那副懦弱的性子也能理解。
江令薇仰起头,但抬眸的瞬间泪珠便滚落了下来,似乎站到裴渡舟身前就已经用尽了勇气。
她深吸了口气,仿佛在给自己鼓劲,“我并非故意冒犯大人,我——”
裴渡舟再一次捏住了她的下颌,阻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他当着众人的面,嗤笑了下,道:“公主这话自己信么?微臣是举荐了您,可为的从来只有天下百姓,并非对您有旁的意味。”
“您是陛下的女儿,可千万不要学那些取悦他人为生的男女,自甘下贱。”
言毕,无人不惊。
这无异于把江令薇蓄谋勾引的罪名坐死,还要格外侮辱她不自重,像卖身的青楼男女一样,有辱皇家公主身份。
把皇子比作青楼之人,这是天大的屈辱,没人能受得了被这么说。
群臣看着江令薇瞬间睁得斗大的双眼,感叹之余,对两人私下里有来往的怀疑也散了大半。
这哪是暗中有交情的样子,有仇还差不多。
江令薇双眸猩红,眼泪似雨,不停滚落。江意行看了一出好戏,此时担忧地看着她,“十妹妹你……”
江令薇充耳不闻,她其实不生气。在她看来,对无关痛痒的言语生气一点都不值当,不会造成真实的伤害。
但该表现出来的愤恨还是不能少的,否则就白费功夫了。
她对上裴渡舟冷淡的眸子,声音甚至都开始颤抖,“你!未免……欺人太甚!你是位高权重,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想跟你攀关系!我撞到你,我说了,并非有意,你想让我如何偿还都可以,但你不能这么羞辱人!”
不少末流官员都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好歹是公主,裴丞相也太不讲情面了。
“微臣也说过,公主这话自己信吗?”裴渡舟擒着一抹不算温和的笑意,他松开她下巴,再度嫌恶地搓了搓指尖,“公主与其把主意打在我身上,不如还是多学些女则女训,将来不至于惹夫家嫌弃。”
萧朝不止有规训女人的帛书,也有规训男人的男则男训。
虽然有这东西存在,但无人会拿到明面上说,因为这就是讥讽别人只能一辈子靠男人或是女人生活,自身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
即使萧朝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但一旦明说,没人会不翻脸。便是身家性命被人家攥在手里,也受不了这样的欺辱!
群臣面面相觑,对裴渡舟骂人的功夫是佩服的心服口服,一日比一日厉害,一出口就是奔着把人逼成死敌的程度去的。
太子环手幸灾乐祸地看戏,虽然很意外裴渡舟竟真的毫不留情面,但心底还是留有一丝怀疑,就那么讨厌江令薇,明明没见过几面,事出反常必有鬼,还要再看看。
与太子有相同想法的大臣不在少数。
江令薇面对这种话,心中也依旧淡定,眼角余光捕捉到周围人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神情,她知道大部分人都看进这场成仇的戏码了。
心思百转间,她让泪水流得更多,“你!你……”
可能气得话都不会说了,一个“你”字说了半天也没有下文,犹如被掐住了咽喉。
裴渡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在她颤抖的脸颊上停顿了几息的功夫,指尖上仿佛还留有刚才的触感,细腻光滑。
江令薇敏锐察觉到他那道隐约要吃人的眼神,知晓今晚应该不能睡个好觉了。不过,她也并不抗拒,昨晚是真累了。
但今天不同,一来身体不疲累,二来是随军出征三月,她也觉得自己有很大概率得封郡王。
在今日之前,她对郡王之位还是持顺其自然,有也好,没有也罢的态度,所以也未曾问过裴渡舟。
但在见过那样的光景后,她的态度变了,变得渴望了。
当渴望被满足,人就会开心,她开心,自然也会想着让他开心。
“公主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吧。”慢条斯理地讽刺完,裴渡舟收回暗芒浮动的目光,大步走到金銮殿前,等候皇帝传召上朝。
见人走了,太子最后看了眼红着双眸流泪的江令薇,内心冷笑,遇事只会哭,裴渡舟那厮说得也没错,是该好好读读女则女训了。
还有他这个五弟,不知道在装什么,做出一副就他兄友弟恭,爱护姊妹的死样子!太子从鼻子呼出口气,满脸不屑。
一直战战兢兢的四皇子见到当前的发展,有些傻眼。裴渡舟走了,所以他并不是想帮自己说话,而是被他那个十妹撞倒,心里烦所以要骂一下人才作罢吗?
四皇子看了眼一直在哭的江令薇,又移向旁边的五皇子,谁知,突然被他瞪了眼。
到底是亲自推了江令薇,四皇子也不敢再说什么引起朝臣注意,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
主要的人都走了,江令薇也累了,主要是一直站着哭,还要做戏说话,消耗的精力很多。
她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顺势捂住脸长出了口气。这时候,江意行以为她悲愤得崩溃了,心中很满意,面上连忙安慰她。
江令薇呜咽地应了几声,看起来像受足了欺负。
对于或明或暗向她示好的皇子,裴渡舟说过,顺其自然,当一个从未感受过别人半分好的自卑皇女就足矣。
她一直记得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