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容今日本想去探望幽禁在翊德宫的郑皇后,未想到竟遇到十分反常的谢谙城,刚刚的事让她有丝气愤,甚至都影响了她看郑皇后的心情。她欲打道回府的时候,身边的小婢女拦住了她。
“公主不是一直不喜皇后吗?现在她疯了,公主正好可以出气了。”
一说起这个嘉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的母妃原本同郑皇后一同进宫,两人情同姐妹,哪想到郑皇后为了攀圣恩居然害死了她的母妃。要是灵妃没有救她,她也要被害死了。所以后来她跟灵妃和戚王很亲近,什么事都维护他们。
她停住脚步,眼里流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狠戾:“你说的对,那笔账,本宫还要跟她好好算算呢!”
后面的婢女皆跟着她来到了翊德宫,嘉容让她们止步,自己一个人拎着食盒走了进去。才把门推开,没喊几声里面一个身影就蹿到她眼前,随之她被他打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被绑在床上,郑皇后以及本该入土的太子勋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她吓得不禁直叫,人也往里头瑟缩了好几步,可他们只会离她越来越近。
太子勋朝床沿蹬了一脚,“我即使把你嘴上的布条松开也没人来救你的命。怎么,你还想让我把你整个人都捆起来吗?”
惊吓过大,嘉容的眼中淌出恐惧的泪水,不过郑皇后不关心这个,她亦阴测测地逼近她:“以为本宫疯了想找本宫出气?本宫劝你还是省省吧,你比起你的母亲,好像更不值得一提!本宫除掉你还不容易!”
她伸手就要掐上嘉容的脖子,太子勋制止她:“母后可别忘了我们的目的,这样杀死她,那我们还抓她做什么?”
郑皇后不甘的收回手:“那好,还不快把该办的事办了。”
太子勋粗暴地扯下嘉容嘴上的布条,将一颗黑色药丸塞进她的口中,嘉容一挣扎,正好撞在床干上。
“你喂我吃了什么?”
“放心,不是什么剧毒。只要你乖乖听我话,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嘉容惊恐地望着他,太子勋对她的表情十分满意,“我要你从今日起住到戚王府时时刻刻观察赫连骁的动静,这件小事,我想你应该办的到吧。”
嘉容很早就知道赫连骁装疯,他这么多年来的目的她也了然。她曾前后多次听命于他就是为了帮助他。她最早的一次任务便是揭穿青衡的身份。那日她特意带端落晚去画室就是为了促进这件事。可她没想过赫连骁真的要娶青衡,她自始至终都认为像赫连骁那么优秀的人青衡根本配不上他。所以她才接连闹了好几次,但为了他的大事她最终只能罢手。未想到今日太子会胁迫她,让她背弃赫连骁,她一时矛盾却又无可奈何。
太子勋见她久久没有动静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掐她的劲使得更大了:“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送你见阎王。”
嘉容吓得花容失措:“做,我做。”
出于保命,她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等她来到慈安宫时正看到太后同青衡说话,她就知道刚刚的事情不简单,想不到谢谙城胆子这么大竟然把青衡乔装送进来了。但她此刻无暇顾及这桩事,而是回到了往日的张扬,期期艾艾地向太后哭喊道:“皇祖母,母后疯了,她把嘉容的脖子都掐紫了……”
太后一瞧,果然两道淤青现在脖颈上,“叫你没事找事!太子薨后皇后神智不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跑到她那里做什么?”
嘉容哼哼唧唧越哭越大声:“儿臣是好心给她送糕点,哪想到她六亲不认!”
太后看不下去了,“你想怎么样?皇后又不是故意的,她疯成这样认识你才怪!”
青衡看得浑身颤栗,看来“太子”的死对皇后打击挺大。
嘉容抓着太后的手脸上花的不成样:“她肯定是认识嘉容的?嘉容跟母妃长得极像,她肯定早就看不惯了,所以今日一定要掐死嘉容……嘉容不管,您一定要替嘉容做主,不然嘉容咽不下这口气!”
太后甩开她的手,威严道:“胡闹!这明明是你自己去招她的,却跑到哀家这里哭哭啼啼……”
“哇”的一声,嘉容的骄纵比平时更甚了几分,“皇祖母,你们都不疼我,除了母妃和灵妃娘娘,没有人真正关心我!尤其是灵妃娘娘,自从母妃去后她就将我视如己出,若是她在世,肯定不会让她这么欺负我的!”
听到“灵妃”名讳,不仅青衡脸色变了,太后脸色更是白得不得了,她指着嘉容说:“你闹就闹,把灵妃扯出来算怎么回事?”她的手欲扬到嘉容脸上,青衡和嘉容同时跑过来抱住她。
“我好久没见到戚王哥哥了,皇祖母,我真的好想他……您让我见见他好吗?”
嘉容话题转的忒快,太后终于缓过神,自知有些冲动,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嘉容从小由灵妃抚养长大,她跟灵妃母子的感情一向很深,刚刚她也不过是情之所至,罢了罢了,就遂了她的愿吧。
“光哀家答应可不行,你应该求求你王嫂。”
她指向青衡,青衡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太后……”
嘉容哀怜的眼神很快转到青衡身上,跑过来拉住青衡的手说:“王嫂,你会答应的对不对?”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而是她跟太后商量好了,暂且她要抛开这个身份的。
她顷刻点头,“好吧,你就过去吧。”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嘉容拉着她就要往外走,青衡为难更甚,太后叫住她们,“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哀家跟你王嫂还有几句话要说。”
嘉容懵懵懂懂地放开了青衡,殿中,一缕疏烟弥漫,只剩下太后和青衡两人。
“现在你要怎么做,还不回去吗?”
在此之前青衡是不打算跟太后坦诚相待的,他们都骗了她,她本不该再相信他们。但太后苦口婆心地解释着让她感受到了她的真诚,太后告诉她,一开始他们是拿她做棋子的,可后来不知不觉都喜欢上了她。她帮助赫连骁这么多年,从没见他真心笑过,可当青衡来之后,他到这里每一次都喜笑颜开。他不是个容易动情的人,可一旦动了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我不会去,太后,您说过要帮我的。”
太后虽发自肺腑地同她解释,但她觉得心里仍是有气。她同太后商量好,她要暂时消失一段时日,倘若赫连骁真的在乎她,她就会义无反顾地跟他回去,但若他根本不在乎她,她也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本来以为太后不会答应这个要求,没想到她却答应了。
“是啊,哀家说过的话怎么会食言呢?你若是执意要藏一阵子哀家会帮你,哀家相信,只有骁儿对你的心意不变,即使哀家把你藏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你的。”
有了太后这句话,青衡顿时放下心来,她心中还有个疑问,太后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她还有其他原因吗?
“太后,您为什么要帮我?仅仅是因为疼爱吗?”
太后展颜:“一则是出于疼爱,其二却也是为了骁儿。哀家和陛下都对不起他,他想要什么哀家会尽量满足他。”
天下亲人一般心,长辈对下一辈的疼爱也是一样的,青衡突然对赫连骁好生羡慕,他在有生之年能得到这样的宠爱也算人生大幸了,她继而想到另一个人,不知太后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可太子也是您的孙儿,不论他们谁登上皇位对您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太后严肃,脸上的表情莫名沉重起来,“太子身上戾气甚重,并不适合治国平天下。哀家还记得他五岁时,奴才们抓了几只兔子给他,有只兔子不听话他就将它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煮汤给它的同伴喝,哀家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竟然说兔子扰了他的兴致本该如此,从那时哀家就知道他天性凉薄乖戾异常。想来也真可笑,他跟他的父皇完全相反,皇帝多情他无情,江山落在他手上怕是也不得安宁。”
太子的狠戾青衡已然了解,未想到他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连太后都这样评价他,可见她对太子有多失望。要是在普通的家庭,太后疼爱他不会比其他子孙少一分,只是他们身在帝王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太后不能把老祖宗的基业放在他手上胡来。
“你现在该明白哀家为何如此看重骁儿了吧,别说他自己要争,就是他不争,哀家也不会让太子继位。襄国虽富强,可到底经不起这番折腾。如今有了这样的契机,哀家又何必留情呢?”
太后一席话听得青衡哑口无言,但她也迅速明白一个道理,赫连骁肯定是要继位的,那她该不该留在这里或是说她到时候又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