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行 第43章 孙裘

“纵使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孤却又为何不能杀他，给我一个正当理由。”

桑碧内心咒骂他。

她说这么多还不够正当吗？

“殿下有容人之量心胸宽广，扶影也是一介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弃之可惜，只是跟错了人，”桑碧伸手拽了拽他的袍身，语气温柔讨好，“不像太子殿下您，何不收纳了他。”

那只柔荑触上他的袖子，拽了拽。

仿佛在说，您说话啊........

指尖无意间刮蹭到他的手背，像是羽毛扫过。

裴颂拨开她的手，低垂的眸子深邃。

“之前孤答应你一愿，所以这就是你所愿吗？”裴颂问。

“不是....我现在.....”她口齿伶俐不清，最后也解释不清默默的把头低了下去使劲点头。

裴颂唇边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嗯嗯.......”

桑碧来见扶影，她背着光站在一侧。

“你可知刺史府中还有孙裘的人吗？”桑碧问。

“我只知刺史身边有一官是孙裘之人，不过并不知道是谁，孙裘很是小心”

“知道了。”

扶影一身黑色衣袍，腰间的腰封收紧，宽肩窄腰很高，不魁梧给人一种壮硕之感，他想起来先前之事，忙问，“之前你说的那些味道还有我手上的伤都是如何得知的？”

“框你的......”

“.......”：？？？

“你身上的味道的确是折香，马校尉是军中之人不错吧？”看到扶影点了点头，又说，“你眉宇间有一股正气，那是当兵之人才有的，很好判断，你手上的茧子和手上的伤口更好判断了。

“其实每一行的人员都好判断，他们身上都有些特征”

扶影双手垂在身侧，“这些都是你猜的？”

桑碧没有说话却已经道出了答案，扶影对此感觉到气闷却又不得不佩服这女子。

入夜的刺史府。

裴颂放出消息抓住一名刺客就关在东院，刺史府的卧底自己就上钩了，孙裘怕人暴露出他，所以打算灭口，没想到反被噙住。

扶影将人摁在裴颂面前。

裴言徽和桑碧站在他身后，一高一矮，像两尊守护神。

“州牧陈中”裴颂脸上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仔细看那笑带着冷意。

“被你发现了，原来你都是装的”陈中自言自语起来，视线在裴颂和桑碧之间来回扫荡，越想越气想要挣扎起身被扶影一脚踹了回去。

他捂着肚子闷哼一声，很是痛苦。

“两日，还有两日主上就要举事成功了，”陈中仰天大笑很是猖狂，“裴颂你好好的京城不待，当个安稳的太子也行，是你自己不要命往这里跑......”

“哦，不是，”说到这他顿了顿，继续，“拿下蔺朝是早晚的事，你这太子之位也坐不稳，哈哈哈.......”

“你为何喊他主上，难道你们？”桑碧往前，提出质疑来。

陈中趔趄从地上爬起来，“没错，我家主上便是兰国太子，兰国是被蔺朝灭的”

这时候事情已经逐渐明朗了，扶影甚至庆幸自己的及时醒悟，没想到孙裘竟是兰国的太子，现在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为自己复国做打算。

裴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桑碧却是愣生生的看出了几分讥凉和一丝杀气。

“他已经没用了，将他的项上人头送给孙裘”

扶影说出自己的顾虑，发问，“这样会不会激怒孙裘？”

扶影对上裴颂有些森冷的面容。

当晚，扶影就处理了陈中送给孙裘，孙裘看到气的血液逆流，险些晕倒。

“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桑碧自小便是踩在血泊中长大的，所以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感叹于裴颂的狠辣、干脆利落，眼里是真真的揉不得沙子，心中不免有些骇然。

晚间她到裴言徽的房间去看他。

皇室之中高贵中透着腌臜，那些见不得的事和阴谋算计、鲜血性命他也见到了不少，只是身边亲身经历还是震撼的；他虽然怕裴颂，却并未亲眼见证过，现在算是真实看见了。

他对于他的认知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十一殿下您在想什么？”桑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视线落在他的小脸上。

“皇兄身为储君，做到了这个位置上，他有他的无奈，我了解他，”裴言徽声音很低，无助的想让人抱一抱，“他常常跟我说，强者无坚不摧”

“我没有他的果断，我没有他的强大，我没有他们眼中所期盼的自己”

桑碧把他揽入怀中，轻拍他的后背：“十一殿下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既然上天帮你选择了自己的出身，先天赋予了你一些其他人没有的，便要牺牲一部分东西，你要知道在这乱世生存多么的不容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活法不一样，有些话虽然难听却很真实，毕竟忠言逆耳，但要保持住本心，这过程中不要迷失自己。”

“相信这一趟出行，回去后你会有很大的改变，不是变差了，而是变好了，相信我！”

裴言徽唇角弯弯，握着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我是有点郁结的，但是听你这么一番话我的内心一下子就敞亮了。”

两人就像亲姐弟一样，看着让人心暖。

桑碧摸了摸他的脑袋，颊边含笑，“十一殿下其实你很聪明，很多事都看得清，只是表面装着一副迷糊模样”

裴言徽扑进她的怀里抱住她的细腰，带着依赖，“桑碧你真是比我的皇兄、父皇还要了解我”

桑碧呵呵笑了声，“乖~”

-

两日时间来的也快。

泸州刺史手下都尉策反军中一些老将，然后再由老将去说服手底下的兵，这一日云兵兵临城下。

裴颂出发前夕。

“殿下带下我和十一殿下吧，我们能帮上一些忙，您一个人有点势单力薄”

裴颂有些怀疑的看着一高一矮。

裴言徽上前来挺起胸脯，“皇兄，经过此事我会长大的，您也得给我历练的机会，这一次就带上我吧！”

他淡淡的收回目光，“上马。”

桑碧骑着一匹棕色的高马，勒着缰绳。对上裴颂的目光谨小慎微的解释，“奴婢应是会骑马的，殿下不用担心，奴婢和十一殿下同骑一匹马！”

说完桑碧倾身朝着裴言徽伸手。

两手相交，她微微使力，少年郎就到了她前面，裴颂策马扬鞭，她紧跟着。

地面上掀起一阵尘土，声声马蹄声传出，她裙裾翻飞，发丝凌乱的在风中起舞，眼中满是清明。

纤瘦的身体支起，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模样。

很快到了泸州城门位置，几人登上城墙之上。

几里外，云兵缓缓行进，远远望去全都是人头，黑压压的一片。

小桉子气喘吁吁的跑来，“殿下，孙裘已经集结兵马了，刺史和都尉已经前往”

裴言徽上前来，“皇兄让我去助刺史一臂之力，我这个蔺朝的十一皇子也该有所作为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事情办砸的。”

桑碧站在裴颂的身边，出声，“让扶影跟着十一殿下，不会有什么事的。”

“嗯，去吧！”

扶影跟在裴言徽的身后，两人下了城墙。

扶影和裴言徽一路赶往。

泸州的大军集结，策反的那一部分持着兵刃短兵相向，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

孙裘大放厥词，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盔甲，一身气势雄发：“谁拿下李既明的项上人头连升三级，拿下太子的首级拜相封侯~”

此言一出，士兵们士气大振。

扶影和裴言徽停下后，便听到孙裘大放厥词，气的裴言徽一跨步翻身下马，险些栽了个跟头。

他边走边极其有气势的喊着：“孙裘是兰国余孽，孙裘是兰国余孽......”

“啊，什么”士兵听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一声接着一声的质疑在人群中传来。

裴言徽一字一句的道出整件事的真相，让众人噤声。

“现在放下武器的本殿下赎你们无罪，若是还继续执迷不悟者跟着兰国余孽叛国者，”他小小的站在那里，气场莫名的强大，大大的眼睛缓缓扫过，“杀-无-赦”.

“哐当——”是小部分放下武器的士兵。

孙裘绸缪多年，本就有不少心腹再加上之前的旧部这些年日积月累也有不少；他一声令下叫人杀死那些缴械投降的士兵，血溅当场，然后又是一声令下开始厮杀。

两方人马旋斗，刀光剑影。

一支长枪朝着裴言徽夺面而来，扶影一个空翻踹到一旁，抓着裴言徽的衣领闪到一边，拎起长枪护佑在裴言徽的身前：

“今日在下的任务便是保护好十一殿下。”

裴言徽还能笑得出来，“我知道是谁让你保护我的。”

孙裘的兵都是兵强马壮，在军营中训练出来的，先前被策反的和被杀死的不过半的数量，胜算一目了然。

很快，两方人马窝里斗，刺史李既明伤亡惨重，一路被逼至城楼。

就在这时，云兵也已开始攻城，城门被撞击的砰砰响，城楼之上都震了震。

“泸州的兵马足够抵御外敌，可现在外乱在前，内乱在后，两方夹击防不胜防，”桑碧拧着黛眉分析，“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援军。”

“可是怕了？”裴颂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