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自然注意到二人的互动。
“何时,十一这么听你的话了?”
桑碧只好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啊”了一声。
裴颂顺势坐在床榻边,桑碧下意识的往里缩了下有些不知所措,她仰着小脸看着眼前人,一脸戒备。
他不满她此举,拱起眉峰。
“以前中过毒?”
他这是何意?
桑碧又想起来是刘太医给她诊治的,而刘太医是他的人。她在脑中组织语言,回,“是,以前春雪楼的妈妈接见了一位医者,此人善于制毒,常常拿坊中的姐妹试炼,应是那时伤了身,但对毒药有了一定的抵抗性”
“都是为了活下去”
桑碧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喃:“我说的都是真话!”
裴颂低眸看她的动作。
他缓缓倾身,手指从她额角缓缓游走,带着兴味的眼神一寸一寸裹挟,“这副伏低做小的姿态,倒像是在讨好人。”
她低咳一声,伸手捂着心口,病弱的她黛眉拧了下,一副娇弱美人之色。
那只柔荑壮着胆子落在他的脸颊边,抚着,“殿下便当是讨好,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谎言”
裴颂望着她真诚无比的双眼,眸色一转,抓着她落在脸颊边的手摁在枕边。呼吸碰撞开,眼神危险,“孤最讨厌撒谎之人,倘若有一日发现有半句假话,必定严惩不贷。”
“奴婢对殿下之言,从未有过假”
幽幽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审视。
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朱唇上游走。
她太紧张了,主要顶不住他这种炙热的目光。
口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手指上,桑碧把脑袋别过去避开他的目光。
门口传来裴言徽和邵临的交谈声,裴颂走出去才打破这种有些诡谲的氛围,人走后,她大口的喘着粗气,如释重负。
三天后,一行人离开茶肆。
路上桑碧的伤口总会隐隐作疼,被马车颠簸的。
“可是伤口疼了?”裴颂问。
她手放在心口处,后背撞上他的胸膛,柔声,“伤口有些疼,一路上奴婢拖了殿下的后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裴颂掐着她的后颈将人放倒在腿上,伸手落在她的交领处刚要扯便被她握住手。
他说,“孤替你看看伤口”
桑碧脸爆红,满脸写着拒绝,“不行......我”
她挣扎着要起身被他摁住另一侧的肩膀,对上他幽幽的眸子缓缓松了手。
裴颂扯开衣领,褪到肩头处,荷色小衣漏了点出来,女子皮肤胜雪。
伤口处果然溢出血,冒着血珠。
他随手从她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桑碧面上绷的紧紧的满是绯色,眼尾都染上桃花色。
他拨弄开瓶盖,指尖在瓶身轻磕,里头的药粉被抖落在伤口上,敷上干净的纱布,重新拉上褪到肩头的衣领。
微凉的指节在香肩上带过,像是细细的电流一般。
上完药重新把药瓶放回原处。
裴颂发现她有些红的脸,伸出手背触了下有些烫。
桑碧从他腿上起来,端坐在一边呼出一口浊气。
加上她受伤和行程,足足十几日才到达泸州,当地的刺史带着人来接驾,一身官服加身,看着眼前之人行礼参拜。
“泸州刺史李既明拜见太子殿下——”
“泸州州牧陈中拜见太子殿下——”
裴颂:“起身。”
两位泸州最大的官在这里接太子的驾,依次还有长史、参军等,桑碧站在裴颂身后默默观察着这两位官儿,一位稳重内敛、一位只知道阿谀奉承,最后她不禁又落在那位稳重内敛的李既明身上。
他作揖,“殿下一路上舟车劳顿,下官晚上安排了接风宴,还请到府中稍作休息。”
裴颂:“带路!”
刺史府东院,阳光不吝啬的撒了进来,浮着细碎的金色流光。
裴颂端坐在锦墩上,守着一方圆桌,一杯热茶抵到唇边。
“你觉得晚上的接风宴可要去?”
桑碧知道裴颂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而且他也不会。
她微微颔首,如实说:“奴婢觉得非去不可,只有见了才会对这里有个准确的认知,是人是鬼一见便知。”
裴颂笑而不语,只是一味的品着茶。
戌时刺史府摆了一场接风宴。
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很多都是当地的特色,对方一直给裴颂敬酒,吹捧的声音很高。
“赈灾粮一事和军中是何情况?”
“那笔赈灾粮说来也奇怪,竟不翼而飞到现在都没有线索,另外军中的马校尉在半月前失踪,之后军中布防图也不见了,外面都说已经落入云朝之手,”男人说,“依下官之见,那军中布防图的确不翼而飞,却未曾落入云朝之手,要不然泸州早就被攻破了!”
泸州刺史李既明这时候开口:“下官这里倒是有些线索,等明日亲自拿给殿下”
“马校尉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正月十六,前一天是上元节,那天城中较为混乱”
裴颂眉眼寂寂,“本宫知晓了”
酒过三巡后他隐隐有了些醉意,小桉子和桑碧扶着他回去休息,一路上都跟着小尾巴。
刚才裴颂还醉态尽显,此时眼中满是清明。
瞥眼看了眼他,小桉子出去把门带上,转道回了自己的住处。
隐秘的黑夜中邵临和东宫暗卫玄一守着,玄一嘴里咬着一根草一双眼很是犀利:“这泸州着实复杂,布防图、马校尉、赈灾粮这其中到底有何关联?”
玄一:“你说这招引蛇出洞真管用?”
邵临:“不知道,盯着吧!”
这招引蛇出洞是桑碧想出来的,桑碧让裴颂表现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让局势扭转,明转暗。
房间内烛火摇晃,一男一女的影子倒映在墙面上。
檀香味将她包裹,裴颂垂眸瞧她,“演戏便要演全套的,毕竟这么窝囊的招数是你想出来的。”
桑碧一口气堵着上不来,“殿下可以不用”
裴颂说,“胆子越发大了”
桑碧轻蔑的笑笑。
裴颂侧目看向外边,出声:“先替孤宽衣”
“已经开始了吗?”
“嗯,来了!”
桑碧咬着牙解开他的腰封扯掉,然后褪下他的外袍,裴颂提起她的腰肢天旋地转间他附耳低声,“说话”
裴颂:“勾栏里女子和恩客的话术,没听过吗。”
桑碧把头伏的很低,像个鹌鹑。
她抬头继续褪下他的衣衫堆叠在一边,伸手在他胸膛推了推,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低怯,“殿......殿下您喝多了”
“我的确喝多了,今夜便由你侍候在侧”
“放...放心,奴婢肯定尽心尽力,”她脸上的红意越来越重,一路从脖颈蔓延到耳根,粉扑扑的像个毛茸茸的桃子,“今夜殿下被那些老匹夫灌了不少酒呢,是真的醉了?”
“孤不愿意看见那些阿谀奉承的老匹夫,来这调查也不过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做做表明功夫,到时只需随便一个由头过去便可,面对老匹夫哪有温柔乡来的恣意”
........
烛火摇晃的房间里头传来交谈声。
透着微光的窗棂上一男一女交缠在一起,姿态亲昵,从宽衣解带到床榻上,缠绵悱恻。
邵临和玄一大眼瞪小眼,两个大男人只替对方感觉到尴尬,耳根顺便红了。
墙角处贼眉鼠眼的两男子相互对视一眼,低语:“外界传言太子不近女色,严谨正统,且政绩了得,就这样的是用脚趾头做的吧?”
“先观望观望”
两人躺在床榻上同盖一床被子,她在上他在下,空间极其逼仄狭小。
“叫两声”
“怎么叫?”
她柔柔的声音传出没有丝毫情感,他捏着她的脸说:“有感情一点”
“啊.....嗯~”
裴颂伸手摇晃着床头发出声响,一声声传出房间外持续了好长时间,他们守了两个时辰。
黑暗中只有透进来的冷色月光支撑房间的光亮。
男子手掌撑着额角垂眸瞧她,眼中满是趣味,像是猎人瞧着心仪的猎物,手掌和她的小手贴合,她的手实在小。
裴颂的手落在她的后背上,然后滑落至腰间,细腰盈盈一握让人心颤。
可能是睡得不安稳,她黛眉狠狠的拧着,嘴里呓语出声,双手紧紧的抓着锦衾念念有词。
裴颂伸手抓住她揪着锦衾的手,干净的指节无意识的摩挲了两下。
翌日刺史来找裴颂给线索,他却是百般推脱让他明日再来。
李既明只好作罢!
一连三日裴颂所表现出来的总是荒淫无道,邵临这几日一直暗中探查真相,从一无所获到寻得蛛丝马迹。
桑碧和裴颂提议,先从马校尉查起。
其实仔细分析,他们相互连接,此人是至关重要的一则,她相信只要找到他,其它的真相也就会慢慢的浮出水面,但是另外二者也不可懈怠。
邵临站在裴颂面前,禀告:“青楼中的花娘说,正月底是她的生辰,答应了陪她一起过生辰还有一份生辰礼,可惜失约了。”
邵临说:“花娘说他是个十分重情重义之人,很喜欢她还答应过为她赎身,说出的话从未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