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英语课结束的时候,老王,也就是班主任来找了方越一次。
要说开学已经有两天了,方越作为一个转学生,还没怎么和班主任沟通过,也是比较少见的。
但老王这几天忙死,听徐之丘说这学期各个学科都要准备竞赛集训,老王作为班主任这段时间在排课呢,没来找方越也是理所应当。
老王把方越带到了物理办公室,看到了还有还几个老师在改卷子。
一个个看着暴躁得马上就要撕了那些卷子,长吁短叹在办公室此起彼伏。
这才开学,哪里来的那么多卷子?
老王显然是发现了方越的疑惑,为他解答,“高三前几天开学考,现在在改他们开学考的卷子。”
“我们没开学考吗?”
“没呢,你们高二这一年还比较松,上期没什么考试,就月考,下期开始就有周考了。”老王说完问方越,“最近这几天还适应吗?附中的进程和我们学校有些不一样。”
方越点头。
“你的成绩,吴老师给我说过了,很厉害,希望在实验也可以保持住这种劲头,好好学。”老王说完还象征意义般的拍了拍方越的肩。
方越继续点头。
“还有就是今年竞赛的这个事儿,我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这几天各科老师也在准备这个事儿,你有兴趣吗?”
“哪一科?”
“我看过你的成绩,比较稳定的是化学和生物,当然,数学和物理的竞赛的含金量肯定是要比化学生物高的,也是看你自己的选择。”
方越没急着给老王答复,对老王说要考虑考虑,就被老王放回去了。
回去之前老王还叫方越帮他把傅岑叫过来。
方越都走到门口了,突然又转过来,问:“王老师,傅岑,选择的是哪一科啊?”
老王显然没多心,只当是方越好奇,顺嘴就说了,“他也还没确定呢,不过他哪一科都无所谓,你们吴老师非常希望他去数学竞赛,这几年数学竞赛成绩一般......”
方越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手心出了些汗,满脑子都是“数学竞赛”四个字。
其实他最好去化学竞赛,他化学成绩很好,且化学竞赛可以申报的学校要多一些。
但是他现在脑子里除了数学竞赛什么都装不下去。
方越回到教室的时候,傅岑还坐在座位上,不过没在学习,而是在看手机。
“傅岑!”
傅岑抬头,像是不知道谁叫他,看到是方越叫他的时候,傅岑还有些诧异。
“王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方越说完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傅岑没应声,径直就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实验有两个食堂,高三单独一个食堂,免得高一高二抢饭耽误了他们的学习。
剩下的一个综合食堂就是高一高二的食堂。
综合食堂菜难吃是整个a市的高中圈子都知道的事儿,所以实验很多人都会自己带饭。
其中不包括方越。
方越家除了他,鬼都没有一个,没人给他做饭。
至于他自己的做饭水平,用林女士的话来说就是“狗都不吃”。
方越觉得吃综合食堂不一定会死,但是吃自己的饭就不一定了。
他朝食堂去的时候,傅岑才回来,手里拿了一沓竞赛意向表。
傅岑看到方越往外走,侧身让了让他,然后就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傅岑不在食堂吃饭,他妈每天给他送饭。
下午的时候,傅岑不在,方越吃了综合食堂的“猪食”胃有些难受,不知是不是因为暑假补课的时候没好好吃饭,此后方越的胃确实有些越来越烂的趋势。
方越下了英语课的时候,被徐之丘带着去了一趟医务室。
徐之丘一路上嘴就没停过,话题主要围绕着竞赛的事儿。
“所以,你要去哪个竞赛啊?”徐之丘叭叭了一通方越都没注意听,最后一句话倒是听到了。
方越皱着眉,胃痛得厉害,恍恍惚惚说:“数学呗......”
之后徐之丘又叭叭什么,方越没什么印象了,反正就是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校医给他开了假条,让他可以回去休息了。
方越来到停车的地方的时候,发现傅岑的车果然不在了。
学霸就可以不上课吗?在开学多久啊就请假?傅岑你是不是飘了啊?方越脑子混乱着想。
然后蹬着车就往回走。
生病的人真的一碰就要碎了,方小越也是这样认为的,风都可以把他吹碎!
进了小区的时候,方越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吃了那什么狗屁止痛药屁用没有,肚子还是绞痛。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隐约看到有人在打球,方越正准备细看一下到底是谁,结果人没看到,惨剧发生了。
“砰!”
“哪个没素质的?!”方越大叫一声!
别墅区怎么都有偷井盖的?!那么多物业费是不是白交了啊?
方越自行车的前轮嵌了进去,腿被刮了一条大口子,已经开始冒血。
然后,方越就听到了这辈子最不想在这一刻听到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倒霉?”然后,傅岑的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哪儿知道啊。”方越有些委屈道,然后把拉着傅岑的手从井盖里出来,有些脱力地坐在了地上。
挺丢脸一件事儿的,但凡方越现在脑子还清醒,也不至于能说出这个话。
“腿没事儿吧?”傅岑看了看他的腿,已经留了一滩血了。
方越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傅岑的脸,红着眼睛嚷嚷,“痛......”
傅岑哪里知道方越抽什么筋,红着眼睛的样子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时有些语塞,“你......你一个男子汉的,矫情个什么劲儿......”
说完他看着方越更加红的眼眶,马上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傅岑觉得了半天,也没觉得出什么东西出来,最后懊恼一句,“算了”,才结束了这段尴尬的对话。
方越哪里是矫情的人,但是人倒霉的时候,真的是风一吹就碎了。
他坐在地上缓了好久都没缓过劲儿来。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傅岑想为自己之前的多嘴做一些事儿来挽回。
方越摇头,“不用。”然后撑着被擦伤的手掌慢慢站了起来,还把嵌在井里的自行车拔了出来。
方小越已经恢复成冷漠的方小越,请无关人员速速远离!方越在自己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一脸面无表情地对着傅岑说了句“谢谢”,就一瘸一拐地往家的方向走。
傅岑本来看方越不领情,都没准备多管闲事了,但看到方越走路的样子,又好笑又被自己的道德感谴责。
普通同学受难他都会伸出援手,而面前这人可是他的同桌啊?!
傅岑三瓜两枣的良心在心里谴责他,让道德标兵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脚步,从方越手里接过他的自行车,“算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腿伤了。”
方越试图从傅岑手里抢过自己的自行车,无果,遂放弃。
自行车保卫战失败告终,好在方越这时候身心俱疲,那点自尊心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偷懒去了,短时间回不来,于是方越也就没再执拗着不要傅岑的帮忙。
傅岑把方越送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这栋别墅离球场很近。
“你家没人吗?”傅岑看到已经开门却毫无动静的别墅。
“没。”
“你在家就可以看到我们打球啊?”傅岑随口一说。
方越十级警备,“我没有,我不是,我没看过。”
他这个样子把傅岑逗乐了,“我又没说你看过。”
方越抿唇,不说话,刚才他还以为傅岑知道他会在窗口看他打球呢。
“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傅岑找了个话题说,顺手帮方越把自行车推进门。
“医务室给开了假条。”
“生病了啊?”
“胃痛。”方越如实说,之后站在原地就盯着傅岑,那眼神好像就告诉傅岑,你该走了。
傅岑会意,正准备走,但是又看到方越还在流血的腿,叹了口气,“你家有包扎用的药吗?”
方越点头。
“我帮你包扎了再回去吧,你本来就胃疼,一会儿包不好就要感染了。”道德标兵还是做不到把人儿一个人仍在家里。
方越确实可怜巴巴的,就算用再生硬的语气说话,也透露着一股可怜的意味。
和流浪狗差不多。
傅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两者扯上联系,住在这儿的人怎么都和流量狗沾不上边,但是傅岑就是觉得方越和流浪狗很像。
方越看了傅岑一眼,好像在做心理斗争。
方小越!敌人即将入侵领地!你不能当叛徒啊?一个声音在高亢地阻止。
但是方小越,你今天都这么可怜了,让傅岑这个敌人服侍服侍你怎么呢?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另一道声音在诱惑着方越。
方越又偷偷看了看傅岑,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吧!”
看他,多不情不愿!这么不情不愿!怎么可能是自愿的?都怪傅岑实在是太热情了!
他!方小越!不过是满足了傅岑一个愿望而已!
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