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本来以为傅岑至少要睡一上午,结果大课间的时候他就醒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副羽毛球拍,和丁猴子一起出去打球了。
方越等到人出去的时候,才不解皱皱眉。
他真的不明白傅岑一天到底有多少精力,半夜跑步,上午打羽毛球,回去之后还要打一会儿篮球,就这样,还能保持成绩全市第一。
累不死他。
方越恶狠狠想,写题也写不下去了,干脆出去透气。
八月的天还很热,至少一出教室,就能感受到一波热浪,被这波热浪裹挟着,方越找了个没人的厕所,抽起了烟。
随着林女士离开时那第一支烟被吸进肺里,这种最粗暴最直接的控制情绪的方式,就被方越喜欢上了。
实验管抽烟这方面并没有比附中严格。
之前在附中的时候,这种没人的厕所,下课都有人看着的。
方越以前就是站在门口逮人的那个角色,当然,更多时候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管这种事儿。
实验没人管,所以方越心安理得地站在厕所的窗边,看着不远处的操场。
方越听到有人进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藏,高中生不至于做点坏事还遮遮掩掩,况且方越也没觉得被发现要怎么样。
然后,他就和傅岑大眼瞪小眼了。
......操?!
这不是离操场最远的一个厕所吗?他在操场打球,怎么来这边上厕所?
傅岑显然感受到了方越的震惊,他也愣了一两秒,然后挤出一个不甚尴尬的笑容,“好巧啊哈哈。”
方越指尖的烟还在燃烧,整个厕所也烟雾缭绕的。
这会儿的他估计形象更接近于傅岑给他设定的,一个小混混的形象。
方越沉默,两口吸完,然后先傅岑一步走出厕所。
傅岑回到教室的时候,方越已经开始写题了,奋笔疾书,停都不带停的。
确实挺割裂的,这人写作业是用最奔最传统的方式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写上去的,骑车也是不慌不忙的。
表现得如同一个好学生似的。
但是却会在大街上被人打出一身伤,会藏在最偏的厕所里偷偷抽烟。
怎么看怎么都更像是一个小混混。
教室里乱糟糟的,课代表在发昨天的作业,说是发,但其实叫弹射发射,发是发出去了,能不能落在课桌上,就要看运气了。
要是不小心降落在脑袋上,那也确实抱歉。
方越可能天生缺了点运气,他的练习册直直朝着他的脑子砸过来。
“嗷!”方越丢下笔,捂住自己的额角,然后瞪着眼睛抬头,看到课代表一脸歉意地看着他。
方越也不好发作,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然后捡起自己的练习册。
翻开昨天的作业看了看。
老吴改作业挺有个性的,不直接打叉或者打勾,而是直接写错了几个,让你自己去找哪儿错了。
方越看到上面写着的一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热闹的徐之丘立马解答,“就是你作业只错了一个的意思!可以啊!”
方越心情好点,朝着傅岑的方向看了看,傅岑的作业大咧咧摊在桌子上。
嗯,一片空白。
偏偏这个动作还被当事人抓住了,傅岑注意到方越在看他,回以他一个疑惑的表情。
像是在问,“你看我干什么?”
方越收回目光,继续看自己到底错在哪儿呢?
结果就是那一整天,到晚自习的时候,方越都没想明白那一道题到底错哪呢?他也拉不下脸问其他人,只好呆呆看着那一页的习题。
周围的人都在写今天作业,傅岑在帮老吴整理竞赛题,方越在看着练习册发呆。
傅岑在方越第n次偷偷摸摸看自己的时候,再一次把他逮捕了。
“不会啊?”傅岑的语气其实没任何看不起方越或者讥笑方越的意思,但是方越过于敏感的神经就是让他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我会!”个屁。
然后,傅岑继续整理竞赛题,方越继续发呆。
一直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
傅岑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收拾晚了之后背着一个轻巧的包就从后门出去了。
一直想要“外交”的徐之丘看准时机就坐在了傅岑的位置上。
“他翘课走了吗?”方越看到徐之丘过来,问。
和徐之丘说话就不尴尬,和傅岑说话就找地洞钻,也不知道什么破毛病。
“傅岑吗?他可以不上晚自习的,今天估计是因为帮老吴忙才留下来的。”
“不上晚自习?”方越一脸问号。
“对啊,他又不写作业,上晚自习也没什么事儿,好了不说他了,你倒是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啊!一天了,都没通过。”
方越没有在学校看手机的习惯,这个时候才看到原来昨天半夜徐之丘就给他发好友申请了。
他通过了徐之丘的好友申请。
“你真无聊,空间都没发什么东西!”徐之丘当着方越的面就开始看他的空间,“你们学霸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啊?”
“......”
“感觉傅岑都没你高冷,你知道我们班那些女生都在说你是新来的冷美人了!”徐之丘说到这些外号倒是起劲。
“喏!就是我们学委你知道吗?”
方越的目光落在了前排的一个女孩身上。
九班的学委,孟梦,学习也很厉害,常年霸占年级第二的位置。
“她是我们班第一个冷美人。”
“而你,我的朋友!接下来这就是你的称号了!”徐之丘动作夸张,把手放在方越的肩膀上,神情严肃得让方越有些好笑。
恰逢这个时候查晚自习的老王从教室门口路过。
“徐之丘!不想上晚自习就滚出来罚站!别带坏新同学!”
虽说是课间,但是徐之丘同志还是英勇就义了。
实验的晚自习下课不是说可以到处走动说话的,而是说只上一节晚自习的人可以回家的。
理论上剩下的人还是要安安静静呆着。
要是老师不来查说说话也没事,但是徐之丘确实倒霉,碰上了老王来查。
徐之丘挤眉弄眼着就出去了,也没把罚站当回事儿。
老王在教室巡视了一圈也走了。
一直到放学都没来过。
方越回到家的时候刚刚好十点。
把最后一点作业写完的时候刚好十二点,方越换好跑鞋站在窗边等傅岑,一直到十二点半傅岑都没来。
然后,又过了十多分钟,方越就看到傅岑从公园的方向走过来,看起来像是已经跑完了准备回家了。
他什么时候去跑的?方越皱着眉,不知所措。
其实细想,傅岑今天本来就比他先回来一个小时,还没作业,其实早就已经有空了。方越只是因为傅岑一直以来都是十二点夜跑所以当作十二点就是傅岑夜跑的时间。
其实对傅岑来说,他空了就能跑,不一定要等到十二点。
方越想明白这个逻辑就脱下跑鞋,去洗澡了。
洗完澡他坐在书桌前,抽出一张信笺纸,在上面写,“不上晚自习申请书”。
方越对上晚自习没什么意见,但是还是面无表情写完了。
傅岑都不上,他上晚自习能干嘛?
傅岑不上晚自习就要提前跑步,他上晚自习就逮不到傅岑。
这个晚自习!不能上!
好吧好吧,谁让方小越是烦人的学人精!方越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脑子里崩了一天的弦“噌”就断了,又是抽烟被傅岑发现了,又是找不出错题了,现在跑步还错过了。
怎么那么笨啊?方越磨了磨后槽牙,皱着眉想。
怎么傅岑做什么事儿都能做好,他做什么事儿都做不好?
又想抽烟了!方越靠在窗边,随手点了根烟。
方越都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只知道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比平日里晚了五分钟了。
他洗了脸连校服拉链都没拉就推着车出去了。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同样急急忙忙的身影从另一条岔路口过来。
是傅岑。
方越想快走躲开,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傅岑看见了他,“方越?”
方越慢了下来,看着傅岑。
“你愣着干嘛啊!快走了快走了!要迟到了!”
方越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还处于迟到的边缘,没时间在这里说什么话。
于是两个人骑着车用一种“亡命之徒”的速度奔驰在大街上。
这种要迟到之前的垂死挣扎,真的特别刺激。
好在,挣扎成功了,校门在他们进去的后一秒关闭,傅岑长舒一口气,然后才看向已经有些冒汗的方越。
“你家也住那儿?”
方越推着车低着头,“嗯。”
“我在那儿住了两年多了都没注意到你。”
“我平时不出门。”
“你们学霸就是这样的,总是呆在家里搞学习。”傅岑换上了徐之丘的口吻。
方越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学霸?”
傅岑故作正经,“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学神!”
这话贱嗖嗖的,傅岑说完自己都笑了,然后揉了把方越的肩膀,道:“开玩笑的。”
方越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你周末可以出来玩啊,我们小区不是有个球场吗?我好多球搭子周末都要出来打球。”
方越没什么表示,只是敷衍一笑。
等到了教室的时候,恶狼们已经嗷嗷待哺,作业又是只幸存了几秒钟就被拿走了。
罪魁祸首徐之丘还控诉他,“我昨晚给你发□□要作业你都没理我!”
但是徐之丘显然来不及听他解释了,拿了作业就开始去抄作业去了,一点学霸的样子都没有。
方越在座位上坐下的时候,傅岑才在后面幽幽来了句,“你加徐之丘□□了啊?”
方越点点头,“昨天加的。”
然后,傅岑从兜里掏出手机,“我们也加一个吧。”
方越看了傅岑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
“怎么?徐之丘可以加你?我不可以啊?”傅岑笑着说。
“......没有。”